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十六)(1 / 2)

夜色清冽如水。

在這個無星無月的夜晚,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了破舊的王邸前。

重重甲衛在行過禮後繼續安靜無聲地站崗,也許他們心裡也有疑惑,麵上卻都像是戴上了密不漏風的麵具,不曾泄露一點。

足足過了一炷香,馬車裡才有人下來。先是侍從,隨即是一個穿著鬥篷的身影。

黑色的帽沿遮住了他的側臉,但當他仰頭凝視上方的匾額時,帽子垂落,露出了極精致的臉龐。

容色之盛,叫恭立在一旁等候的甲衛首領都呆了一下,然後趕緊低下頭。

戚笙沒有看他,也沒有過多停留,抬腳走進了府邸中。

漆黑的長廊沒有一點光亮,延至儘頭,仿佛隱藏著噬人的猛獸,叫人忍不住心生恐懼。

一點燈火亮起,映亮了周圍的環境。

無論多麼破舊,這到底是曾經是一間王邸,縱使花木稀疏,野草瘋長,廊柱上的漆掉得七七八八,也依然帶著傾頹的華麗感。

廢太子被囚在內院深處,從府門走到那裡,起碼要一刻鐘。

戚笙是來“赴約”的。

廢太子上疏,想要見一見“新帝”。

“新帝”是一種模糊的用法。

哪怕戚衡陽猝不及防之下被廢黜、手中勢力也被清洗,但匆忙之下,他的底牌依舊深不可測。

所以,即使被囚在深院,他也不可能不知道這朝中的亂局、長平帝父子之死,也不可能不知道,即將登基的新帝,就是他的六弟戚笙。

但他什麼也沒說,就隻是平平靜靜、公式化地上書,請新帝撥冗一見。

戚衡陽的態度很詭異。

半道上,戚笙突然停住腳步,轉頭就走。

他覺得自己瘋了。

明明明天登基後,他就可以得到來自天命之子的氣運,離開這個世界,為什麼非得現在冒險來這裡?

這一點都不理智,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要是萬一,他親愛的二哥在院子裡設下埋伏,他不小心死了,豈不是很冤枉

內院,某個偏僻的角落,屋裡燃著一盞昏暗的燈火。

一桌一榻,就是這裡僅有的擺設。

榻上無人,桌上擺著一盤棋局,戚衡陽就坐在桌前,靜靜地注視著棋麵。

這局棋輸贏已定,黑子的優勢十分明顯,戚衡陽看的,卻是白子,也是執著白子的人。

棋可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