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奶鹽 茶暖不思 13188 字 6個月前

酒會現場有意調成暖橙的暗光,吧台幾串水晶線墜下盞盞旋轉的氛圍燈球,光霧汀花雨細,斑斑駁駁落在台麵。

他彎下腰,遷就著她的身高。

蘇稚杳睜著眼,看到他的臉在光影中靠近,近到她呼出的氣熱到他耳垂,垂眸就見他側顏的輪廓線,睫毛烏黑,薄唇淡抿,眼尾一點很淡的淚痣,看得人意動心馳。

宴廳裡有幾盆西府海棠,二月裡盛開,枝頭朵朵胭脂紅。

蘇稚杳臉頰也是這般的顏色。

她恍惚聞到他身上的烏木氣息和海棠淡香融合一起的味道,不經意間陷入神迷。

“不、不合……”蘇稚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一靠過來,她就不受控地溫馴下去,一下沒了那股勁。

賀司嶼微微側過臉,斜睨她。

蘇稚杳的唇從他耳畔,無意間近到了他頰麵,肩背僵了一僵:“他們都……看著。”

她小聲,語氣變得很糯:“穿幫了。”

賀司嶼明白過來她意思,眉骨輕抬:“怎麼。”

蘇稚杳眼睫緩慢眨動,看見他薄唇不易察覺地扯了下笑,嗓音輕慢。

“想要我在這裡,收拾你?”

在蘇稚杳遲鈍的那幾秒,賀司嶼那隻青筋脈絡分明,很有力量感的手,抬起到她眼前。

所謂的收拾引她遐想,蘇稚杳本能想要往後閃躲,結果賀司嶼的手隻是落到她耳鬢。

他指尖帶著一絲輕柔的錯覺,撥開她垂下的那一綹頭發。

蘇稚杳一滯,呼吸跟著屏住。

畫麵怎麼看都是**,哪裡有半分結仇結怨的樣子,這一幕眾人看在眼裡,都頗為困惑。

其實蘇稚杳自己都有些懵,白日她還琢磨著壞心思,想要與這個人關係再近些,今夜忽然間又感覺到,過去的那段不為人知的日子裡,他們之間有不知名的情感在潛移默化。

他起初不冷不熱,總以一種寡淡漠不關心的眼神示她,那態度仿佛還在昨日。

轉眼間卻就親近到,她頭發亂了,他會親手替她理一理的程度。

有一種夢魂顛倒的不真實感。

“事情都做完了麼?”

他聲音是有厚度的輕,像是有迷人心智的效果,一問,蘇稚杳就稀裡糊塗地點了下頭,“嗯”聲。

賀司嶼還真就做出幾分陪她演的意思,直接上手握住她小臂,略施力道把她從吧台前一把拉起,在她不解的目光下,他邁開大步,拽著她一路穿過宴廳。

他在前麵步子又大又快,蘇稚杳腦子還沒轉過來,就這麼跌跌撞撞地被他帶出了晚宴現場。

從賀司嶼空降晚宴的那一刻,到他看似強行拽走蘇稚杳,眾人的目光始終追隨在他身上。

盛大的宴廳,竟一時沉入死寂。

直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儘頭,再靜幾秒,仿佛敲下空格鍵取消暫停,廳內倏地又熱鬨起來。

都不是很敢在明麵上議論賀司嶼的是非,隻在三五成群的小群體裡私底下悄悄言語。

“蘇稚杳和賀先生到底什麼情況?不都說她得罪人了,前幾天被押到港區吃儘苦頭,慘得很?程覺回來還在醫院躺了兩天呢。”

“這哪兒是吃了苦頭的樣子……”

女人們明著是香檳泡沫,暗話卻是吧台時兩人的耳鬢廝磨,誰信她下場慘烈的鬼話,分明就是大佬養的金絲雀不聽話,飛出去了,大佬親自來捉回去。

“蘇稚杳……該不是跟了賀司嶼吧?”

不知是誰遲疑著揣測出這麼一句。

所有人都靜了一靜,隨後氣氛便有些微妙。

有人質疑,怎麼可能啊。

有人不明意味地嗤聲。

有人語氣漠然道,蘇稚杳那張臉蛋是真漂亮,腰細腿長的,賀先生也是男人,就是玩玩兒唄。

有人陰陽怪氣,說賀司嶼可不是好跟的主兒,伺候不好,有她受的……

話裡話外都透著一種情緒,嫉妒。

表麵冷眼,心裡卻是在想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們還嫌葡萄酸。

布加迪開在駛往梵璽的路上。

蘇稚杳托臉靠著窗,忍了又忍,鬱悶了好一會兒,再忍不住,回頭瞪住身邊閉目養神的人:“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拉我走做什麼?”

賀司嶼闔目倚著,隻薄唇慵懶地動了動:“不是你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不合?”

“你這哪裡是不合?”

她一聲嗔怪入耳,賀司嶼慢悠悠掀開眼皮,看向她:“那是什麼?”

“是哪裡都合!”蘇稚杳脫口。

有接近兩秒的安靜,賀司嶼唇角掠過很淡一絲笑,語氣問得隨意:“哪裡?”

蘇稚杳張唇就要開口,話到嘴邊突然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她為什麼要回答這個奇奇怪怪的問題。

“哼……”蘇稚杳扭過身去,倚門看窗外,用後腦勺對著他。

賀司嶼瞧著她蓬蓬順順的黑長發,聽見她語氣不滿,嘀嘀咕咕著“蘇漂亮不能生氣”。

他倏地一下,無聲彎唇笑了。

-

蘇稚杳的不生氣,隻堅持到翌日中午。

慈善募捐夜現場處處都是攝像頭,她和賀司嶼昨晚那短短幾分鐘的視頻不是秘密,新傳聞在圈子裡不脛而走。

口徑從“她得罪賀司嶼被折磨”,變成了“她是賀司嶼養的金絲雀”。

——小貂蟬清純人設崩塌,昔日國民初戀女神,竟以色事人,淪為玩物。

不曉得源頭是誰,總之這句話第二天就在圈子裡廣為轉發。

一睡醒,蘇稚杳就看到群聊和朋友圈裡的情況,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故意,還是忘了屏蔽她。

蘇稚杳在被窩裡無語很久。

她想過會有些流言蜚語,但沒想到流言能這麼離譜。

蘇柏和程覺的電話和消息,毫無意外地接踵而至,一個勸她不要為氣家裡做糊塗事,一個抵死不信要她告訴真相。

解約的事還僵持著,麻煩又是一樁樁,越鬨越複雜,蘇稚杳想想就頭疼,當做沒看見。

事情到這地步,都要怪某人昨晚的行為。

蘇稚杳思來想去,認為他高低得負點責,於是先給賀司嶼發了一張言論的截圖。

然後暗戳戳地奚落他:【彆人家的金絲雀都高貴得敢在外麵啄人,我就隻有被公司欺負的份,也不知道是不是主人不行,我可太委屈啦】

看到這條短信時,賀司嶼在開高管會。

賀氏旗下企業在海陸空及醫旅等領域均有大勢,名下投行於今年在京市新成立分部,因與盛氏有合作項目,由他親自經管。

高層人員正在向他述職,他全程沉著眉目,顯而易見的不滿意,一室人心驚膽戰。

賀司嶼就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一聲,他隨手拿起來掃了眼。

幾秒後。

眾人驚訝地瞧見,他們這位陰冷難應付的上司,眉眼微微一舒,勾了下唇角。

隨後都不由望向當時正站著述職的那位高管,用目光敬佩他,居然能讓老板滿意。

……

下午,蘇稚杳如往常去到琴房。

薩爾茲堡國際鋼琴比賽就在今年四月,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Saria特意將比賽規則詳情發給她看過,薩爾茲堡的比賽規則有些不同,賽事周期延續時間很長。

總共分為四輪,四月份的國際選拔初賽,五月底是四分之一賽,半決賽在七月,決賽要到年底。

除卻決賽,每輪都必須在主辦方規定的曲目中任意選擇兩首,背譜演奏。

初選賽和四分之一賽的曲目不算難,都是蘇稚杳常練的,對她而言時間綽綽有餘。

但半決賽的曲目實際難度就很高,比如李斯特和拉赫瑪尼諾夫的作品,音階複雜,情緒變化過於強烈,再要背譜,實在太考驗演奏者的綜合能力。

儘管半決賽在七月,但蘇稚杳事實上並無太大信心,必須儘早開始練習。

她根本沒閒心去搭理那些閒言碎語。

和賀司嶼有交集的事,已經是眾所周知的秘密,於是蘇稚杳沒再有意讓小茸回避。

那天下午,蘇稚杳在琴房練琴,小茸和過去一樣在旁邊陪著她。

選擇相對簡單的曲子,能保證現場穩定發揮,但高難度的曲子才能得到評委的高分,蘇稚杳在這方麵很清醒,她必須要挑戰高難度,一支低難度曲目完成度再高都有它的分數上限,並不足以支撐她進入決賽。

蘇稚杳選定李斯特的《唐璜的回憶》。

一下午磕磕絆絆,光失誤了,沒有任何進展,但經曆過Saria一個月的嚴厲輔導,蘇稚杳竟意外發現自己心態比過去平穩得多。

落地窗外的藍越來越深,最後被墨色吞沒,路燈亮起,朦朧上一層橘光。

蘇稚杳練得累了,雙手從黑白琴鍵上離開,伸著懶腰,慵懶吟出聲。

見她結束,小茸終於把憋了一下午的話問出口:“杳杳,你是不是受威脅了?”

“什麼威脅?”蘇稚杳揉捏著泛酸的胳膊,奇怪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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