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渺還在形容加比劃:“那個陌生男人,這裡,嘶,胸前是敞開的,瞧著就風流花心……”
“……我知道了。”
顧公子以有事為由,忽悠走了顧小姐。
顧雲渺走到一半,跺跺腳,反身回去,哥哥有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啊!
書房裡頭空蕩蕩。
“??人呢?”
離百先將乾了的畫收好,再將自己剛畫的晾起來。
顧公子就是這個時候到的。
離百住的小院子,她站了一件正房睡覺,一間廳堂,一間偏房放她船上帶來的東西,還有就是新拿來畫畫的這個屋子。其他的房間都空著,偶爾船員會來躺一躺,安排來照顧她的小丫鬟也挑了間小屋子。
畫畫的屋子門是敞開的,讓風流竄進來不會悶熱。
小姑娘為了晾畫開了窗戶對流,是以顧公子遠遠的就能看見她的動作。離百背對著他時,顧雲卿的視線落在那畫上……真的畫的不是自己。
男人的臉被離百恰好擋住,顧雲卿掐了下掌心,進了屋,幫踮起腳尖的少女用夾子夾住畫的邊角。
這次他看見了,畫上是個熟人,霍晉鵬。
倏忽渾身輕鬆起來,顧雲卿唇角帶了點笑,摟著小姑娘的腰,把她從墊腳的小凳子上抱下來:“怎麼突然畫了霍兄?”
還畫成如此放浪形骸的……顧公子意識到什麼,重新探看一遍,心裡一緊。
離百仰起頭,兩隻眼睛幽幽的,聲音輕飄飄的:“雲卿,你來都城後,和霍大哥還有聯係嗎?”
“沒有。”顧雲卿麵不改色,而後又補充道,“說沒有也不完全對。”
他將自己和霍晉鵬當初真正的仇敵關係說開,又提及了劫糧一事:“那事不是霍兄做的,霍家曾……曾是大明鎮守邊關的虎將,受冤入獄,霍兄恨極落井下石的朝廷官員,遂揭竿做了叛軍……如今左相能勸撫他重新收入大明,也是頂著不小的壓力……”
顧公子拋去自己的立場,將其中因果中肯的詳細講給離百聽。
這些語言起到了一定作用,至少離百寫信給海兒姐時,告狀的口吻稍稍淡了些許。
她將自己畫的霍晉鵬折疊好放入信中,船員秦丘腳程最快,帶著信和東西,加上幾隻海鳥上了路。
……
“他想回來?”張彰笑了下,顧相這是真的被顧夫人給左右了,大軍豈是能走便走、能回便回的?
“若他真的走請奏撤兵這一步棋,不必我們動手,聖上自會不滿。”
老皇帝再怎麼寵幸顧府,也不喜一個來回變卦的臣子。
幕僚繼續將得到的消息說來:“聖上今日頗有些沉迷求仙問道,在外搜尋‘得道高人’。”
張彰點了點桌麵,對於老皇帝自取滅亡的道路不置可否,也不加阻攔:“安插兩個道人進去,稍微盯著點,彆被其他人鑽了空子扇耳旁風……霍晉鵬那處如何?”
幕僚道:“雖派人試探,但霍大將不喜我們送的女子,皆數分給了部下,除了練兵外,流連於青|樓戲館,不見他和生人接觸。”
“青|樓戲館?這二者乃人群熙攘之地,你怎知他沒接觸外人?”張彰眯了下眼,他不懷疑霍晉鵬想要平反霍家極其部署的冤案,但他疑心霍晉鵬對自己的忠誠,尤其是霍晉鵬消失的幾個月裡,也靠近沿海。
他命人深查,探不出什麼,問霍晉鵬也隻得到東躲西藏的不耐煩的回答。
多日下來的觀察,霍晉鵬很符合一個叛軍頭頭的性格,又糅合了霍家的灑脫和義氣,一切看起來沒有問題……
張左相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盯梢的人不要撤,他不是喜歡青|樓女子?將他最愛的紅牌送去。”這一次,看霍將軍接不接。
是真的沉溺美色?還是蒙蔽他人的逢場作戲?
……
陳憨憨醒了十餘日,精神卻一直不太好。韓神醫瞧了,道再等等。
這麼等著等著,一匹快馬進都——陳嬌回來了。
麵色堅毅的少女紮著高馬尾,和幾月前是截然不同的冰冷性子,陳父陳母有點不太敢認。
蹲著看螞蟻的陳憨憨時第一個跑過去的人,陳嬌也看見了他們,像是破冰的春水潺潺,她的氣息一滯,幾分堅強散了乾淨,屬於麵容的嬌柔展現出來。
“姐姐!”
陳嬌接住撲過來的陳憨憨,摟得緊緊的,整個人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她良久不願放開弟弟,半晌後她直起身子,對父母一笑:“爹、娘,我回來了。”
陳母說不清,她對著瘦得快脫形的女兒,眼眶熱了:“……回來就好。”
她們一大家子,總算是齊了。
說來神奇,她回來後,陳憨憨的精神明顯變得好了。
陳嬌衝韓神醫道謝,老神醫擺了擺手,對她說要謝也不該是謝他,他就以聽吩咐的人。
陳嬌知他是自謙,她在西陽國得到消息憨憨還活著時,不可置信後是狂喜,更彆提顧府的神醫治好了弟弟的病。
前世這個時候……韓神醫已經死了,兩個人根本不可能碰麵。
陳嬌眸色暗了暗,又見了顧夫人,兩人麵對麵,顧夫人複雜又欣慰:“沒事就好,當初多虧陳姑娘替我們引開追兵,我和憨憨才得一線生機。”
坐在顧夫人身邊的顧雲渺對陳嬌投去善意又好奇的目光。
陳嬌心裡一顫,行了大禮:“不敢。”
離百得到陳嬌來了的消息,也跑過來,給了許久不見的陳家姐姐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