45.感情的輕重(2 / 2)

王夫人便起身:“我先走了,你好生養著罷,缺什麼自己叫人取去。”

王熙鳳在床上行禮,看王夫人的身影在院子裡了,才“哎呦”一聲倒下。

平兒忙和人攙扶,歎道:“二奶奶何必又為這些事操心,好生保養著,把哥兒生下來不好?”

王熙鳳隻瞥她一眼。

躺了兩刻鐘,略覺得好些,王熙鳳才接著剛才的話說:“你還管我做什麼。伺候好你二爺就罷了!”

賈璉二十歲上才成婚,婚前房裡自然有幾個人。王熙鳳來了兩年,又借這次懷孕不舒服,連自己陪嫁丫頭裡起了心思的也全給打發走了。但賈家的爺們房裡沒個人不像,她又怕人說不賢惠,隻得把陪嫁丫頭裡人最老實,生得也最好的平兒鬆手給了他。

平兒原不是自己願意的,是王熙鳳逼著哄著才不得不服侍賈璉。她被奶奶刺了一句,漲紅了臉,想說幾句,又怕驚了奶奶的胎,因此自己低頭一會,竟一句話不說,隻當沒有方才的事。倒叫王熙鳳心裡不好意思起來,拿自己心愛的首飾給她戴。

這日原是賈探春的生辰,因賈母身上不痛快,王夫人也心煩,她自己省事,到各處行了禮便回房,並沒非要熱鬨。還是過幾日賈母自己想了起來,才叫她來,狠狠賞了幾樣東西。

哪知又出一件事。

王夫人來說:“桃先生的母親去了,要回家守孝,今日起不能來了。”

這是為人子女應儘之道,賈母說:“雖然沒教幾個月,也是師生一場。多送些奠儀。她們姊妹的先生再尋吧。”

王夫人雖然應下,也儘力找了,但通曉詩文還缺錢生活,願意出來坐館的女子著實不多,尋了快一個月也未見消息。賈環六歲,賈蘭也五歲了,都該上學,她又怕請了男子來,會讓賈政令賈寶玉和賈環賈蘭也一起上學,又要打罵,便在賈母處一直敷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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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有了?”江洛拿著江子麟給謝丹晴的信看,疑問出聲。

信是江子麟二月寫的,言謝丹晴給的丫頭盈袖已有孕三個月,待謝丹晴到了,再商議名分的事。

倒是好一個敬重妻子的男人。

“也該有了。”謝丹晴倒是真心高興,“過去就給封姨娘,還能趕在七個月之前。”

這話不好對妹妹說……可她懷上以熙,是不算日子之後第二個月就有了。江子麟太能生,但她不想再生。所以生下以熙後,每次他想,她都算著不是容易有孕的日子才應。

男人嘴上說著不想要,真有了新人,哪能不稀罕一段日子?盈袖一年內沒有才奇怪。

江洛不評價嫂子和江子麟的夫妻相處模式,把信還回去,有些擔心:“嫂子才不在身邊幾個月,以庚就病了兩次。”

她不得不陰謀論,是不是楊姨娘從中做了什麼?

謝丹晴當然掛心,卻不會為一個孩子亂了方寸:“他……你哥哥最重嫡子,以庚還是嫡長,就算原本有些放鬆,孩子病的這兩次,他也該緊張起來了。楊氏隻怕滿心還都是盈袖,顧不過來。”

“以庚真出了事,他們都知道見不了我。”謝丹晴語氣裡有三分狠意。

江洛能做的,隻有陪在她身旁,笑說:“嫂子不想過了,我便也不過了,咱們一處過。”

隻當是讓嫂子寬心吧。

孩子遠在千裡之外,“一定不會有事”這樣的話,太單薄無力。

“哪裡用妹妹如此。”謝丹晴嘴上這麼說,眼裡卻盛滿笑意,“也不至於就到這等地步了。”

——她的孩子若真出了事,她當然是先叫那個沒做好父親的死!

這樣的話不必對妹妹說。

謝丹晴引她看擺滿了一整所院子的嫁妝:“明日就抬去,再過兩日,你就不在這裡了。”

時已初夏。

謝丹晴肩上的海棠輕羅披帛輕輕蒙住了江洛的眼睛,激得她雙眼發脹,幾乎忍不住淚。

她側過臉,看廊下樹木蔥蘢,江以熙和江以榮正追逐著跑,姐姐知道妹妹跑不過她,會故意停一停。很快,兩個女孩子都跑了過來,摟著她們的腰,繞著她們的腿轉。

江洛明白為什麼這時代的女子嫁人會哭了。

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明明她隻在這裡不到一年。

明明她穿過來後,在林家的日子比在這裡多得多。

剛來的時候,她還認為在江家隻用做表麵姑嫂兄妹。她用江家得到全新的、能做林如海正室夫人的身份,江家不用舍出自家女子,便能得到一個更加靠得住的盟友,一個位高權重的妹夫。

“哭什麼呢?”謝丹晴悄悄和江洛說,“看孩子們笑話。”

江洛低頭,卻發現江以榮和江以熙姊妹也抹上了小珍珠。

她一手握住一個孩子,埋在謝丹晴肩頭,笑道:“我們都哭,隻嫂子不哭,是我們笑話你!”

江洛沒等到嫂子嘲笑回來或哄她們的話。

她的肩膀也漸漸濡濕了。

……

抱著哭了小一個時辰,謝丹晴終於收住,急令人去煮雞蛋做冰袋來,給江洛敷眼睛。

“就剩兩三日了,弄個花臉新娘子可怎麼辦!”

敷了一整天,第二日起來,眼下還有些發紅。謝丹晴又看著她敷一天,好歹把痕跡消完了。

已經是婚期前最後一天。

作為待嫁的準新娘,江洛已經在自己屋子裡悶了兩天。謝丹晴往日從不拘束她,這兩日卻狠狠管住,好不落人口舌。

晚飯後,謝丹晴借故回房,不一會,拿了一個盒子又原路返回。

江洛知道明日要極早起來,已經準備睡下,見嫂子又回來,手裡還拿了東西,神情還有些不自然……瞬間心領神會。

……她還用嫂子講一下“壓箱底”的東西嗎?應該不用了吧?

遣走丫鬟們,謝丹晴把盒子放在床上,拉江洛坐,說的也是:“雖說覺得不用和你講了,可為了吉利,我還是來一回……”

江洛已經不由自主回憶起這盒子裡的東西她有幾份……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上輩子還看過無數更直白的,文字、圖片、視頻都有,就差3D環繞的了,體驗也不少……

“以往都是我在嫂子那睡,今晚嫂子在我這吧。”江洛轉移話題。

“也好。”謝丹晴也連忙不再提盒子的事。

但梳洗過後,躺在床上,謝丹晴還是有一句話定要與江洛講:“你……若不想生孩子,便選離月信近的日子同房,不易有孕……”

所謂的“安全期”並不安全,江洛當然知道,但這時代在不傷害女性身體的前提下,幾乎沒有更好的避孕方式了,宮內和高門貴族之家用的“避子湯”也極是傷身,除了兩樣:

體○外……和用羊腸套。

羊腸套很難用。不僅指製作難、使用難——要提前浸泡,還指一但用上,男人當然就會明白女人不想生。這對要隱瞞自己想法的江洛和謝丹晴來說,就不可能使用了。

江洛支走守夜的丫頭。

“我也有幾句話……”拉開床帳,借著燭光,她盯著嫂子的神色變化,“嫂子和哥哥平常……都是什麼——”

最後的兩個字,江洛是在謝丹晴耳邊說的。

“什麼……什麼呀!”謝丹晴想斥責江洛沒大沒小,也想跑出去躲開,可最後還是忍住羞意,“不過就是那樣罷了!”

“咳,”江洛要清清嗓子,才能接著問,“那嫂子便沒想過用些花樣嗎?”

謝丹晴把臉埋在枕頭裡,搖頭:“……我、我不想用,你哥哥,他也不——”

明日就要“出嫁”了,今晚機會難得,江洛也早便想為嫂子做點什麼……便迅速把兩輩子的經驗總結了一番,伏在嫂子肩頭,仔細講述了一番如何用花樣引導男人在○外……

“就是再想和嫂子再生一個,到了那等地步,也很難放回去……”嫂子這樣,江洛也不是特彆坦然,但還是堅持說完,“何況他又不知道嫂子的心思。隻要嫂子自己彆把自己禁住——”

謝丹晴渾身都要燒起來了。

原來、原來這事還有這麼多種花樣!那、那妹妹和林大人——

可不許再想了!

謝丹晴心內喝住自己,抬頭,正和江洛也含著躲閃的雙眼對上。

她伸手。

原來妹妹的臉也是燙的。不是她自己。

看清嫂子沒生氣,江洛才敢繼續說:“這事本來就是男人舒服得多,再沒有些好法子,咱們也太吃虧了。”

“知道了!”

謝丹晴輕聲嚷著,用被子把自己和江洛都包起來,“……快睡吧,明日可起不來了……”

夜裡鬨到太晚,似乎才閉上眼睛,起床的時辰就到了。

洗了澡,江洛仍然困得能直接睡著。

她睡眼朦朧坐在妝台前,由著嬤嬤絞臉,聽到燕雪院外麵已經熱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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