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謝立……讓他叫?
想多了。
即便對方是命令式地要求自己,他也不會主動去叫。
他偏過腦袋,不去看謝立的眼睛,小聲嘀咕道:“抱歉……先生,我不會叫。”
謝立皺起眉。
但謝立的搖床搞出的動靜已經很大,足以能讓人信服他們在裡麵激烈地辦事。門外的人敲了一會門後,便離開了。
季糖鬆出口氣。
青年的身子越來越往下壓,幾乎要與季糖的胸脯相貼。季糖抬起手,推開謝立:“先生,我現在隻穿一件外套……”他的耳朵尖很紅,仿佛要滴出血來。
謝立知道季糖不好意思,也沒有為難他,便鬆開了手,坐起身。謝立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季糖有點好奇,湊過去:“先生,您在打電話?”
謝立瞥一眼他,點頭:“叫人給你拿一套衣服過來。”
讓小孩這麼光著身子也不是個回事,畢竟小孩什麼都不懂。
季糖點點腦袋,笑道:“謝謝先生。”
沒過一會,一個服務生拿來一套衣服,服務生是一名小姑娘,她不經意地瞥一眼房間內的景象,剛好看見站在床邊的少年。
少年隻穿一件西裝外套,外套很大,一看就是謝立的。
……一向不近人情的謝立先生,竟然能激烈到把對方的衣服都給撕碎了?
小姑娘臉一紅,給了衣服便匆匆離開。
衣服是一套純白色的羊毛睡袍,能長,可以拖到季糖的腳踝。
季糖穿上去後,身子終於舒服了很多,而不是涼梭梭的。
謝立重新坐回鋼琴前,準備錄他的曲子。青年節骨分明的手搭在黑白色的琴鍵上,輕輕地按動,最後熟練而利落地奏起曲子。
他微微低下頭,眉眼低垂,卷翹的眼睫蓋住深邃的眼眸。
季糖在以前,見過很多次謝立彈琴。但……那時謝立已經死了,所奏出的曲子無一帶有死亡的氣息,令人心生膽怯。
可如今在他麵前的青年,仍然擁有著鮮活的生命,能用無限的生命力奉獻於自己熱愛的事業。
青年現在奏的是一首叫《歡樂頌》的曲子,曲調歡快乾淨,富有生命力,是很多人都喜歡聽的。但死後的謝立完全彈不出這樣的曲子了。
一首曲畢,這次的錄音工作也結束了。
謝立每次開電台都隻放一首曲子,絕對不放多。
謝立注意到季糖在望著自己,抬起眼眸:“你會彈鋼琴?”
季糖想起謝立以前教過自己一點鋼琴曲,他便點點頭:“嗯。”
“你來試試吧。”謝立站起身:“就當作給我的生日禮物了。”
季糖突然想起今天是謝立的生日,謝立是因為家族的生日宴會才過來這裡。
“好。”季糖點點腦袋,乖乖地坐在鋼琴椅前。
謝立教過他很多曲鋼琴曲,可他隻有一首彈得最熟練,第一次彈那首曲子時,也是他和謝立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那時候朋友邀請他去酒吧,當時有個抽獎遊戲,他抽中要上台表演鋼琴曲。可他根本不會,但他還沒來得及拒絕,便被謝立帶上了台。
眾人看不見謝立,謝立站在他的背後,站在陰影之處,手把手地教他彈。
謝立教的那首曲子叫作《水邊的阿狄麗娜》
講的是一名雕刻家愛上他所雕刻的少女的故事。
季糖彈得很熟練,白皙的指尖與黑白色的琴鍵磨蹭而過,諾大的酒店套房內隻剩下清涼的琴鍵聲。
季糖很快彈完了,他偏過腦袋:“先生,這份生日禮物……怎麼樣?”
“你這份生日禮物有點特殊。”青年笑道:“這首鋼琴曲說的是一名雕刻家愛上他所雕刻的少女的故事,常常用於情人之間的獻奏。”
他也不清楚這小孩是什麼來路,對他抱有什麼心思……
但他現在覺得這小孩似乎有點意思。
季糖並沒有往那方麵想,愣住,攥著衣角不知所措。
“睡覺啦。”謝立瞥一眼時間,淡聲道。
季糖環顧四周:“先生,我睡哪裡?”
“你和我一起睡呀,不然你睡地板?”謝立挑眉。
“哦……”季糖點點頭。
謝立關燈,躺上床不久後,季糖也小心翼翼地縮進謝立的被窩裡。被窩裡很溫暖,暖烘烘軟綿綿的,季糖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覺。
可他想起自己還有問題沒有問,便強撐著困意,搖了搖青年的胳膊,問道:“先生,您最近有什麼行程計劃嗎?”
謝立挑眉。
這小孩竟然來打聽他的行程計劃……但自己說出來也無妨,他最近也沒什麼不可告密的大事要做。
謝立淡聲道:“我明天晚上得去一家孤兒院做演出,三天後,威納音樂會在首都舉辦,兩天後我就得坐飛機前往那裡。”
謝立的語氣很平淡,可卻在季糖的心裡驚起驚濤駭浪。——特彆是謝立的最後一句話。
季糖清楚地記得……謝立死在了威納音樂會開始的前一天。
這代表著什麼?季糖隻剩下不到三天的時間。
……但季糖連究竟是誰殺死謝立都沒弄清楚。雖然很可能是謝立的弟弟,但這也隻是季糖的猜測。
季糖皺起眉。
謝立沒有察覺到季糖的異樣,他拍拍季糖的背脊:“乖,睡覺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他之前麵對這些被送來的人,都沒有過問名字的興趣,甚至懶得看對方一眼是男是女,就將對方送走。
可他這一次莫名地想要知道這少年的名字。
季糖小聲地回答:“我叫季糖。“
謝立彎起了眉眼:“挺好聽的名字,很甜。”
季糖縮回被窩,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次日。
謝立醒來之時,聞到一股久違的食物香氣。
他並沒有叫人給他安排早餐……
謝立疑惑,起床。
這個酒店套間是整個酒店裡最高級的,也隻有這麼幾套。套間內廚房、健身房、書房應有儘有,冰箱裡的食材也都是滿滿的,都是最新鮮的食物。
他來到廚房前,看見廚房裡有一個在忙碌的小身影。
少年在炒菜。
季糖注意到謝立在看他,心一緊,鍋裡的油濺到了手。他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去衝洗。
謝立眯起眼,湊過去,看看季糖在做什麼。
鍋裡放著的是青椒炒肉,新鮮可口的青椒伴著肥而不膩的五花肉,肉味浸透空氣,令人垂涎欲滴。這明明是很常見的家常菜,卻讓謝立的喉頭顫了顫。
季糖用冷水衝完手,疼痛消散不少,他對上謝立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抱歉,先生。我昨天一整天沒吃飯,有點餓。所以起來給自己弄吃的,希望沒有給您弄麻煩……”
他實在是餓極了,但又不敢用太多東西,就隻能用一用炒鍋炒了盤吃的。
謝立:“……”
所以,這並不是少年給他做的早餐。
他那句“這是不是炒給我”的話瞬間吞回肚子。
季糖拿起鍋把,小心翼翼地將青椒炒肉盛進瓷白色的盤子裡。翠綠色的青椒和碎肉搭配上晶瑩的盤子,顯得更有食欲感。
謝立:“…………”
季糖注意到謝立的視線,他抬起腦袋:“對了,如果先生您不嫌棄的話,您可以把這當作早餐。我專門給您做多了一份……”
謝立聽到“專門”這兩字,眼眸微亮,但很快收斂了自己的開心。他點點頭:“嗯。”
季糖將青椒炒肉端到飯桌上,然後攤在兩個碗裡。
謝立覺得還少了一點什麼,便叫季糖去煮粥。
季糖乖乖地去煮兩碗粥。
粥配上青椒炒肉特彆好吃,青椒汁將白糯的米飯浸染成誘人的醬紅色,再搭配上幾片肥而不膩的五花肉,一口下肚能讓人感覺暖呼呼的。
謝立很快將早餐吃完。
他吃慣了西餐,竟然覺得少年做的家常菜還不錯。
謝立瞥一眼時間,覺得自己該回去了。與此同時,他的手機也響起來,昨天安排的人已經在門口,準備接季糖去救助站。
按他昨天的話來說,他不喜歡任何人待在他身邊,而且他也不是做慈善的,沒有養人的義務。
接下來,他要做的則是將季糖趕出去。可現在的他卻莫名地不想這樣做。
謝立站起身,瞥一眼在廚房裡乖乖洗碗的少年。少年的背影很清瘦,腰身很細,細軟的黑發遮蓋住頸脖,露出一點雪白色的皮膚。
他的眉頭輕蹙,拿起手機撥通一串電話,對著電話那頭人道:“你走吧,那小孩我養在身邊先。”
季糖洗完碗,將碗筷收拾好,蹦蹦躂躂地回到謝立身邊。
謝立淡聲道:“待會有人給你送衣服,你換好後,跟我回家。”
“回家?”季糖眨眨眼睛,有點意外:“您不是要送我走嗎……”
謝立被季糖的詢問弄得一愣,但他昨天的確是這麼說過。
他輕咳一聲,淡聲道:“小孩子彆關注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