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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還沒完,還有尾聲。鬼掙紮著想要爬出土坑,布摩按下雙劍,在它頭頂做了個“鎮壓”的動作。鬼立即停止掙紮委頓昏厥了。布摩目不斜視,喃喃的開始誦經,第一次聽見他說話,土音濃重的聲調似唱似念:

“陰陽二氣,各分其界,五行生克,各有其行。

“人居人所,鬼入鬼宅,永相隔絕,各不相涉!”

他接著又喊:“鬼魅妖邪惡物,水靈火精木怪,出不出?”

“出!——”全場齊聲吼應,旁邊的陳新連同舒薇都吼喊得那麼賣力,我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

布摩抬起雙劍,依然保持十字交疊的姿態。鬼悠悠蘇醒,張口朝天吐出長長的一縷白氣,之後又再度昏厥,表示鬼魅妖邪惡物之類都隨著這一縷白氣回歸了它們該去的地方,再不出來騷擾人間了。

滿場歡聲雷動,號角鼓樂震天價響,鞭炮齊鳴,其間間雜雄壯的火銃頻頻轟擊天空。從附近林子裡驚起大群的飛鳥,圍在村寨頭頂打著旋兒亂飛。空氣中儘是硝煙,和人們將剩餘的香、燭、黃裱紙全部點燃排出的渾重嗆人的氣味。

散場了,無論演員觀眾,村民遊客,人人臉上都洋溢著醉酒般的興奮和快意。導遊帶領遊客,排隊同布摩,還有那個演鬼的人合影留念。舒薇陳新懊悔未曾帶來相機,不能記錄難得一見的場麵。兩人都認為整場戲數鬼吐煙一節最嚇人,那種特技效果實在逼真,動用了科學手段,內中必定有專家指點,我問他們煙霧襲來時的感受,他們回憶說當時的確有種被刺激被麻醉的感覺,也許裡麵加了什麼神經藥劑;那個土坑最有創意,坑當然早先挖好了的,想想我們當初跑到街心的時候,說不定就從坑邊上經過,沒有踩中機關真是萬幸。

我告訴他們,真人演鬼並不是布依風俗,舒薇卻說:

“現在不就是了嗎?風俗也是慢慢形成的,我看這個變化很好。”

迷戀傳統的小資女人搖身變成了改革派。至少,她是不會覺得虛此一行的了。催眠對她發生的影響我無法獲知,但從她臉上殘留不去的那層興奮與迷醉,可以想象在方才那一場追魂奪魄的演出當中,她有多麼的投入。

我自己呢?我上下左右扭動一圈脖子,驅逐掉那些不快的念頭。我繼續和他倆談論演出,尤其那個表現出色的鬼,它曾同我們數次相遇,不可謂不投緣。說到鬼,鬼就到,恰在這時,那個鬼又一次找上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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