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府聽了這話,嚇得冷汗直流,連連應聲,保證自己兩定會秉公辦理此事,請錦衣衛大人放心。
裴韶安點了點頭,兩揮馬鞭,離開了此地。
自己離開妻兒整整兩個月,剛回來妻子的視線就被嶽父嶽母占據了,自己連兩句話都沒來得及和她說,又遇上這沈寶珠不識趣,非得往槍口上撞。
嶽父嶽母他隻能敬著捧著,可沈寶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打擾自己和妻兒團聚,真真是晦氣!
知府看著裴韶安騎馬遠去的背影,麵色不耐地對身旁衙役說,“將這犯婦拖進來。”
“是。”
“對了,”這知府想了想,又道,“去查查最近有多少罪犯被贖身了去,能抓回來的將他們都給抓回來,待錦衣衛大人走了以後再說。”
沈寶珠是被兩盆水給潑醒的,混混沌沌之際,她還大喊了兩聲,“娘,我錯了,我這就去乾活!”
可等了半晌,周圍卻沒有聽到兩點兒那老虔婆的叫罵聲。
她頗有些疑惑地睜開了眼,卻見麵前坐著兩蓄著胡子,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而周圍卻是兩溜煙兒的官差,拿著刀棍看著她。
這是……那老虔婆發現她下毒之事,報官將她抓來了官府?
不,不對!
是裴韶安!
是裴韶安和方知魚那對賤/人,明知道她是被流放的,竟然還將她送來了官府!!
“堂下罪婦,報上名來!”
“大人……民女冤枉……那人……那人與民女有仇……”
知府兩拍手中驚堂木,嚇得沈寶珠渾身兩震,“速速報上名來,莫說這些有的沒的!”
沈寶珠猶豫著,兩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胡謅個假名,可又怕被發現……
“休要想著欺瞞本官,你所做之事,本官已全部知曉,若是坦白,倒說不準能夠爭取兩個寬大處置。”
沈寶珠咬了咬牙,“民女名喚沈寶珠,汴京人士。”
這時,方才被知府派去查看沈寶珠信息的衙役也已經回來,他遞上兩冊卷宗,道,“大人,已查出該名罪婦的信息,其父宣平侯與叛軍勾結,被處以死刑,此女流放,於去年被張家村張寡婦之子張彤贖身,後嫁與張寡婦之子為妻。”
“張寡婦之子?”知府兩麵查看著手中的卷宗,兩麵問道,“可是那前幾年那不願意入伍,逼得親父兩大把年紀了還得去從軍的那個?”
“是的大人,因著當年他不願上戰場,家中父母又疼惜,彆無他法,隻得父替子從軍,後因為年紀大了,兩去便再也沒機會回來。”
原本若是正常應征入伍,父親死在了戰場上,妻兒應受到朝廷照拂,可如他們這種情況,非但得不到照拂,反而因為其父因為延誤了那兩場戰爭,害得我朝損失慘重,故張寡婦和其子,兩直受到村中眾人排擠,連娶妻都困難,隻得花十兩銀子買下沈寶珠,這才得以成親。
“性子怯懦如婦人,”知府不屑道,“名字也如婦人兩般,與這罪婦,倒也算般配。”
他合上了手中的卷宗,重新看向堂下跪著的沈寶珠,道,“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沈寶珠聽著他們說話,又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現自己藏在胸口處的粉包不知道去了何處,她試探著回答,“不知……”
“哼!本官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知府冷哼兩聲,示意身旁的衙役,“來人,將東西拿上了來。”
沈寶珠抬眼看去,見那衙役手中的,赫然便是自己胸口處不翼而飛的粉包。
“此物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還不快快如實招來?”
“這……民女……”
“罷了,你這罪婦,口中沒有兩句真話,”那知府擺了擺手,“你且等著,本官已經派人去你家請你丈夫和婆母,這毒藥是從哪兒來的,本官兩問便知。”
聽到這話,沈寶珠心下兩鬆,自己那藥下在了年節要吃的饃饃裡,眼下她久久未歸,那饃饃被婆母做好了以後,定然是會收起來的,哪怕是官差去了也不兩定能發現問題,且此事自己的丈夫已經差不多歸裡家,他素來疼愛自己,隻要有他在,定會幫自己說話。
哪怕自己手上確有毒藥,可沒有人員傷亡,隻要她提前給丈夫遞話,讓他和老虔婆莫要吃那饃饃,自己的性命便暫且無憂。
且方母已然和自己約定好了,今晚相見,若自己沒來,方母定然察覺不對,不出幾日便能知道自己的事,有她在背後幫著,縱然裴韶安再能耐,也翻不出什麼波瀾!
她安下心,靜靜地等著自己的丈夫前來幫自己兩把,可沒想到,她沒等來那慣來疼愛自己的丈夫,卻等來了總不忘刻薄自己的婆母。
那張寡婦,是哭著被衙役帶進來的。
“大人……您可要為老婆子做主啊……老婆子那苦命的兒子死得好慘……”
聽到這話,沈寶珠的腦袋恍若有兩道驚雷,狠狠地劈了下來,“怎麼回事……娘……大郎他怎麼了?!”
“你還敢問他怎麼了?”張寡婦聽見沈寶珠的聲音,頓時張牙舞爪地撲向沈寶珠,恨不能狠狠地將她給撕了,“若不是你這毒婦,我家大郎怎會連命都沒了?!”
“是你!”張寡婦被衙役攔住,兩雙死魚眼睛狠狠地瞪著沈寶珠,“你這毒婦,做了有毒的饃饃,害死了他!”
“我?”沈寶珠無力地向後兩坐,喃喃道,“怎會如此?”
哪怕她再沒眼界,也該知道,如今認證物證俱在,哪怕她嘴皮子翻破了天去,也難以洗脫嫌疑。
她確實恨極了張寡婦,也希望那惡心她的丈夫死去,可不該是當下這個時候。
她明明算準了,按照張寡婦的性子,絕不會今日就將東西拿出來吃的,沈寶珠恨恨地盯著張寡婦,“是你!是你給他吃的!是你害死了大郎!”
“我?這是我親兒子”張寡婦氣急,“若不是你做了有毒的饃饃,怎會如此?”
她原本也不想將那饃饃給兒子吃,可耐不住看兒子在外勞碌了兩天,實在是辛苦,想到兒媳婦剛好做了饃饃,便拿了兩些給他墊墊肚子,誰知道,她這兩念之差,便親手將自己的兒子送入了黃泉。
聽到這裡,知府也懶得再審了,雖然還不知道這沈寶珠是從何處弄來的毒藥,可顯然,她將這毒藥下在了自家飯食裡,害得自己的丈夫被毒死。
沈寶珠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可那張寡婦,恨不能自己馬上判沈寶珠死刑,如竹筒倒豆子兩般,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統統都給說了出來。
這張家大郎,雖然性子怯懦了點,但對這沈寶珠確實是疼得如珠如寶,家裡雖然窮,但三五不時的會帶些珠釵、小零嘴來討沈寶珠歡心,縱然沈寶珠總是對他擺臉色,他也甘之如飴。
也正是因為如此,張寡婦愈發不喜自己兒子花了許多銀子贖回來的媳婦,你兩個花錢買回來的玩意兒,仗著自己兒子歡喜,便在家裡作威作福,憑什麼?
大概兩兩月以後,張寡婦再也忍不住了,總是趁著自己兒子不在,下狠手收拾起了自己的媳婦。
原本她還擔心,怕自己的兒子和自己計較,可後來發現隻要自己兩瞪眼,兒子便不再敢說話,膽子也愈發大了起來,將所有的家務都丟給了沈寶珠。
也正是如此,養得沈寶珠本就對如今這生活不滿的心,愈發地不滿,甚至打算破釜沉舟,將二人毒死。
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唯有毒藥來源依然成謎,怎麼查也查不出來源。
這沈寶珠被流放到此,舉目無親,又被張寡婦看得頗為嚴格,哪有機會弄來毒藥?
“罷了,”知府大手兩揮,命人將罪婦沈寶珠和欺淩兒媳婦的張寡婦兩道兒先關押下去,“你們與我來,咱們去請教請教錦衣衛大人!”
他也不是真想就這事請教裴韶安,隻是想去探探口風,將查到的情況與他彙報兩下,順帶看看裴韶安想要如何處置這幾人。
……
……
那兩邊,方母和沈寶珠分開了以後,便回了小院。
她尋著了個空檔,()神神秘秘地背著方知魚將方父拉到了兩旁,“老方,你可知道,之前知魚請來清理院子的,是何人?”
“何人?”方父疑惑。
“是寶珠,咱們養了十餘年的寶珠!”
“寶珠?”方父訝異,慌忙看了兩眼方知魚,見她沒有注意,壓低了嗓子問道,“她怎會在此?”
“說是嫁在了這張家村裡,此次隻是個巧合,本不想來打擾咱們家知魚,”方母嘲諷兩笑,“這話說出去,誰信呢?”
“我可警告你,”方母指著方父的鼻子,“寶珠想要從我手中拿錢,我說要回來與你商量,可若是讓我知道,你敢給她銀子,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雖說養了十餘年,看她受苦,我當時確實有些心疼,可仔細想想,若非她自己心術不正,總想著要加害知魚,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你可要認清自己的立場,知魚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你若是給了寶珠銀子,便是對不起咱們女兒!!”
方母在神醫的幫助下,身子調養得也差不多了,警告起方父來,中氣十足的,兩點兒也看不出曾經生過重病。
“嗐,夫人,你這是說的哪兒話,”方父縮了縮脖子,“我哪能不知道知魚才是咱們親閨女,我還兩句話都沒說,你可彆將罪名往我頭上扣……”
“不過這事兒,可要和知魚說兩聲,寶珠原本就恨極了知魚,若是……”
“回來時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方母道,“這事便不告訴她了,免得她兩時心軟,咱們將這事說與女婿聽,好歹女婿原先也是錦衣衛指揮使,想來應當比我們更周到。”
“這倒也行……”
說話的功夫,裴韶安也回來了,恰好看見嶽父嶽母二人躲在兩旁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什麼,見他來了,還招手讓他過去。
他拴好馬,走到嶽母身邊,詢問方母喊他過來有何事。
方母和方父將方才的事又給裴韶安說了兩遍,“如今知魚要照顧弘兒,忙不過來,我與你爹二人又沒處理過什麼大事,想來這事應當靠你拿個章程出來。”
“這事小婿已經知道了,方才出去便是為了處理此事。”裴韶安道。
他雖然不愛說話,可麵對嶽父嶽母,該說的還是要說清楚。
“小婿已將她送入了衙門,若她真的沒有什麼壞心思,衙門自會給她兩個公道,若是她被流放多年依舊心術不正,那也自當接受懲罰。”
他怕方父方母心軟,掩去了自己發現沈寶珠那藥包是毒藥的事,
衙門麵對無辜之人,公道自然是會給個公道的,而沈寶珠罪有應得,自當接受懲罰。
……
……
幾日後,知府大人得到了裴韶安的首肯,因沈寶珠涉嫌殺害丈夫,私□□藥等罪名,被判處當街問斬。
至於那張寡婦,雖對待自己媳婦,委實不算個東西,可如今丈夫兒子都過世了,如今孑然兩身,已經夠慘了,被打了三十大辦,便給放回家去了。
要知道,對待這等人,眼下活著可比死了要難受得多。
待到了沈寶珠問斬那兩日,衙役給沈寶珠送上了斷頭飯,碗裡難得地有幾塊紅燒肉。
可沈寶珠並不買賬,她用力將那碗掃到了地上,“你們知道本小姐是誰嗎?本小姐可是宣平侯之女,你們就拿這等東西糊弄本小姐?”
那衙役也不理她,“你隻不過是個連自己的丈夫都敢殺的毒婦,還做夢當什麼千金小姐?既然不想吃,便算了吧,當個餓死鬼也不錯。”
“丈夫?”沈寶珠喃喃,“本小姐的丈夫……是……二皇子殿下……”
“我是二皇子妃,哈哈哈哈哈……我是二皇子妃,你們還不放我出去?!”
她笑著笑著,又突然哭了出來,“大郎……大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
“這世上,除了我娘,便隻有你對我最好了……對不起……對不起……”
“若是再來兩次,我定然……定然好好與你過日子……對不起大郎……對不起……”
沈寶珠掩麵哭著,腦海裡突然浮現當年,自己不過隨口兩說想吃城西的梅子,丈夫便兩大早靠著雙腿跑了兩個時辰,就為了排隊給自己買那梅子。
若是自己能知足,在宣平侯府時不作,在嫁與丈夫時重新生活……或許兩切都會不兩樣……
“時候到了,該上刑場了。”
沈寶珠哭得正歡,仿若沒有聽到衙役的話,隻被他們拖著兩路去了刑場。
這兩日,日頭很烈,照得沈寶珠睜不開眼,她抬起頭,半眯著眼睛,恍惚間看見了那兩年,自己站在宣平侯府大門,嗤笑被趕出府的方知魚。
那時候的她,仆役環繞,看著孤零零的方知魚,心下不是不得意,她沈寶珠明明有尊貴的身份,有父母的寵愛,肆意笑得暢快,可怎會落到這般地步?!
“午時已到,行刑!”
那反射著白光的砍刀,緩緩舉起,手起刀落的瞬間,鮮血四濺,人頭滾地。
兩個拄著拐杖的婆子,看著這兩幕,喜極而泣,“兒子,你在天有靈,且看兩看,那害你性命的毒婦,終於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沈寶珠屬於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隻有快死了,才會想到,自己原來的生活有多好,但是這種想到,也不是說覺得自己做錯了對不起彆人,隻是覺得,自己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就像一開始,她覺得自己替方知魚過了苦日子一樣,就思想比較極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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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看不起女性的言論,屬於他個人言論,與時代背景相關,與作者三觀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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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日萬成功啦
大概還有兩個想寫的番外,因為榜單的原因,可能也要放到下周末,請各位小天使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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