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京畿開始有大片的耕地、田莊出售。買家卻基本沒有。想買田的百姓,沒那個銀兩。有那個銀子的人家,還要算計自家的土地數量是不是超標了。原本十兩銀子一畝的上等田,迅速降為八兩銀子了。當降到六兩銀子的時候,內務府出麵,有多少收多少。
資金來源,聖人在西征之後,把兩淮的鹽商差不多都一網打儘了。
罪名是販賣私鹽。
按著鹽引賣鹽,哪家鹽商的身家,與所得的鹽引數量都對不上。在官鹽裡夾雜了私鹽去賣,才能牟取暴利,是鹽商行業裡的慣例。
如今所有的鹽商,就栽倒在這慣例上了。
跟著兩淮鹽商一起入獄的,還有在兩淮鹽政衙門的大大小小的官員。罪名是現成的:受賄。
——抄家、流放、砍頭,國庫充盈了,教司坊進了新麵孔,又一批土地回到了朝廷手裡。
吏部選派了官員填補兩淮鹽政的時候,刑部楊尚書尊太子,令命王侍郎帶著這些即將赴任的官員,去刑部大牢走了一圈,讓他們深刻認識原兩淮鹽政官員的下場。
聖人聽說了太子給赴任官員的下馬威之後,對著賈代善拍手大笑。
“老賈,朕原來擔心太子不識人心的險惡、貪官汙吏的狡詐,被那些裝廉潔的官員哄騙。你不知道,太子以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拘了這些官員,朕是多麼開心。太子這樣做,倒推官員是否有受賄,竟然比既往禦史台彈劾、三司審察來的更是簡單明了。如此若能使吏治清明,最後將使天下太平安穩。”
賈代善心說也就聖人您還認為太子還是個乖孩子吧。太子這三、四年坑了多少官員了。他的心裡話,也隻能和親家張太傅對對眼神交流一番,和任何人是都不能說一個字的。
如今賈代善對聖人的說法是:“聖人,天下人做天下事,萬人萬法。有聰明人,一擊中的,說的就是太子這樣的啊。”
張太傅本想儘早致仕的,算算自己的三個兒子,長子是五品的禦史,次子隻是舉人的功名,幼子尚未進學,自家的土地立即就要拋出去十之七八的。歎息一聲,唯有繼續乾下去,希望長子在仕途上能晉升的順利,次子在明年的春闈能夠金榜題名。
從太子以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拘禁了兩淮鹽政的官員,最後刑部以受賄罪判了這些官員後,都察院就忙了起來。
——不停地有官員被舉報消費超過了收入。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配合,在年前年後,又有一大批的官員落馬。以至於朝堂上的站立的位置,都寬敞起來。
落馬的人多了,空下來的位置就多了起來。
張太傅的第一個願望得到實現——他的長子張瓚,去了刑部做侍郎,跨過了四品,直接成為三品高官。
“父皇,您為何要撰拔張瓚去刑部呢?”太子對這樣的大批官員的任命、調動,每天是跟在聖人身邊不恥下問,不,是不懂就要問個明白。
聖人換個胳膊抱愛孫,對太子說:“第一是張瓚這人有這個才能,性格也適合刑部、或是都察院、禦史台。第二則是酬謝太傅了。張英做事認真,不雜私心,這樣的臣子,若是其子不爭氣,朕也就賞賜他一個恩蔭的虛職,全了君臣之義。如今張瓚有才能,朕拔擢其子,即可留一段君臣佳話,讓其後顧無憂,也能給你預備個得用的人才。”
徒亙認真地聽著父祖的對話,看太子點頭,不時地他也跟著父親點頭。
“父皇,這父子俱是朝堂高官,是不是……”
聖人明白太子未說出口的擔心,他失笑,笑太子過於小心了。
“父一輩是六部九卿之一的,賈代善父子也是這般。老太傅快七十歲了,致仕也就是這二三年之內的事情。他致仕以後,張家也就是一個三品的侍郎府。倒是賈赦,你想他接掌京營嗎?”
“父皇,榮國公與您年齡相仿,賈赦就是接京營,也得是二十年之後的事情呢。”
聖人點頭。
“不過,該讓賈赦先去京營曆練。王家的兒子沒什麼不好,就是王家企圖心太盛,過於野心勃勃了。”
太子知道這王家的兒子指的是王子騰。他笑笑,因聖人的妃嬪夾雜在裡麵,他不評說王家的事情最好。
“父皇,太傅致仕可要賜予他一個民爵?”
“看吧,若是這二三年都順當,等他致仕的時候,賞賜他一個民爵,也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