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
顧言琛申請了提前出院。
對於院長公子的這個請求, 醫生沒敢硬加阻攔。
於是在下午進行完一次全麵檢查,確認愈合情況不錯以後,顧言琛終於辦理了出院, 恢複了自由身。
主治醫生千叮嚀萬囑咐:“傷口還沒完全穩定下來,先彆劇烈運動。晚上可能會發燒,退燒藥我也給你開了,要按時換藥服藥。”
顧言琛連聲答應。
然後他就和沈君辭一起回了家。
吃過飯以後, 顧言琛把無量拉下去簡單遛了一下。
沈法醫則是接了雪芽, 然後把一些簡單輕便的生活用品搬到了對門。
這段時間不見,小貓咪又長大了一圈, 大眼睛圓溜溜的, 爪子粉嫩。
兩個人擼了一會貓。
他們把雪芽的貓窩安置在了陽台的另一端, 和無量的遙遙相望。
怕貓咪應激,寵物店特彆叮囑, 頭兩天先把貓放在籠子裡, 等適應了再放出來。
小貓咪趴在籠子裡,喵喵叫著, 看著新環境。
無量蹲在籠子外,搖動著尾巴, 麵色慈愛地打量著這個新鄰居。
過了一會, 無量衝著籠子的位置伸了一下爪子, 小貓也伸出爪子。
看它們相安無事, 沈君辭才放心了。安頓好了寵物,他又去對門搬了一些東西。
顧言琛想要幫忙, 沈君辭怕他傷口再傷到, 沒讓他乾活:“聽話, 以後有的是你表現的機會。你這剛出院還想要再住回去嗎。”
隨後沈君辭又道, “反正離得近,我不搬重的東西,可以螞蟻搬家。”
因為幾天沒在家,很多地方需要打掃。
等他們全都弄完以後已經到了差不多該睡覺的時間。
沈君辭擺出了幾盒藥,又把溫度計放在床頭,他認真叮囑顧言琛:“傷口還沒愈合,這時候不能大意,晚上你如果不舒服,就叫我。”
顧言琛道:“真沒那麼嚴重,我身體扛得住的。”
洗漱好,躺在一張床上,顧言琛關了燈,他怕沈君辭不熟悉環境,開了一盞小夜燈。
兩個人安靜躺著,卻都睡不著。
顧言琛睡在外側,他的傷口在右邊的側腹處,隻要不壓著傷口,就不太疼。
沈君辭睡在裡麵,過了一會,他開口道:“我聽說,何文林被捕以後,極其配合,供述出了不少消息。”
顧言琛也沒睡,他嗯了一聲,開口道:“好像是刑隊帶著人去抓了幾名策劃師,還清剿了幾處地方。最近在查處相關的案件。”
這一次,無論是對河圖商會還是保潔公司,都給予了重擊。對於他們來說,是個好消息,也是來之不易的勝利。
顧言琛安靜了一會,又想起了什麼,他對沈君辭道:“對了,明天我有事情和你說。”
沈君辭閉上雙眼:“我也有事情要告訴你。”
沈法醫合眼一會,又把眼睛睜開。
他還是睡不著,腦子裡想了很多,過去認識顧言琛的種種,五年前身為林落時的那些事,隨後又想到了現在,想到了最近。
他是林落,但又不是林落,他割去了自己幼稚囂張的一部分,又獲得了堅韌卓絕的一部分。
和日思夜想的人同床共枕,沈君辭輕輕問顧言琛:“你為什麼喜歡我?”
顧言琛呼吸平靜,停頓了一會,就在沈君辭以為他得不到答案的時候,顧言琛開口:“我覺得每個人都一定經曆過很多事情,才成為了現在的自己。無論你有著怎樣的過去,我就是喜歡承受了那些,走到今天的你。”
屋子裡的燈暗著,可是又並非是漆黑一片。
顧言琛的聲音低沉,帶著磁性,他說:“而且特彆喜歡……”
說到這裡,顧言琛側頭看向沈君辭。
顧言琛背對著夜燈,沈君辭看著他的眉眼,漆黑如墨。
沈君辭在那一瞬間,感覺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來,卻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仿佛隻有打開胸腔,掏出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才算是真正坦誠相見。
他開口道:“我也喜歡你很久了。”
顧言琛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手。
肌膚的相觸傳遞著溫度。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一時隻有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顧言琛忽然翻身坐起,他的左手撫在沈君辭的耳側,輕輕吻在沈君辭的唇上。
親了一會,他分開凝望著身邊的人。
顧言琛的指尖在沈君辭的耳朵上摩擦而過,從耳廓劃到耳尖,隨後又移下來,到他脖頸間纏著的白色繃帶,白玉一般的鎖骨。
隨後顧言琛拉起了沈君辭的手,親吻著他指尖的傷口。
新愈合的傷口傳來一陣酥酥的感覺。
沈君辭仰望著他,眼睫眨動。
吻了片刻,顧言琛湊到他的耳邊說:“我好想你。”
這個想似乎是可以有著多重的理解,無論是現在分開的時時刻刻,還是過去相隔的五年。
在溫暖溫馨的房間裡,他們相擁在一起。
顧言琛輕輕吻身下的人,一口一口,像要把他融化掉然後慢慢吃了似的。
沈君辭難以形容這個吻,和上次他們在暗巷之中躲避時的那個吻完全不同。
顧言琛把控著他們呼吸和親吻的節奏。
吻得小心翼翼,卻又深邃纏綿。
像是春夜裡輕輕落下的細雨,像是秋天滴落在葉子上的露水。
像是漂浮在空中,又像是深潛在海底。
氧氣有些不夠了。
深入淺出的探索之中,顧言琛的手下移,摟在了沈君辭的腰上。
沈君辭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放鬆了下來,軟了下來。
他忽然想到了雨果的一句話:“最大的幸福,就是確信有人愛你,有人因為你是你而愛你,或者更確切地說,儘管你是你,有人仍然愛你。”
原來愛情是如此美好,可以衝淡一切的煩惱,他們此刻是幸福的。沈君辭忽然希望能夠有控製時間的能力,把眼前的這一瞬無限延長。
吻到最後,沈君辭才提醒了顧言琛要謹遵醫囑。
顧隊這才沒再繼續,過了一會暗火終於下去了,兩個人都沉沉睡去。
深夜,月光灑了下來。
這是普通人已經入睡的時候,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夜晚的歡愉剛剛開始不久。
在檳城的一塊核心區域,建有一片樓宇,那是一棟巨大聯體彆墅。
這裡原來是早年的一座軍閥府邸,叫做史家公館,後來這裡被後人改造了,這麼多年幾次易手。
現在因為這處公館在這條路的十三號,所以被稱為十三公館。
隨著城市的發展,檳城的市中心寸土寸金,這座十三公館也被翻修過,內外裝修得富麗堂皇。
幾年以前,這裡更是被人以數億元的價格高價買下,成為了一家不對外營業的私人會所。
這座會所現在的主人名叫高世軒,正是檳城富商盛千城的外甥。他結交了一些富商子弟,把這裡當做一處高檔娛樂場所。
此時,彆墅的停車場裡停滿了各式的豪車跑車。
今晚這裡有一場小型arty舉行。
院子裡放著音樂,高世軒還專門請來了幾個dj,用了豪華音響,閃動的燈光,舞動的人群把這裡弄得宛如迪廳。
美食,美酒,震耳欲聾的音樂,穿著短裙的少女,托著酒盤而過的各色帥哥。被簇擁其中的是幾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們的衣著時尚,腳上穿的,身上戴的,全都是一水的名牌。
借著酒意,那些人放縱著,大笑著,甚至有直接拉了女孩就往公館裡的房間走去。還有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喝著一些什麼。
大概是玩得不開心,其中一位穿著白色t恤的男人忽然啪的一聲,扇了其中一個女孩一巴掌,隨後給了她一腳,女孩被踹中了胸口,手裡的酒杯碎在地上,灑了一地的酒,酒杯也碎成了玻璃渣。
男人還不罷休,上去對女孩一陣拳打腳踢,把她的臉往玻璃上按。
那女孩哭著不停求饒,根本無力反抗。
有位上了歲數,經理模樣的男人忙出來維持秩序:“薑少,你消消氣,這女孩剛來的,不懂事,服務不周,你多擔待。”
這男人名叫李一陽,是這裡的實際負責,那叫做薑少的少年給他麵子,這才停了手。打完人又回到了座位上。
很快有人上前,把女孩扶走,又把地麵收拾了。
有幾個人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可大家都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照玩不誤,宴會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