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41(2 / 2)

離百張了張唇,遲疑地又閉上。確實,她記憶裡顧公子說的那些話,隻說了他喜歡膚白發黑的,卻沒親口否認過一句對她的喜歡。

但是……但是……他也沒說過喜歡她啊……

‘我心悅你,百崽。’

‘右相之子,顧雲卿,心悅離百。’

離百的耳朵發出陣陣嗡鳴,耳鳴中似乎誰在溫柔而莊重地宣告什麼,她聽不清,被耳鳴和輕微的頭疼弄得難受,心裡委屈起來,不由自主地低聲喃喃:“可是……你就是不喜歡我啊……”

她的眼裡升起淺淺的薄霧,手剛抬起來,想要敲敲自己悶痛昏沉的腦殼,便被抓住了手腕。

顧公子見她回神就掙脫了,眼神黯淡下來。他想要個結果,卻也不願逼迫她。心裡苦澀的血液翻騰,眼裡流出哀傷。

他再溫和不過的讓小姑娘彆想了,兩人一前一後地回去。

……營裡的人都能感覺到,顧大人心情不太好。

饒是如此,他進到後廚,煮了碗薑湯,喚來一個兵,欲言又止,片刻後吩咐夥頭兵煮了一大鍋薑湯給士兵去寒。

他手裡這碗,則被親兵送到了剛剛洗完澡的小姑娘那裡。

他不敢親自送,也不敢單獨送,兜了一大圈,站在樹蔭裡瞧著小姑娘沒什麼懷疑地喝了,溫柔地勾起唇角,而後化為苦笑。

而今他也要考慮這麼多了嗎?

他和百崽之間的距離,好似被無形的大手一下子拉遠。

顧公子閉了閉眼,一邊命人去將離百離都後所有的事情查清楚,一邊經常出沒在小姑娘身邊晃悠。

他不問“為何”,常常依憑在她身側,她做什麼,他也跟著做。

離百瞅他一眼,盤坐在地上。清雅雋逸的公子輕輕笑了笑,沒什麼架子,一撩袍子也盤坐她身邊。

離百拿起泥巴團成球,在旁人震驚得目瞪口呆之下,顧公子也拿了泥巴,他還捏出了兩隻棕兔子。

少女小聲吐槽:“好醜。”

顧公子溫聲道:“下次還是用雪捏兔子,再送一對,和以前那些作伴……百崽,你的雪兔子那些還在府裡好好存著,什麼時候去看看?”

他像是逐步試探的羽毛,想看小姑娘藏起來的那顆心,心裡隻要還有一點位置屬於自己,就足夠點燃信心。

出人意料的是,曾經喜歡雪兔子喜歡的不得了的離百微微一怔:“雪兔子,你還送了我那種東西啊……”

她臆想了下白白掌心大小的兔子,有些舍不得,可也不願再去顧府長住,搖了搖頭:“算了,送你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麼兩句話,把顧公子心裡的裂口撕開,疼痛中,難以忽視的古怪感讓他心生疑慮。

顧公子說:“上次我送你的胭脂用著如何?”

離百一驚,胭脂這種東西顧公子也送過她嗎?努力回想,從腦海裡不知不覺交織纏繞成團的記憶中捋出一絲,貌似是有這個東西的,她記不大清了。

她糾結的小表情清清楚楚被顧雲卿收入眼底,也聽見離百說要還給他。

……像是什麼都要還給他。

“……不必,你已經還給我了,隻是你不記得了。”顧雲卿定定看了少女良久,仿佛再也待不下去,起身離開。

離百的視線落在他沾了土的手上,奇怪,明明自己是故意抓了土,想讓顧公子知難而退,可她看見被弄臟的修長指節和掌心,為什麼這麼不舒服,好想幫他擦乾淨。

她是不是有了自己都沒發現的潔癖?

她想提醒徑自走了的顧公子,又覺得靠上去不太好。左右為難的離百被拍了下,白辛笑眯眯湊過來:“頭兒,想什麼呢?”

離百猶豫了下,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

白辛挑眉,訝異地看著頭兒:“這還用想?想做就直接做唄!”兩情相悅的,整那麼多虛的乾什麼。

——白辛作為高情商直男,尚且不知自家頭兒和顧大公子之間的感情出了一點“小問題”。

船頭頭被點醒了,這種事直接說啊!就算是白辛的手臟了也沒什麼不可以說的,她瞎想什麼呢!

離百拍拍衣服洗乾淨手去找顧公子,得知他去了韓神醫哪裡。

韓神醫為首的一群大夫有獨立的住所,他們累得夠嗆,這幾日才有休息的功夫。

走到韓神醫的屋子外頭,能聽見他斥責的聲音:“胡鬨!趕緊給我去睡覺!”

她敲了敲門:“韓爺爺?”

裡頭安靜下來,韓神醫打開門讓她近來,顧雲卿果然在,房裡就他們兩人,韓神醫那話九成九是對顧公子說的。

顧公子沒睡覺嗎?是因為最近的工作太多了嗎?

“百崽找爺爺什麼事啊?”

韓神醫一問,離百驚覺自己怎麼又去想顧公子的事了:“沒……我就是,來找……人……”

她偷偷瞄了眼顧雲卿的手,乾乾淨淨的……啊,肯定是離開後去洗了!她真是個笨蛋!誰碰了土不洗手的!

小姑娘垂著頭,腳趾扣地,不說自己具體是來找誰的。

屋裡頭就兩人,顧公子會心一笑,他的心還疼著,又好似沒那麼疼了。

他看了眼韓神醫,老神醫想到顧雲卿說離百的記憶也許出了問題,心情嚴肅,表麵慈祥地對離百招手,不著痕跡地摸了摸她的腦殼子,又細細拿出幾個問題問了。

沒什麼毛病,回答的很流暢,眼神清明,後腦也無血塊。

韓神醫思忱稍許,忽而將話題從他和離百的事上引申到顧雲卿身上:“說起來,這小子前段日子炫耀你答應要送他畫了,老夫等了好些日子,什麼也沒見著,你說他小氣不小氣?”

顧公子斂眸,默然不語。

是答應過……但他未收到過。

頗有幾分患得患失的顧公子按捺不住去想,是不是他的要求太多了,若她不虞……畫也可以不送……

韓神醫問完的霎時,兩人的注視中,少女的瞳孔渙散茫然,她自己未嘗意識到不對,下一息眨眨眼,唯剩下困惑:“啊……我有答應過嗎?”

韓神醫和顧公子具是靜默,對視一眼。

韓神醫又問了好些細節,顧公子也在恰到好處時出聲詢問,離百回答了一圈她記得模糊或者根本不記得的事,心裡彆扭又不解,敲了敲係統:‘爸爸,我感覺他們有點奇怪哦,為什麼有這麼多問題?’

【……崽崽,乖,好好回答。】係統數據內咯砰咯砰的聲響,像是什麼用力撞擊在金屬上,【他們沒有惡意……是為了你好……】

哪怕是係統也能看出,它家崽的記憶,確實出了問題。

她記得自己救下了顧雲卿,不記得相處的細節與心動;記得收了禮物,不記得禮物的樣子和那時的歡欣快樂;記得顧府其他人對自己的好……不記得顧公子的愛。

老天爺跟顧雲卿開了個玩笑,獨獨把離百對他的感情,拿走了。

從言語試探可以看出,在離百心裡,顧公子喜歡的不是她這一款,隻是為了報恩對她許下承諾。

他不喜歡她,而是喜歡一個該“膚如雪、發如墨”的人。

韓神醫都有點同情顧雲卿了。離百自己走了還不讓人送,老人歎了口氣,對臉色蒼白而無神的公子道:“不像是外傷導致的失憶,這種情況我從未見過,但我曾經治療過失去記憶的病人。”

那是位婦人,因為意外忘記了一切。最後是家人和愛人的一聲聲飽含愛意的呼喚,和帶她去曾經充滿回憶的地方,讓婦人成功想起了一切。

韓神醫接著道:“要喚起一個人的記憶,含蓄、端莊,都是要不得的。”

顧雲卿的睫羽顫了顫:“……我明白了。”

……

五花大綁的莫托和半殘不殘的清夫莫名其妙被提出來遭受審問和毒打,問題就一個,他們西陽國有沒有讓人失憶的藥?

兩人再三否認,皮開肉綻,見他們真的不清楚,審問的小將軍不情不願地把人放回去了。

聽了個牆角的清秀少年若有所思,白辛叼著根草,手裡是一把甜菜根,頭兒愛吃的東西。

他走近院子,看見院門外其他人都沒進去站了一排,納悶地問:“都擱這兒罰站呢?”

邊說他邊推開了門,剛好聽見裡麵顧大公子極具特征的溫雅嗓音:“百崽,你做的這個弓|弩比我好看,教教我可好?”

離百:“……自、自己看著做。”

顧公子似乎歎了口氣:“可我希望你教我,這樣……我、我心裡更歡喜些。”

離百:“……”聽動靜是妥協了。

白辛見鬼似的把踏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顧公子在努力學直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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