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刑(2 / 2)

他這一嘮起來,兩年前一塊搭檔乾活和吐槽的感覺就回來了。

但和以前不同的是,安藤說個沒完,手上也沒閒著,而我則以“唔”“呃”“哼”的痛哼不時簡單回應。

有次疼得一口氣沒喘上來,安藤馬上就停下了八卦和用刑:“怎麼樣了,搞得差不多了吧。”

我勉強喘順呼吸,估量了一下剩餘的體力和肩肘的力量,道:“還不行。”

安藤著急了:“彆說廢除行動能力,等下你都要窒息而亡了!你哭都哭出來了,這種事情還要什麼麵子!”

我淡定地忽略了他的後半句話,認真道:“如果我現在想殺你,你已經死了。”

安藤上下打量我,懷疑道:“騙人吧?”

我:“彆質疑我的殺人能力。你不會想親身嘗試的。”

太宰不在那兩年我也不是沒遇到過這樣傷勢情況下的戰鬥。

“……靠。”安藤的懷疑轉作不敢置信,忿忿不平地罵道,“你們這些戰鬥瘋子!”

接下來的行刑過程中不時出現這樣的對話:

“竹下,怎麼樣,能動嗎,來殺我啊!”

“你死了。”

“現在呢,你還有那個本事嗎?”

“死。”

“……要是現在還能殺了我我叫你爹!”

“叫爹。”

“……弟……誒……”

*

安藤十四的上刑手法確實高超,我的身體越來越沉重,體能流失得越來越快,直到某刻眼前一黑。

有個一直活潑地叭叭叭的上刑者讓我的受刑不那麼難挨,但此刻我疲憊眼花得連他的臉都看不清了。

我閉上了眼,垂下頭。

安藤單方麵的演講突然中斷,像被人按下靜音鍵那般戛然而止。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驚慌。

“竹下……竹下?”

“該死。”

他似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

我感覺我的眼尾被輕輕碰了碰。那樣的觸感應該是柔軟的手帕在擦拭。

然後我睜開了眼。

安藤十四立馬手足無措地退開:“對不起啊……竹下。”

“你在做什麼?”

他扭過頭:“你這眼淚流得真叫人受不了。”

他說:“你不像是因為疼會哭的人。”

我沒什麼力氣地扯了扯嘴角:“以前還是會的。”

以前受刑還會嚎得蕩氣回腸呢。

現在當然不能這麼乾了。嗓子受罪,還丟人。

可是以前我還是港黑的人。

港黑的尾崎紅葉會在刑罰過後會繼續教導我暗殺術,港黑的中原中也會帶著一箱牛奶到港黑醫院去看我,傷愈之後還能耍小聰明跟著雙黑一起出任務。

現在不是了。

我不再是“港黑幽靈”了,港口黑手黨不相信我。

我不再是Mafia的利刃,而是Mafia的重大威脅。

要廢掉我才能安心的威脅。

“——你以為他把人命當成什麼啊!”

國木田獨步的怒吼不合時宜地出現,殘忍地告訴我我也不再是武偵社的客人。

我其實也不太明白我在哭什麼。

相比起這亂七八糟的處境,總覺得“疼哭”這個理由好像比較沒那麼可憐。

安藤十四還在絮絮叨叨:“很快就會過去了,你他媽給老子撐住。”

“我還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啊。靠,幽靈暗殺者,你看這名字聽著多牛逼。”

朋友嗎?

……還算不錯吧。

*

“安藤君,竹下先生的部下求見。”

有人在刑訊室外喊。

森鷗外說封鎖我的消息就是這麼個封鎖法?我暗中鬱悶。

“見不見?”

安藤十四問我。

我:“不見。”

都受刑成這個慘樣了,好歹給我在親信麵前留點麵子。

安藤幫那邊傳話:“你的部下想對你說兩句。”

我:“不用說了,回去乾活。”

安藤:“他說無論如何你永遠是他最崇拜的人。”

我:“跟他說我知道了。”

安藤幫我把人趕走了,回來對我說:“你真威風。”

我說:“都半死不活了,威風什麼呢。”

但不可否認,那家夥這肉麻的傳話還是讓我覺得受刑似乎好受了點,不知道是因為疼麻木了還是心理作用。

……

不一會兒,刑訊室外:“黑蜥蜴的十人長銀請見竹下先生。”

“不見。”

森鷗外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差了點,我絕望地想。

安藤吃驚:“銀?黑蜥蜴的那個殺手?他和你什麼關係?”

我懶得糾正他對於小銀性彆的誤解,簡單道:“我以前的學生。”

“臥槽?!”

“大驚小怪。Mafia的王牌暗殺者幽靈兼任教學生很奇怪嗎?”

“……”

小銀沒有像我的親信下屬那樣來回糾纏,我說不見之後就走了。

“他隻給你帶了一句話。”

“什麼?”

“老師。”

我覺得眼眶似乎又變酸了,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

“竹下先生,又有人來……”

“不見。”安藤習慣性幫我應了。

“哼。不見?”

來人一聲輕哼,伴隨著熟悉的聲音,有人直接一腳踹開門踏入刑訊室。

這個聲音是……中原中也?

“中原大人。”

對上另一個乾部,安藤十四不得不退開去。

到了最後的受刑階段,保持清醒對我來說已經很困難了,身體疼痛幾近麻木,我的意識沉重得隨時可以如綁了鉛塊的身體般向下墜去。

我模模糊糊地看見中原中也那頭明亮張揚的橘紅發慢慢走近。

他的身量不高,但存在感極其強烈。

我被懸掛在半空中,低頭時正好與他戴的黑禮帽高度相當。

“秋,你真是好樣的。拒絕任務?”

中原中也仿佛是氣笑了,劈裡啪啦一頓罵:“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對那個自殺狂念念不忘?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和他鬼混到一起去了,甚至為了那個什麼偵探社寧願廢掉自己?!簡直愚蠢可笑。”

“……”

我半眯著眼聽他訓話,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剛進港黑的時候。我都好多年沒被中原這樣狗血淋頭地罵了。

中原沉聲道:“我有沒有教過你,組織的利益是最高的。”

“有……”我用微弱的聲音回答道。

“不殺太宰就算了,為什麼不去殺偵探社的人。”

即便我用儘全力,我的聲音仍低如蚊蚋:“因為,他們曾待我為客……”

“都現在這種情況了,他們把你當客人還是敵人,你心裡沒點數嗎?對敵不能心軟,我沒教過你嗎,嗯?”

中原中也似是怒極,用戴著黑手套的手掐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與他對視,讓我撞進他那燃著失望的藍眸。

我也很久沒見中原中也了。

成為乾部之後這兩年,我們見麵的次數大大減少,通常不是我出差在外就是他出差在外,我又經常到武偵社去,和中原中也通常幾個月都不一定見一次麵。

確實,我們是同級的乾部。

可曾經數年的上下級關係讓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已經定型,他這樣毫不客氣地教訓我,我也不覺異樣,反而有種“還是如此”的感覺。

我平靜而艱難地開口:“您確實,教過。”

中原中也挑眉。

“可是,您沒教過我,如果首領讓我,殺了我唯一的家人,還要殺我的朋友……”

每一個說出口的字都讓我頭暈目眩,我幾乎聽不見自己喉嚨中破碎的言語。

“我該……怎麼辦……”

“……”

中原鬆開手,我的頭部便無力支撐,再次垂下。

“中原先生,我怕疼。但這是我不背叛Mafia,唯一的辦法。”

我全身上下都疼,將最後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說完後力氣耗儘,徹底昏了過去。

*

竹下秋昏過去了。

他渾身都是血。鮮豔的紅色在他的西裝白襯衫和他蒼白的皮膚蜿蜒淌下,刑具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成暗褐色。

比曾經鎖在這裡的太宰治慘烈多了。

他說話時近乎呢喃,唇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中原中也見到他時,他已經瀕臨失去意識了,但還是堅持與他對話。

中原中也強迫竹下秋抬頭時,看到了他慘白的臉色,看到了他眼尾的紅,看到了乾涸的淚痕。看到了他正在忍耐的所有苦痛。

可是竹下秋的眼睛裡沒有怨憤。

他心甘情願。

中原中也低哼一聲:“嘖。”

真傲啊。

竹下秋這小子,從小到大估計是掐著他的軟肋長的。

要是竹下秋背叛了Mafia,作為他曾經教導者的中原中也一定會親手殺死他。

可是當秋在刑架上奄奄一息地說“這是我不背叛Mafia唯一的辦法”的時候,他就隻能對那個傻在一邊的施刑手怒吼:“快點把他放下來!愣著做什麼?”

安藤十四這才反應過來,掏出通訊器狂按:“擔架!麻醉!都他媽快快快——”

*

[武偵社事務所樓頂天台]

“他會願意,但並非樂意這樣做。”

“道理很簡單,亂步先生。”

“因為秋是和你我一樣驕傲的人啊。”

太宰說道。

曾經隻屬於太宰治一個人的秋,有了他的捍衛,有了他的堅持。

他告訴太宰治他愛他,但他不會在任何情況下都不顧一切地奔赴到他身邊。

太宰治用整整六年教得他一身驕傲,他不能將它親手打碎。

哪怕死生不顧,遍體鱗傷。

作者有話要說:  重大預警:存稿沒了

那個 你們懂我意思吧

……

很抱歉地告訴大家,存稿耗光的作者在接下來一段時間沒法繼續日更了。

一個原因是年末事情多,忙;另外就是這篇文是我寫過比較特彆的一篇,從頭到尾感情都很激烈,寫起來就比較耗神,沒時間+渣手速日更真的肝不動_(:_」∠)_

總而言之還是非常抱歉,接下來隻能儘力而為了。其他不敢保證,至少會有周更。

全文預計30萬字左右,剩下的內容不多,希望能讓大家吃刀愉快吃糖也愉快(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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