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展副將眼神銳利，有人和他們的時間撞在一起正好，更方便行事。
他看向旁邊趴著往下探頭的小姑娘，眼皮子一跳，扯了人一把，彆掉下去了：“離姑娘。”
離百收回視線，她伸出手做了個手勢，配合輕輕的葉子哨聲。
聽力敏銳的幾隻古梟金鵬從天空俯衝。
它們像是金色的利箭，天生就懂得以最刁鑽的角度避開其他人，潛入了地裂中。
西陽軍沒有將糧草藏在大帳裡，而是更深更難找的地方。被顧雲卿派入的幾個穿著西陽軍的士兵還在小心地尋找。
古梟金鵬的嗅覺也是頂級，它們沒有尋路的煩惱，直接鎖定了攜裹海腥氣的地方。
離百從一開始就記得自己前麵進入蜀川的船許多都裝著海魚，顯然也是從沿海地帶來的。
海邊的氣味和河水的氣味並不相同，在船上帶了數天的貨物也會沾染這種味道。
這在昏暗的地裂中，對古梟金鵬來說，就像是指明燈。
它們不僅找到了另一道淺些的地裂藏著的大批物資，還自主找出更方便繞開西陽軍的另一條路。
古梟金鵬飛回來了，它們帶走了大網，而後成為了忠實的搬運工。
展副將和離百本來都隻打算先偷摸摸搞些他們的口糧，這樣一趟就足夠了。
小姑娘瞅著下方剛打沒幾分鐘的戰局，心臟一定，給古梟金鵬打了個手勢。
它們分成兩隊，一隊運貨一隊戒備，每過幾趟兩隊角色互換，一有不對立即棄網逃跑。
展副將讚歎：“離姑娘訓鳥的功夫，實在是令在下佩服。”
離百：“……也不全是我訓的。”
古梟金鵬群聚捕獵就是這樣的，她被報恩“扔魚”時也經曆了一番它們幾乎永動的精力。
古梟金鵬聰明到什麼地步呢？
它們嫌棄動作慢，還要躲看守的人，在一次被發現後，直接扇倒這幾隊人，用毒素麻痹他們，而後大大方方的運貨，速度增加兩倍。
倒在地上的西陽軍嘴角流涎，手腳抽搐，眼睜睜看著屬於西陽國的國鳥，呼啦啦把糧草運到未知的地方。
後來古梟金鵬嫌棄太慢，咕咕唳唳把展副將趕過來拉東西。
一群人先緊著把吃的和藥材運走，然後是其他東西，金銀珠寶反倒留在了最後。
“快快！我聽到腳步聲了！”
他們順著古梟金鵬摸好的路匆匆離開。
等顧雲卿的人找來，麵對的隻有狼藉的地裂，意思意思剩了些穀粒，還有大批的奢華無用之物。看守的人倒在門口抽搐，好些像是（氣）暈過去了。
後頭又來了一波真的西陽軍，兩撥人對視兩眼，忽覺是敵軍，在藏糧的地裂口處打鬥起來，還不忘去通知各家的頭頭。
“大人！不好！糧草被人捷足先登了！”
“殿下！我們的糧草被對麵的偷了！”
莫托及時抽身，瞪著眼睛怒斥：“信號煙呢！守糧的人都是廢物嗎！”
沒有人知道放倒守糧人的是幾隻凶戾的金鵬，莫托驚覺對麵的小將軍一直在纏鬥，恐怕就是為了後方派人去偷糧草。
“退兵！回去！去糧草那兒！”
“大人，要不要追？”年樸柏擦了下臉上的血跡，抬頭看樹上。
顧公子的眉眼舒展，糧草被偷，哪怕是山匪，也是好事。
“追。”
離百又藏在了高高山崖的灌木裡，展副將一行急著把到手的大批糧草藏起來，他們準備的不充分，糧草太多，原本定好的幾個藏匿點不夠。
他低頭沒看見小姑娘，一轉頭，灌木邊有一節細麻色的衣角。他快步過去，把離百提溜起來就走：“彆耽擱！他們不多時就要尋到上麵來！”
離百被拎著領子，她的四肢垂下，努力仰頭，不喜歡這種感覺：“可是下麵和西陽軍打架的好像是顧家軍。”
展副將的步子猛地一刹，拳頭緊了緊，點出幾個機靈的領人去藏東西，他帶著另一半的人去支援。
離百像模像樣的學，分了一半的鳥禽去幫藏糧的人，自己帶著另一半輕手輕腳地跟上去。
莫托急匆匆到了地裂口，看見所剩無幾的糧草，怒火攻心，眼睛陰沉地看向幾個穿著西陽軍服飾的顧家軍，提著刀就要殺了幾人。
莫托的氣勢磅礴，外功深厚，旁人根本抵擋不住，他將取幾人首級時，淺綠長衣的青年輕點高石，踏空而來，擲出石塊打偏他的刀鋒。
撿回一條命的顧家軍捂著流血的肩膀和援軍彙合。
莫托氣急，盯上了長身如玉的顧公子。他素來看不上這些小白臉，棄了他人，直指對方。
趕來的清夫遠遠看見他要和顧雲卿對上，眼皮子一跳，高喊：“殿下小心！”
他這一聲不僅傳入了人的耳朵，還傳入了鳥的耳朵。
仿佛有一個火|藥被點燃，離百頭頂悠然盤旋的古梟金鵬們長聲嘶鳴，是她曾經在斷崖山聽過的極度憤怒和暗沉濃鬱的仇恨。
古梟金鵬成了割裂空氣的尖刀，攜裹滿腔的恨與怒，衝向清夫，一切阻攔它們的對象，包括西陽軍，也成了敵人。
不是顧家軍，不是離百，而是古梟金鵬的敵人。
它們飛得太近太低，所有西陽軍都看清了它們的樣貌，一張張錯愕呆愣的臉龐，給了顧家軍可趁之機。
大皇子莫托一時沒顧上身處何處，他死死盯著攻擊清夫的幾隻古梟金鵬，喃喃：“古梟，真的是古梟……”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古梟金鵬會攻擊清夫？
為什麼它們會出現在大明的地盤上？
顧雲卿輕易將莫托打倒壓製在地上，他不理解西陽國的信仰，也就不明白莫托為何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
他卸了莫托的四肢，讓他沒有逃跑的機會，而後餘光掃到攻擊性極高的古梟金鵬，皺眉打量幾下，他的古梟金鵬借給年樸鬆了，不然可以看看這些古梟是不是小姑娘養的……
‘呼——呼——’
有什麼溫柔淺淡的海風氣息，化為費力的呼吸聲，順著林間的風飄來。
顧公子站在結束的戰場中央，霍然回頭，瞳孔驟縮，像是看見幸福的幻覺，他的小姑娘，正向著他跑來。
不，不是幻覺。
他的小姑娘，真的出現在這遮天蔽日的密林裡。
小姑娘小跑靠近，顧雲卿下意識抬手去接。
離百毫不留戀地擦身而過，跑向暴躁的古梟金鵬：“等下，彆叨死了，好了好了，留著一口氣，以後還能叨，可持續性叨……”
顧公子的手停在半空，他虛虛收攏，轉身，垂眸不著痕跡打量自己。
衣服上沾了灰和血，也許臉也臟了。
是因為這樣，小姑娘才不願靠近自己嗎？
作者有話要說：顧公子：等我打理乾淨，百崽肯定會給我一個抱抱【確信】
我：啊這……要不您喝幾瓶？【端酒】
#夢裡什麼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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