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道他剛把心裡的意思露出來,賈赦就陰惻惻地說:“李尚書這時候要致仕,那就說不得先來個致仕前審察了。您這些年一共從朝廷領到多少俸祿?從您出仕後家產增加了多少?都怎麼增加的?要是有說不清楚的灰色收入,您可彆怪刑部按照大景的律例,判你個貪汙受賄了。”
李尚書抖著嘴唇說不出來話了。
他家裡祖宗三代一直是鄉紳,換句話說,到他這一代才有了功名,踏上仕途。而他作為老太傅的得意弟子,在戶部緊緊跟隨座師張太傅,一步步升了上來的。現在賈赦不念同門之誼,這是要逼死自己嗎?
“李尚書,你要是出了意外,你信不信所有的賬目,缺了什麼少了什麼,都會堆到你身上?”
李尚書激靈靈地打個冷戰,信,他太信了。自己憑什麼要給彆人背鍋,讓自己在史冊上留下罵名、子孫後代斷絕了生路呢?
他當機立斷地表示同意攝政王的查賬。
賈政被調去都察院,跟著都察院的官員,開始審察戶部的帳。這一查就是三年多。
這期間發生了不少次,戶部帳本被火燒、水浸的危險事件,都被都察院、兵部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防備給擋住了。而伸手想火燒戶部帳本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攝政王關去天牢。
郝尚書在“徒明帝”第三年的時候,提出致仕。賈赦笑嘻嘻地挽留。
“郝尚書啊,您離七十歲還有幾年呢。都察院都在忙著查戶部,你怎麼也要等他們倒出手,能給你做離職審計了,才能致仕吧!”
“攝政王,下官一直在吏部,可沒有想戶部那樣涉及錢財。你有什麼好審的?你不要把誰都當成了貪汙的官吏。”
“你不貪汙,可你敢說沒受賄?沒有錢權交易?就說你六十大壽那年,你收了多少萬的禮金?憑什麼啊?”
是啊,憑什麼?憑著是吏部尚書嗎?
郝尚書氣得與賈赦拍桌子,“恩侯,這幾十年我待你一直不錯的,如今你要逼死我嗎?”
郝尚書還真有與賈赦拍桌子的底氣。他曾經給太子和賈赦講過幾年學,也是他倆的師傅之一了。而且就如郝尚書所言,他對賈赦是一直不錯的。這三年多,他作為首輔,也是積極調和賈赦和文官的關係,配合賈赦把各項政令推行下去。
“郝尚書,就是因為您一直待我不錯,我才不想您留下罵名的。您如今致仕一走,您沒權利了,您當都察院那些人倒出來空不會去查您?致仕就算完了?您兒子孫子以後呢?都察院憋這要立功,您還是把自己抖落趕緊再致仕,以後聖人也好用你孫子不是!”
得,這是威逼自己了。賈赦如今是一肚子的壞水,可不像讀書的那時候,任何事情直來直去的好對付了。
郝尚書歎口氣,為了孫子怎麼也得低頭了。
“恩侯,你說,你想達成什麼目的,老夫該怎麼做吧。”
“很簡單啊。我要吏治清明,我要儘可能減少貪官汙吏的存在。”
賈赦巴拉巴拉把自己的那一套計劃一說,郝尚書目瞪口呆。
“恩侯,你這是要全天下的官吏,都對我恨之入骨嗎?斷人財路,可等於是殺父之仇啊。你你你……”
郝尚書你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他垂頭喪氣了好一會兒說:“恩侯,就是你孫子做了聖人,這仍舊是徒家的天下,你犯得著這麼乾嗎?你這是要與全天下的官吏為仇啊。”
“嘁。”賈赦蠻不在乎。“郝尚書,我要是想討好這天下的所有官吏,就沿襲莊武帝的舊政就可以了。您做首輔的知道,如果那麼下去,大景還能不能再有百年可期。前朝覆滅的舊事,還是您給我和先帝講的呢。”
郝尚書點頭,賈赦提起他講過的前朝破滅之事,讓他心虛起來。
“郝師傅,我要那麼做,就是坑自己的孫子了。您說我這做祖父的,以後愧不愧啊?要是我辛苦二十年,等‘徒明帝’執政的時候,我這做祖父的,能交給他一個海晏河清、吏治清明、百姓富裕的大景,就像您百年後要給孫子留一個好基業一樣。您想想,我說的是不是、對不對?”
郝尚書的致仕收了回來,他被賈赦說服了。跟著他清理家業,把昔年收到的禮品冊子,主動拿去都察院,借著冬季降雪,在京城和江南做了幾次拍賣,拍賣所得的銀兩,郝尚書勸做了善款,賑濟雪災的難民,又在家鄉、京畿等地建了數個學堂、慈濟院。
然後,他在春節前最後一次大朝會上本,建議朝廷規定官員收受禮金、禮物,單次不得超過二十兩銀子,全年累計不得超過二百兩。超過的數額要在規定的期限內交與朝廷,違例或隱瞞不上繳的,按貪汙受賄治罪。
作者有話要說: 嘁,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怎麼會不明呢——不是貪汙就是受賄,隻看當政者想不想吏治清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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