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幾年,也不知那朵珠花是否還在沈家莊,但是皇上既然想要煉製極樂丸的方子,不妨找個理由,抄了沈家莊和無垢山莊,拿來沈璧君所有首飾,說不定能找到這朵珠花。”
賈珂心想:“石觀音怎麼可能把這樣的珠花留在沈家,無花想要借李仁之手抄了沈家莊和無垢山莊是真,到底是沈璧君的某件首飾真的暗藏玄機,還是沈璧君的首飾隻是無花掩飾自己目的的障眼法,可就不好說了。可是無花到底要做什麼?沈家莊和無垢山莊怎麼得罪他了?”
李仁已經走投無路,哪會理會彆人的死活,說道:“沈璧君手上若是真有這朵珠花,抄了沈家莊和無垢山莊,朕也不覺過意不去,隻是該用什麼理由把他們兩家抄了?”
無花微微一笑,說道:“皇上不是要用青龍會解決那幾個心腹大患嗎?皇上順帶把青龍會做的事情,推到沈家莊和無垢山莊頭上,還怕朝廷抄了這兩家,會讓彆人覺得名不正言不順嗎?”
李仁笑道:“是了,朕竟然把這現成的理由忘了!朕這就找人偽造沈家莊和無垢山莊勾結趙王,掌控青龍會的證據,定要讓天下百姓心服口服!”心想:“朕早就聽說那沈璧君是江湖第一美人,如今朕把沈家莊和無垢山莊都抄了,她是戴罪之身,自當進宮為奴,倘若她真如傳聞中一般美麗無比,朕倒是可以不介意她從前嫁過人。”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賈珂和王憐花見李仁出來,躲到旁邊,從窗戶原路返回,然後跟著他來到書房。
李仁坐到桌前,拿起毛筆,蘸了墨汁,正自琢磨應該怎麼給沈家莊和無垢山莊安罪名,忽聽得一人笑道:“皇上在忙公務嗎?”聲音清朗,十分耳熟。
李仁嚇了一跳,抬頭一看,見賈珂和王憐花悄無聲息地站在麵前,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登時嚇出一身冷汗來,隨即放下毛筆,站起身來,笑道:“你們過來了。朕今天早上已經下了聖旨,解除了賈之春和老十一的婚約,你們應該也聽說了吧。”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皇上不必如此緊張,我和王公子現在過來,不是來找你算賬的。”
李仁笑道:“是,是。我知你們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不是來找我算賬的,又是來找我做什麼的?”
賈珂微笑道:“我要皇上現在就下旨砍了義忠親王的腦袋。”
李仁雖然早就對這位位高權重,威望極高的伯父動了殺心,但是聽到賈珂這麼說,仍不禁嚇了一跳,說道:“這……這……皇伯父這些年來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功勞著實不小,朕無緣無故砍了他的腦袋,隻怕會招來非議。”
賈珂一笑,說道:“太平王是先皇的親生弟弟,皇上都能對太平王施以宮刑,又為什麼不能砍了義忠親王的腦袋?”
王憐花拿起桌上的一隻青銅小鼎,手指合攏,隨即張開,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這隻青銅小鼎便已碎為粉末。
王憐花舉起了手,向李仁吹了口氣,李仁的臉立時變為了青綠色。他臉色難看地看著王憐花手上殘留的一點粉末,心想:“這隻青銅小鼎如此堅硬,他卻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小鼎捏成粉末,倘若他捏的不是小鼎,而是我的腦袋,我哪裡還有命在。”忙道:“好。我這就去找母後,請她再演一出戲,讓彆人以為,義忠親王酒後失德,闖進了太後寢宮。他在宮裡犯下淫|亂大罪,還冒犯了太後,朕把他處死,那也無可厚非。”
賈珂心想:“你可真是孝順,好事想不到你媽,壞事都往你媽身上推,真當她是在青樓賣笑的姐兒麼。”微微一笑,說道:“這種小事就不必驚動太後了。這義忠親王早就生出謀逆之心,想要對皇上不利,他之所以現在還沒動手,不過是因為他還沒拿到屠龍刀罷了。等他拿到屠龍刀,他便會用屠龍刀砍下皇上這顆大好龍頭。
皇上隻需下旨說自己已經查出義忠親王和姬悲情暗中勾結,意欲刺殺皇上,然後賜給他一杯毒酒,讓他立刻自儘。微臣願意做給義忠親王送終的人,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李仁心想:“你都已經想好用什麼理由送義忠親王走了,朕還能有什麼想法?朕若是不答應,這杯毒酒,是不是就要進朕的嘴裡了!”乾笑道:“就……就這麼辦吧。朕現在就寫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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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珍從榮國府離開,便坐轎子來找賈珂,但是他來得實在不巧,賈珂和王憐花此時都不在侯府。
賈珍無可奈何,說道:“那我便在附近轉轉,一會兒珂兄弟和花兄弟回來了,我再過來。”便吩咐轎夫在附近閒轉,不要走得太遠。
走著走著,忽聽得轎夫說道:“老爺,前麵不讓過去,咱們隻能繞道了。”
賈珍皺起眉頭,問道:“我好歹也是三品爵威烈將軍,誰敢擋我的道?”
轎夫說道:“是刑部的人,聽說是義忠親王犯了事,皇上已經派人封了義忠王府,王府附近這幾條街,也都被官兵封住了。”
賈珍聽到“義忠親王”這四個字,霎時間臉色慘白,心想:“義忠親王明明上午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犯了事,王府突然就被皇上派人封了?難道是……”
他想到賈珂,心中生出極大的恐懼,不斷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珂哥兒這次去西域功勞雖大,皇上可不會記著他的好,否則先前就不會讓二姑娘嫁去廉王府守寡了!珂哥兒說服皇上收回成命,二姑娘不用嫁去廉王府,已是他的本事,義忠親王可是皇上的伯父,正經的天潢貴胄,又在朝上權勢滔天,怎麼可能他跟皇上說了幾句話,皇上就要辦義忠親王了呢!不會的!不會的!這一定隻是湊巧!”出了一會神,回過神時,見轎子已經走遠,忙道:“誰讓你們走了!快回去!我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幾個轎夫隻好抬著轎子回到義忠王府附近,賈珍掀開轎帷,走了下來,見周圍黑壓壓地站滿了人,遠處站著幾隊官兵,行列整齊,於是走到人群之中,還沒站定,就聽到有姑娘說道:“你們看到賈公子了嗎?”頓了一頓,又道:“小星,都怪你在家裡耽擱時間,你若是早點出門,剛剛賈公子從這裡走過,咱們一定能夠看見。”
這句話宛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賈珍霎時間麵如白紙,心想:“皇上派來的人竟然是珂哥兒!難道……難道皇上真的是因為珂哥兒,才對義忠老千歲動手的?”他向周圍掃了幾眼,這才發現在場圍觀的百姓,大多都是女子,手裡不是拿著香囊,就是拿著荷包,顯然是打算等到賈珂現身,就把這些香囊荷包向他扔去。
賈珍苦笑不已,心想:“她們真有閒情逸致,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如何贏得珂哥兒的歡心。任我行死了,義忠親王完了,下一個是不是輪到我了?”
正自胡思亂想,忽聽得遠處傳來一陣喧嘩呼喊,其中夾雜著不少“賈公子”“賈侯爺”“賈相公”的呼叫聲。
賈珍心中一凜,知道賈珂出來了,連忙循聲看去。過了一會,才見賈珂和王憐花騎在馬上,並肩自王府而來,轉眼間便從他麵前經過。無數荷包香囊自人叢中飛出,來到賈珂和王憐花麵前,賈珂看也不看這些荷包香囊,王憐花倒是看了一眼,然後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一旁賈珂的手,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賈珍見來義忠王府的人真是賈珂,不由得萬念俱灰,額頭冷汗涔涔,滿背都是冷汗,心想:“他找完義忠親王了,下一個就是我了!我若是繼續待在京城,隻怕會和任我行一個下場,還是回家收拾行李,去城外避避風頭吧。等到過上三五個月,他們火氣消了,我再回來,他們就不會要我的命了。”
忽聽得有人說道:“這事是真是假?”
賈珍循聲看去,在人叢中看不清說話的人是誰,隻聽得另一個聲音說道:“我有幾個腦袋,敢拿這種事騙你?聽說是皇上因為義忠老千歲從前有功於社稷,不願當眾給義忠老千歲治罪,就讓賈侯爺給義忠老千歲送了一杯毒酒,顧全義忠老千歲的顏麵。”
賈珍聽到這話,腦中登時“嗡”的一聲響,心想:“我還以為珂哥兒隻是說服皇上抄了義忠王府,沒想到珂哥兒居然說服皇上要了義忠老千歲的命。連義忠老千歲,珂哥兒都是想殺就殺,我算什麼東西,怎敢妄想他對我手下留情!”當即坐回轎子,說道:“今天不回寧國府了,咱們去……去城郊的道觀!去找老爺!”
王憐花騎在馬上,想起剛剛義忠親王臉上的驚恐和不敢置信,不由心懷大暢。
他看向賈珂,想要跟賈珂說話,又覺和賈珂距離太遠,索性雙足在馬鐙上一點,便如一片花瓣一般,輕飄飄地落到賈珂身後,伸手摟住賈珂的腰,將嘴唇湊到賈珂耳邊,笑道:“如今皇帝對咱們言聽計從,咱們何不給這些皇子皇孫,挨個賜一杯毒酒,把他們都毒死,再給皇帝灌一杯毒酒,到時還愁這大好江山,落不到咱們手上嗎?”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要殺這些皇子皇孫還不容易,不過現下吳明在暗,咱們在明,若是不把吳明除掉,這江山要坐穩可不容易。我親自來給義忠親王送終,也是想要看看,吳明知道李仁派我給義忠親王送終,會有什麼反應。”
王憐花道:“你認為他會有什麼反應?”
賈珂笑道:“‘月圓之夜,紫金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我看吳明知道我回京城了,紫金山的‘紫金’,就要改成‘紫禁城’的紫禁了。”想了一想,又道:“王公子,你可曾練過什麼劍法?”
王憐花傲然道:“這個自然。這世上的武器,就沒有我不會用的。”
賈珂心想:“看來你和我的王憐花一樣,平時根本不用劍,最精通的劍法,隻怕就是……”又道:“你會‘六脈神劍’嗎?”
王憐花點了點頭,說道:“我在夢裡學了。本來我內力不足,沒法使出這門劍法,後來我吸了幾個倒黴蛋的內力,便輕而易舉地使出這門劍法來了。”
賈珂忍不住道:“你都吸什麼人的內力了?”心想:“不會這幾個倒黴蛋,其中一個叫做沈浪,還有一個叫做熊貓兒吧。”
王憐花一笑,說道:“我跟你說了他們的名字,隻怕你也不認得。第一個倒黴蛋,當然是柴玉關的財使金無望。”
金無望在書裡是沈浪的朋友,似乎為人不錯,對朋友也算仗義,但賈珂對他這樣常年從事綁架勒索工作,為柴玉關過揮金如土的生活提供經濟支援的走狗,實在沒有半點好感。
何況賈珂和王憐花在一起以後,心早就偏到了大西洋,即使王憐花在書裡幾次算計金無望,還讓金無望掉了一隻手臂,但賈珂還是因為金無望最後見到王憐花聽說柴玉關和王雲夢的死訊伏地大哭,厲聲對王憐花說什麼“王憐花,我本已立心殺你,但瞧你這一場痛哭,可見你天良未喪儘,就憑此點今日我再救你一次”而耿耿於懷,早就想要給金無望使個絆子,讓他倒黴,來給王憐花出氣,隻可惜一直不曾得見。
這時聽說王憐花吸走了金無望的內力,賈珂雖然覺得金無望實在倒黴,但還是忍不住笑道:“是他啊。”
王憐花好奇道:“你認得他?”
賈珂道:“我從沒見過他,但我知道他是柴玉關的手下。說起來柴玉關另一個手下獨孤傷,從前還奉柴玉關之命殺死賈瑚,把賈瑚的死栽贓到我頭上。我一直想要找他報仇,可惜人海茫茫,始終沒有見過他。”
王憐花道:“我知道他,他是柴玉關的氣使,因為武功高強,一直跟在柴玉關身邊貼身保護。你和他的仇怨我記下來了,日後我去西域見到他了,一定割下他的腦袋給你報仇。”
賈珂心想:“其實賈瑚的死也怪不得獨孤傷,如果不是柴玉關要獨孤傷殺死賈瑚,獨孤傷又怎會跟對我們這些小孩動手。隻不過柴玉關是憐花的親生父親,即使柴玉關尚在世上,我也不好對他動手,隻好找獨孤傷報仇了。”問道:“第二個倒黴蛋是誰?”
王憐花想了想,說道:“記不清了。當時我隨便抓了幾個武功不錯的人,吸了他們的內力。還去了一趟興龍山,把那些幽靈鬼女的內力都吸乾淨了,隻可惜沒有找到白飛飛,那些幽靈鬼女說白飛飛早就去中原了。哼,我已經為白飛飛準備好了一大片荊棘叢,等她來找我了,我就吸走她的內力,捏碎她的四肢,挖出她的雙眼,然後把她扔進荊棘叢中。她敢怎麼對待彆的世界的我,我就要加倍奉還到她身上。”
賈珂臉色大變,問道:“彆的世界的你被白飛飛捏碎四肢,挖出雙眼了?”
王憐花見賈珂對此事如此關心,目光閃動,說道:“你想知道在白飛飛手上吃的苦頭最多的王憐花,都吃過什麼苦頭嗎?”
賈珂點了點頭,說道:“當然。”
王憐花一笑,將臉湊到賈珂麵前,說道:“你親我一口,我便將他吃過的苦頭,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賈珂乾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對玉像,說道:“你要是實在沒事可做,拿著這兩個玩吧。”
王憐花見賈珂像是在打發小孩子,忍不住白了賈珂一眼,然後伸手接過這對玉像。隻見這對玉像都是拇指大小,一個是照著賈珂雕刻的,一個是照著自己雕刻的,兩個小人緊緊相擁,衣服都糾纏在了一起。
王憐花看了一眼,便知這對玉像出自這個世界的自己之手,想到這個世界的自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用刻刀在玉石上雕刻出這樣栩栩如生的小人的,不由得妒火中燒,心想:“這對玉像若是我來雕刻,一定比他雕刻得更加鬼斧神工。可是我又沒有賈珂,我雕這種玉像,拿來給誰看!”
他的手指在玉像上麵輕輕摩挲,過了片刻,見賈珂早就回過頭去,不再看他,微笑道:“賈兄,我記得這種玉像放到水裡,這上麵的衣服便會一件件脫落下來,兩個小人跟著在水中坦誠相見,共享魚水之歡。你把這兩個小人給我玩,莫不是在暗示我什麼?”
賈珂回頭看了王憐花一眼,笑道:“是啊,我是在暗示你,我很愛我的王憐花,所以彆再說這種奇奇怪怪的話了。王公子,如果我的王憐花剛剛離開,我便情不自禁地對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我這樣見異思遷,三心二意的人,和柴玉關有什麼區彆,還配被你喜歡嗎?”
王憐花聽到賈珂提起柴玉關,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賈珂回過頭去,目視前方。過了一會,聽到王憐花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賈珂,我情願你見異思遷,三心二意,見到我這個王憐花,便忘了你那個王憐花了,最好把他忘得乾乾淨淨,再也不會想起他來了。”
賈珂聽到王憐花的聲音悶悶的,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個獨自躺在床上,看自己的手的王憐花來,心中澀澀的,又憐惜,又難過,說道:“王公子,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的王憐花的,因為他是屬於我的,而我也是屬於他的。我既然已經把自己給了他,就不可能再給彆人了。”
這一次王憐花沉默了許久,然後笑道:“賈兄,我剛剛隻是在開玩笑罷了,你不會又當真了吧。你不是女人,而我不喜歡男人,你和你的王憐花是多麼情投意合,我既沒興趣知道,也不覺得,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