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錯救太子之後 七杯酒 12590 字 3個月前

他對婚嫁之事沒什麼概念,或許...等她再長大些,讓她入東宮給她名分?

一步步鋪墊下來,相信她日後能比較平靜地接受陸清寥已經死了的事,畢竟一個是未來要禦極江山的帝太子,一個是涉嫌反叛謀逆的陸家子弟,隻要是正常人,都會選擇前者...吧?

裴在野皺了皺眉,不太確定地想。

......

沈望舒雖然認定自己要嫁給陸表哥了,但是也沒想到他會調戲自己,於是一上午都氣咻咻的,打定主意這陣子再也不理他了。

何況秦公公的事兒雖說是揭過了,但她心裡還是存了個疑影,她需要時間來緩一緩。

正巧,中午樂康叫她出去玩,她一下便答應了。

這回樂康選的是個再正經不過的奢華酒樓,純純吃飯的地方,沈望舒過去的時候,時間還是有些早,屋裡隻有東道主樂康和一個錦衣秀眉的少女。

那少女眉毛秀麗,卻是天生向上聳起的,看起來有些尖銳倨傲,不過她在樂康郡主麵前卻不敢放肆,反是含笑逢迎著。

——沈望舒一瞧見這姑娘,臉不覺就垮了下來。

這姑娘姓楚,是梁州楚總督的女兒,兵部楚大公子的妹妹,楚妙安——楚總督和楚大公子,就是殺人搶功的那對父子倆,雖然這位楚姑娘不見得認得她,不過沈望舒麵對她也實在高興不起來。

楚妙安倒不大認得她的,見她容貌雖美,衣著尋常,便略掃一眼就掠過了,隻與樂康說笑。

樂康和其他女孩子不同,不愛脂粉衣裳,單單喜歡舞槍弄棒的,之前看她把射虎弩偷出來就知道了。樂康聽說這位楚妙安的哥哥在兵部是做製造的,還聽說她也有些製造方麵的天賦,這才請她過來一道玩。

此時兩人正對著一隻單筒袖箭研究,樂康把袖箭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研究:“我從我堂哥那裡偷來玩的,好像是壞了,也不知道沒壞之前是做什麼用的。”

其實楚妙安學的多是女紅針鑿,隻不過如今四海屢屢有蠻夷來犯,京中皇帝太子還有好些皇子都十分看重能製造神兵的匠人,正好‘她家大哥改製了射虎弩’,她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便說自己也有些個天賦,之前過端午的時候果然得了太子的賞賜。

她從樂康手裡接過袖箭,嗓音柔細但卻十分專業地道:“瞧這鐵管粗如手腕,裡麵又有填充的位置,堅固無比,應當是拿來放煙花的吧。”

沈望舒:“...”

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樂康才瞧見她進來,興奮地招了招手:“望舒也來了,你來瞧瞧這是什麼玩意?我記著你最會修這些東西了。”

沈望舒忍不住看了楚妙安一眼,果然,她的臉色有點發沉。

沈望舒搖頭道:“郡主,我那些都是鄉下把式,都是之前還沒回沈府,在村裡做活的時候學的,也不是啥都會修,你可彆抬舉我了。”

樂康顯然沒那麼多顧慮:“啥呀,之前我那馬鐙壞了,多要命的時候,你一下就修好了,還有射虎弩,我父王他們現在還沒研究出來怎麼用,你一下子就會用了,這就是天賦啊!”

楚妙安臉色更加難看,掃了沈望舒一眼,扯了扯嘴角:“既然郡主這般盛讚,沈姑娘哪怕是在鄉下學的把式,想必也有幾分厲害,不如就幫郡主瞧瞧吧,郡主都發了話了,沈姑娘若再推托,可就是拿喬了。”

沈望舒聽出她陰陽怪氣的,脾氣也不由上來了,反正有樂康護著,她也不是很怕楚妙安。

她接過那管袖箭,隨意瞧了幾眼:“這就是普通袖箭,裡麵隻能放竹箭。”

雖說她是地道鄉下人吧,但打小母親就告訴她一個道理,要是想讓彆人喜歡你,器重你,一味靠巴結討好是不可能的,你得有自己的立身本事,才能被彆人真正看重。

楚妙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甚至冷笑了聲:“沈姑娘可得看仔細些,彆鬨了笑話。”

沈望舒撇了撇嘴巴,心說我可比你那缺德冒煙的大哥都厲害多了,你就是再等一百年,我也不可能鬨笑話!

她道:“應該不會錯,我在村裡見有人用這玩意趕鳥,這不算兵器,尋常人家也能用竹筒自製,不過沒有鐵器結實。”

樂康一下子興奮了:“能修好嗎?”

沈望舒對著光照了照,又拿在手裡摩挲了幾下,肯定點頭:“小毛病,扳扣的地方抹點油就行。”

樂康忙讓人拿來油試了試,又填了支竹箭進去,果然能如常使用。

楚妙安簡直要暈死過去,幸好這時候衛三姑娘姍姍來遲,才給她解了圍。

樂康郡主心情正好,笑著抱怨了衛三姑娘一句:“你怎麼才來啊?等你半天了。”

衛三姑娘出身衛國公府一係,與大皇子親近,楚總督家自覺攀上了太子,對大皇子一係的衛家便不大客氣。

楚妙安也笑著附和:“是啊,倒是讓郡主紆尊降貴地等了這麼久。”

衛三姑娘一邊解開鬥篷,一邊抱怨道:“彆提了,你之前帶我們去四宜樓的事被我爹知道了,給我一頓好罵,我今兒假裝要訂首飾才偷跑出來。”

她自也聽到楚妙安這番挑唆,似笑非笑地給了她一句:“要不,我以死謝罪?”

楚妙安被懟的麵色訕然,樂康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你家裡就是規矩大,我今兒還叫了陸毓來為咱們彈琴助興呢?你估摸著也聽不成了。”

衛三姑娘一下興奮起來:“陸毓?綽號琴仙的那個?我能我能,能聽他彈一曲,就是被我爹打半死也值了!”

沈望舒也挺高興的,又怕四哥知道了跟她鬨,猶豫一時,抱著肚子道:“我出去解手,你們先聽著。”

她不等樂康說話,提著裙子推開門就匆匆出去了。

她跑的有點急,走到一處青竹掩映的拐角處時,不留神跟人重重撞上了,她害怕地閉起眼等著摔倒的一刻,這時一隻細瘦有力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扶了她一把。

沈望舒驚魂未定地站好,這才抬眼看過去。

方才撞上的,是個如玉樹般清逸,如青竹般超然的少年,哪怕一身低調的夜色氅衣,也不掩他通身的清逸從容,他眉目若詩畫一般雅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臉色微微蒼白,似乎血色不足,又似舊傷未愈,不過細看之下,又有幾分病態的淒清美感。

她不知為何,目光不覺追隨著他,心跳也快了幾分。

他約莫十八.九歲,隻是氣韻沉穩,眉間透著超脫年齡的成熟,像是遼闊深邃的海洋。

沈望舒莫名想到了四哥,四哥也是少年早熟那一掛的,不過四哥的成熟來自於骨子裡的尊貴和自信,他則是經曆世事之後的淡然寂寥。

如果說四哥是天上明月,那他就是人間瓊樹,而且有點好玩的是,他和四哥被撿到的時候很像,都是病歪歪的。

她瞧的愣了愣,直到那人溫聲問道:“女郎可摔著了?”

他嗓音溫涼低和。

沈望舒怔怔地搖頭。

他內斂又溫和地打量她一眼,又禮貌地收回視線,直視她的眼睛,頓了頓:“女郎可見過衛府的三姑娘?”

沈望舒這才回過神來,有點警惕地道:“你是誰啊?”

尋常人若是不認識衛三姑娘,最先開口問的一般是‘衛三姑娘是誰?’或者‘你為什麼問我?’,她既然這般詢問,想必是認識衛三姑娘了。

他掩唇輕咳了聲,攏了攏氅衣:“我是衛府門客,受巡撫之托,前來尋找衛三姑娘。”

沈望舒是個思想容易跑毛,又特愛跟人嘴閒話的,聞言好奇道:“衛府的門客啊?月銀高嗎?一個月大概幾兩啊?”

四哥最近正在找活乾,她也比較關心能賺錢的差事啦!她問完才後知後覺發現不大禮貌:“我就隨口問問,你要是不方便就彆說了。”

那人又頓了下,停頓的時間久了些,才輕輕道:“約莫...十兩?”

門客不過是托詞,他自是不知門客月俸的,不過這小姑娘,倒很是活潑。

沈望舒羨慕地道:“十兩啊,那也太好了吧,還缺人不?”

他笑了笑,溫聲道:“門客是不缺,不過聽說缺車夫,女郎想來自薦嗎?”

他甚少會跟人這般調侃,就好像看到天真的孩子,或者毛茸茸的小狗,忍不住地想要放鬆下來。

車夫?那不得膀大腰圓五大三粗的?沈望舒喜歡男孩子肥壯,她自己可不樂意那樣,微微抬高了聲音:“我是淑女!”

她愣了下,又忙放低了嗓門,柔聲細氣地道:“我是淑女~”

他眼底不覺含了些笑意,卻又很快收斂思緒,再次重複:“女郎見過衛三姑娘嗎?她在哪裡?”

沈望舒想到衛三姑娘回家挨揍的事,很夠意思地搖頭:“沒,沒見過。”她一說謊,就心跳得厲害,提著裙子三步並作兩步跳上台階:“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他倒也沒阻攔,隻是想著衛巡撫給自己的差事,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準備去找掌櫃問詢。

就在這時,他撞上了抱琴而來的陸毓,陸毓瞧見他,先是怔了怔,繼而麵露驚喜:“四郎君!”

他眼眶很快紅了,叩頭就要拜:“奴,奴真沒想到您還活著,之前那場刺殺,奴以為您,您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忙扶起陸毓,幫他拂去身上塵土,溫和道:“你已脫了奴籍,不必再自稱奴仆,日後喚我的名字便是了。”

陸毓原是跟他一道長大的長隨,跟著他讀書習武,後來他長大之後,想法幫陸毓脫了奴籍,又給了他和自己同樣的陸姓。

陸毓這些年便留在梁州,明麵上是琴師,暗地裡卻幫他收集梁州的消息。

陸毓堅定搖頭:“您是我的再造恩人,一世為主子,終身為主子,您永遠都是我的主子。”

他喟歎了聲:“還是喚我的名字吧,這世上知道我名字的人已經不多,若你再不叫我姓名,我隻怕都要忘了自己叫什麼了。”

陸毓嘴巴張合了幾下,低聲道:“清寥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