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的炮灰男寵(完)(1 / 2)

遠處枝條已抽出綠芽, 晨霧在清晨微光的照射下,滲透到泥土裡, 冒起陣陣濕意, 又滋養著地上的嫩芽, 春回大地,一派生機勃勃。

商硯嘴角勾起一抹淡如雲霧的笑容,拉開了懷裡的人,細細凝視對方的眉眼,眉不很粗,但鋒利如刀。

一雙鳳眸似蒙了雲霧, 叫人無法窺探其中的情緒, 但在看到他時,雲霧消散,發酵出一種彆樣的味道, 如烈酒,初品嗆喉,但越回味就越能品出其中的醇香,和那一絲絲……甜, 雖不太多, 但卻足以讓人流連忘返。

晨光打在那眸子裡, 反射出的光芒是那樣蕩漾人心, 他不禁在想,若是有朝一日能生出一顆心,再來凝視這雙眼眸, 是何感覺?

輕輕的吻落在眼眸上,既沒有心,那便用唇來感受,於他而言,此刻便是真實。

視線再下滑至那精致的鼻,最終定格在那淡色的唇上,因著情緒的起伏,那色澤比往常要濃鬱一些。

“你中邪……”蕭弈蹙眉,剩下的話消失在兩人相貼的唇中。

當一生的認知瞬間被顛覆,那經曆商硯未曾有過,但卻絕非朝夕就可以釋懷的,蕭弈此刻不過在強撐,無法感同身受,那便選擇分擔。

喉結滾動,輕柔地將對方所有的難過,所有無法宣之於口的情緒,含入唇中,咽入心底,存放起來,再將所有的珍重,所有喜愛的情緒反哺過去,渡入對方唇中,彙入對方心底。

你所有的苦,我替你分擔一半。

蕭弈微愣,商硯這個人,不論怎樣偽裝,但心裡總像有一層堅冰隔著,遊離於世界之外,但若是能被對方認可,那無聲的溫柔會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麵麵,無比熨帖。他緩緩闔上眼眸,開始回應起來。

這是一個很輕柔的吻,淺嘗輒止,卻讓兩人的內心無限的貼近。

愛情突然顯得無關緊要,於他們而言,彼此,既是唯一。

登基之後事情是繁瑣的,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很忙碌,蕭臨最後還是被流放到了邊遠地區,且被禁止入京都,他們兩兄弟這一生,再不會有相見的時候。

出發時蕭臨也未曾來告彆,反倒是穆以雲來求見,遞給了蕭弈一封信,蕭弈看完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將其丟到炭盆裡燒掉了,有些事,有些人,隨風而去就好。

商硯也未曾詢問信裡的內容,因為不重要。

搬進皇宮頭幾日,蕭弈幾乎夜不能寐,僅商硯偶爾陪他時才能睡個好覺,但蕭弈卻很堅持,極少尋商硯陪他,除非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好像在等著些什麼。

商硯沉默著,好像在思考些什麼,他說:“陛下,尋個機會,讓娘娘入土為安吧。”貴妃當時操辦喪事時,兩人還在平陵,蕭弈必是遺憾的,而且那件衣服,總不能一直留在大殿裡。

“還是你懂我。”蕭弈放下手上的奏折,行至那衣服麵前,拿過梳子絹布細細地打理,懷念道:“母妃必不願葬入皇陵,她自小被一戶農家收養,那年鬨了饑荒,有人瞧中了她的美貌,想送她進宮,她就這麼去了,這一去,就沒能再回去。”

“小時候,她常常念叨,農忙時在水田裡打鬨捉泥鰍時,是她最快樂的時光,我想,帶她回那裡。”

“那就去那裡。”商硯一錘定音。

蘭貴妃所提的地方的確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這裡民風淳樸,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這麼多年過去,收養她的那戶人家早已不知去向,僅留下一座老舊的土屋,那是舊時光最後的見證。

“您稍等,我去收拾一下。”祥叔的目光有些懷念,一邊收拾一邊絮絮叨叨道:“當年我還無法變人,碰巧被娘娘救了,她帶著我,一帶就是這麼多年,後來您出生了,我就跟著您了,誰能想到……”

氣氛有些沉悶起來,有些人,不經意間回想起來,總是那樣痛。

商硯抿了抿唇,心裡的檻,並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這次帶人來,並非想要對方忘卻這個人,而是想要用些美好回憶,覆蓋它。

“祥叔,娘娘從前最愛哪處地方?”這次出來,並未帶其他人,僅他們三人。

“我想想。”祥叔雖是年輕的麵容,但神態動作卻極似長者,低頭沉思片刻,才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大腿道:“後麵山上有一片野生杜鵑花,開的時候極美,每年花開,娘娘都喜歡在那兒起舞,算算現在正是花期。”

商硯看了眼蕭弈,眸中流淌著醉人的柔情,“陛下,您看?”

“愛……”蕭弈險險將那個‘妃’吞了回去,現在還未準備好,將人嚇跑就不好了。

“嗯?”商硯馬達豎起。

“愛花,那就那裡吧。”麵色冷靜,說完便抬步走出屋子,“祥叔,帶路。”

商硯眸中精光一閃而過,這幾個月蕭弈極為守禮,雖總會刻意有一些曖昧的小動作,但卻未曾越雷池一步,本以為是沒心情,如今看來,是在策劃著什麼嗎?

嘴角勾了勾,一輩子很長,他有足夠的時間陪對方玩。

杜鵑花此時開的正好,漫山遍野的紅,長眠於此,定然十分美好。

選了一片花開的最豔的地方,未假手他人,商硯以劍來削坑,蕭弈砍來樹根,將其磨平。

劍尖飛舞,在上刻下,‘母蘭之墓。’

氣氛靜謐,寧靜且美好,不經意對視一眼,默契儘在不言中。

那是一種旁人無論如何都無法介入的氛圍,祥叔忽然如坐針氈,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多餘?直到後來次數多了,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機智地遁了,以免承受不知名暴擊。

一切準備就緒了,蕭弈最後摸了摸那衣服,而後莊重地疊好,輕輕的,將其置於精致的紅木箱裡。

埋土的時候,用手一把一把撒上去,指甲全沾上泥土,細碎的砂石劃破手指,他卻全然不顧,隻是專注地、仔細地做著這件事情。

“陛下,一起吧。”蕭弈準備跪下磕頭時,商硯叫住了人。

他執起人的手,帶著人一起,緩緩跪了下去。

祥叔站在兩人身後,神色有些發愣,當年他就覺得王爺喜歡這個小男寵,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人不僅未曾疏遠,感情反倒越發好了,如今這一拜,倒有幾分拜高堂的意思,極好!極好!

離去時,商硯刻意回頭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正在飛舞的花瓣中翩翩起舞,她回眸,眼如秋水,好似在說,照顧好他。

無聲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小屋內。

商硯執過人的手,細細擦去上麵的灰塵,又慢條斯理地一一上藥,明明很簡單的動作,由他做來,無端地讓人臉紅心跳。

“我去周圍農家弄些吃食來。”祥叔實在待不下去了。

清涼的藥膏抹在手上,劃傷的灼痛減輕了不少,但身體卻無端有些發熱,對方微垂著眸子,如第一次見麵那般無害,這般模樣,還挺……賢良淑德。

蕭弈眸中暗光閃爍,如挑選獵物的狼,死死盯著獵物,隻需等待合適的時機,就將人吞吃入腹。

商硯頓了頓,抬起頭來,發現那人微闔著雙眼,似在閉目養神,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眸中興味盎然,方才那般灼熱的目光,若是毫無察覺,那他就是個死人了。

垂眸斂去那絲玩味,再抬起頭時,已是溫順極了,勾起的眼尾溢出繾綣的弧度,“陛下,好了。”

蕭弈抬手,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撫眼尾,以前就慣會陽奉陰違,還想來以此迷惑自己嗎?雖然知道對方在裝,但心還是不自覺快了些許,似羽毛在輕拂心間,絲絲入魂。

“嗯,陪我出去走走。”聲音又恢複了如山泉般的清冽,如第一次見麵那般冷,叫人分辨不出其中情緒。

但這才是最大的破綻,商硯失笑,或許是預感到將會有一場爭奪主權的戰爭,兩人都不自知拿出了初見的態度,企圖以此迷惑對方,卻雙雙露了馬腳。

此時正是播種的季節,有農人在稻田裡插秧,丈夫勞作,妻子在一旁照顧小孩替丈夫擦汗,一切都是那麼安寧祥和。

“若是。”蕭弈睫毛微顫,歎了口氣道:“那一年,沒有災荒,母妃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也許她會在這裡尋一個村夫,平淡卻幸福地過完這一生。”

“可是那樣,就沒有您了,於我而言,您是上天送我最好的禮物。”商硯直視著人的眼睛,“娘娘一定也是這樣認為的,過去的無法改變,但我們,卻可以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他指著那勞作的農人,一字一頓道:“您看那些農人,收成好的季節大家尚可以安樂度日,倘若鬨旱災水災呢?”

“娘娘一定不希望您一直為她難過,如今這四海都是您的子民,何不將這份難過化為力量,為他們做些什麼?您無法挽回娘娘的悲劇,但卻可以挽回將要發生的千千萬萬的悲劇,也許那正是娘娘希望的。”商硯眸中似有火光跳躍,人總需要有寄托,他如今要做的,就是讓蕭弈將對母親的哀思,寄托在愛民上。

似一柄利劍直擊天靈蓋,劈散了近來所有的鬱結愁悶,蕭弈目光前所未有的輕快,“你說的對,朕要令江山平,四海清,百姓安居樂業,再無流離失所,親人離散之事發生。”

商硯揚了揚嘴角,“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去插個秧吧。”

蕭弈眉梢微挑,意味深長道:“我來插,你替我擦汗嗎?”

“……遵命。”商硯麵不改色,口頭便宜誰不會占?真槍實彈時才算數。

天並不很熱,但持續地勞作依然讓人汗如雨下,蕭弈在辛勤耕耘,而商硯拿著一塊布站在一旁。

春天,萬物複蘇的季節,有一些出於生物本能的東西,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許是太熱了,蕭弈直起身來,除去了一層衣物,剩下一層薄薄的衣衫已被汗水染透,勾勒出那好身材。

一滴汗珠,調皮地自那形狀美好的下頜,滑至那如勁弓般蓄勢待發的肩膀。

商硯的呼吸忽然放的極輕,似擔心驚動獵物的獵人,目光被那汗珠衝刷著一路往下,腰背線條流暢有力,多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背後那淺淺的腰窩性感至極,裡麵盈滿了汗水。

如瓊漿玉液,引誘著饑.渴的人去品嘗它。

商硯口乾舌燥,卻又不得不苦苦壓抑,生怕被人察覺不妥,而在此時,那人忽然彎下腰去,那瓊漿玉液沒了容器,忽的散開,滑至那絕妙地帶。

那裡的滋味,他記得。

他突然就明白了,為何前世人們總愛調侃撿肥皂這個梗,那的確很妙。

粗重的呼吸不受控製地溢出喉關,眸中泛起點點猩紅,剝開所有溫柔的表象,露出內裡那可怕的侵占欲和征服欲。

這一絲失控,終究是驚動了蕭弈,他起身,定定看了過來,向來如深潭般的眸子,此刻是毫無掩飾的掌控欲,他在挑釁,薄唇輕啟:“過來。”

“是。”很快調整好了那絲失控,執起絹布,細細為那人拭去汗珠。

動作守禮又克製,隔著絹布輕觸人的臉頰,反倒更讓人想入非非,荷爾蒙的氣息在空中彌漫,最後汗珠未拭乾淨,反而兩人都滿頭大汗。

周圍的農人都停了下來,奇怪地看著這兩個自告奮勇來幫忙的小夥子,明明隻是普通的擦汗,怎麼看著那麼令人臉紅心跳呢?到最後,大家動作出奇一致地撇過頭,視線絕不再往那邊移一下。

煎熬又美妙的白日終是過去了,到了晚上,問題隨之而來,這屋子隻有兩間房,但有三個人。

“年紀大了,在外麵待一天就腰酸背痛的。”祥叔邊說邊自覺地進了一間屋子,而後把門鎖好,看也不看兩人。

商硯、蕭弈:“……”

事實上二人為避免打草驚蛇,勞作完後都默契的選擇了去溪裡浸冷水降溫,且錯開了時間。

而此刻,儘管各自心懷鬼胎,但還是不得不同宿一屋,尷尬之餘,又帶著一絲隱秘的刺激。

商硯背對著人,往日裡同床共枕也有過不少次,卻從未有一次,這般的令人……難耐。

心跳的極快,好似能通過床板傳至另一人,而後又被加倍地反彈回來,身後的呼吸雖被極力壓製,但他能感受到並不平穩,好不容易被溪水降下的溫,又洶湧升起。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同時起身,與此同時,響起了兩道聲音。

“過兩招?”

“來練練?”

黑暗中無法視物,僅兩雙眼睛是如此的明亮,這是試探,摸清對手的底牌,方便最終的進攻。

年輕時精力總是無窮的,兩人你一拳我一腳,試探著對方的底牌,這一架,竟是一直打到了天明,身體越發疲憊,但精神卻極度亢奮,如此強大的對手,到底該如何征服他?

祥叔頂著個大黑眼圈起來,看著精神奕奕的兩人,默然半晌,語重心長道:“年輕人,要節製。”昨夜隔壁那動靜響了一夜,他沉思,回去後,許該叮囑內務府多燉些補湯?

有些事,最近很不對勁,此刻已然盛夏,自幾月前回來後,蕭弈似乎總在默默策劃著什麼,商硯托著一碗冰鎮綠豆湯,自然是他親手熬的,“陛下,天氣炎熱,用些湯消消暑。”

蕭弈不著痕跡地闔上手上的奏折,含笑接過,“有勞。”愛妃了。

這點小動作自然沒有瞞過商硯,眉梢微動,“您最近,是否有煩心事?”前陣子,蕭弈瘋了一般的處理政務,改善民生,一條條細則已製定下去,正在有序實施,也取得了不菲的政績。

按理說,不應如此忙,且處理政務,從不會避開他的,在耍什麼花樣?

蕭弈手微頓,麵不改色道:“沒什麼,不過是那些大臣奏請納妃罷了,無須理會。”

“那子嗣?”其實對方若真要,那他也並非不能理解,隻是與以往的毫不在意不同,心裡莫名發堵。

空氣凝固了,窒息一般的寂靜,有輕歎聲劃破這寂靜。

“我不想,母妃的悲劇再上演,這血脈,便斷在我這裡吧。”狐,並非每個人都能輕易接受,他何其有幸,遇上了這麼一個全然不在意的人,怎能辜負?

那未儘之言,商硯讀出來了,唇角揚起醉人的柔情,指,撚過對方嘴角的綠豆粒,而後以舌勾去,殷紅的舌劃過瑩白的指,無端地帶了一絲妖冶之氣,“真甜。”

湯匙在碗上重重一敲,發出‘乒乓’響聲,商硯回神時,人已經完全藏在碗後,僅露出一雙微紅的耳垂。

就是現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過那奏折,看了眼,原來如此。趁人發覺前又火速放了回去,很完美。

“還要嗎?”蕭弈故意在唇角邊又黏了一粒綠豆,問。

商硯:“……”

又大半年過去了,京都,最近相當熱鬨。

“聽說了嗎?聖上最近又要封禪,祈求國泰民安。”

“是該如此,自聖上繼位來,勵精圖治,大夥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我還聽說啊,聖上繼位前一直尋的女子回來了,聖上放言,要立她為唯一的妃子,空置後位。”

“不止如此啊,聖上向來勤儉,但為了她,在宮裡建了一座大宮殿,那用的木都是金絲楠木。”

眾人拍手稱奇,到底是何方妖孽,竟將帝王迷的神魂顛倒?不過帝王未曾因此影響政事,此等小事,可忽略不計。

被談論的當事人此刻正處於泰山,為了封禪儀式做準備,再次回到這裡,商硯心裡湧起一陣難言的滋味,當時許願的事,如今終於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