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時間便到了七天裡的最後一天。
登基大典便在今日開始。
按照季糖不在的時間線中,殷朗會死在登基大典中。目前季糖要做的,則是在登基大典上阻止他的死亡。
現在……對於阻止殷朗死亡的這件事上,季糖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他並不是從殷戈那裡下手,也不是用兵力去保護殷朗,而是重燃殷朗活下去的信念。——這比什麼都重要,不然就是治標不治本。
登基大典的場地很早便準備好,是在皇宮裡最大的宮殿中,那座宮殿的前方也擁有京城內最大的廣場,可以同時容納百萬人。
屆時,殷朗會從殿門一直走向正宮,直至坐入龍椅,向整個國家宣布新王即位。他屆時會走過的地方,都鋪了一層如同殷紅色血河的地毯,地毯兩側則是這個國家裡的所有軍隊。
不過在這個國家裡原來所定的登基規矩,新王登基時軍隊並不用全部出現,隻需要幾支軍隊把守城牆就行,空地留給受邀的賓客和大臣。
但殷朗卻臨時拒絕了所有賓客,幾乎讓全國的兵力都出現在這裡。
他並不是真的想保護住這個他所厭惡的國家,他隻是想留給季糖一個安全安定的環境。
殷戈也萬萬想不到殷朗今日的做法。
他作為準皇帝的親屬之一,也穿上了禮服,站在正宮之中。他盯著眼前浩浩蕩蕩的軍馬,擰起眉頭。不過……他扯起嘴角,嘲諷般地輕笑一聲。
就算殷朗把再多的軍隊叫過來,那些軍隊也不會保護他的。
誰會保護一個給國家帶來噩運的人啊。
在這個世界裡,唯一想要保護殷朗的,可能隻有那個少年了。
但那個清瘦白淨的少年,怕是連殷朗一根毫毛都保不住。
殷戈並沒有因此慌亂起來,他抱起雙臂,靜靜等待南**隊的到來。
他已經和南**隊約好了,軍隊的第一目標便是殺了殷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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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朗,您看看這件衣服好看不?”
季糖趁登基大典還在準備中,待在寢殿裡打扮起即將成為皇帝的殷朗。
殷朗本應由專業的人員進行更衣,可他並不願意去靠近那些人,選擇了讓季糖幫助自己換衣。
季糖和秦陽在一起的時候,也了解過古代皇帝的一些穿著規則,所以還是有一點經驗。
季糖拿著木梳子,小心翼翼地將殷朗的長發梳好,卷成一團。
男人雖然留著一頭長發,但絲毫不顯得女氣,英俊的五官仍是充滿著威懾力。當他將長發全部梳起來的時候,那種威懾力更強了,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劍。
季糖望著鏡子裡麵的男人。
說起來……他還沒見過殷朗短發的樣子呢。
一定會很好看吧。
季糖幫殷朗梳完頭發後,則小心翼翼地拿起冕旒。
冕旒是古代皇帝戴在頭上的那種頭冠,季糖在古裝電視劇中經常看過,金燦燦的,特彆好看。就是不知道他們戴起來會不會重。
季糖想將冕旒戴在殷朗頭上時,男人突然回過頭,淡聲道:“你是喜歡我留短發的樣子嗎?”
季糖愣住,但還是如實回答:“嗯。”
他是現代人,比起長發,他更看得慣短發。
殷朗這種款式的男人,留一個平頭一定很不錯,將臉型輪廓都露出來,這會讓整個人都顯得硬朗而帥氣。不過……就看殷朗願不願意了。
殷朗:“等到登基大典結束後,我就把這長發剪了。”
“為什麼?”
殷朗輕笑一聲:“在古代,剪發意味著舍棄過往。我已經有了自己想要的事物,應該放眼未來,沒必要糾結於黑暗的過去。”
季糖心一顫。
他隨之抬起手,將冕旒整整齊齊地扣在殷朗頭上,冕旒上掛有無數顆金色珠子,如同瀑布般垂落而下,隱約地擋住男人的麵龐。
季糖:“你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紅色的龍袍怎麼樣……?”
他記得皇帝登基時都是穿紅色或者金色衣服。
殷朗搖頭:“那件黑色的長袍吧,我不太喜歡張揚的顏色。”
“嗯。”
季糖乖乖地點點腦袋,為殷朗取來黑色龍袍。那件黑色龍袍精致而華麗,衣擺能夠拖至地麵,上麵繡著金色的龍紋。一旦穿上這象征著地位的龍袍,從此就與皇帝這個身份脫不了乾係。
“殷朗,龍袍您自己穿吧。”季糖小聲道。
殷朗挑眉:“你不幫我穿嗎?”
季糖耳根泛紅:“可……”
殷朗調侃道:“我都是你的人了,害羞什麼。”
季糖:“…………”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殷朗早就是他的人了。
沒等季糖反應過來,殷朗就已經將自己的外袍脫掉,隻剩下一件白色的單衣。他坐在椅子上,攤開雙臂,慵懶地眯起眼:“來吧。”
季糖硬著頭皮走過去,由於男人坐著還是比他高一點,他隻能微微俯身,才能更好地給對方解起扣子。
少年會做很多家務活,但他的手卻比許多養尊處優的少爺細膩得很,手指修長,指尖白皙光滑,指甲剪得很整齊,透著一點淡粉色。
他雖說是在幫男人解紐扣,但總會有意無意地觸碰到對方的皮膚。紐扣很快被解開,男人健壯的胸膛呈/露而出,季糖假裝沒看見對方的身體,泛紅耳根,乾脆利落地為對方套上龍袍。
他的動作雖說是很快,但他仍是會有意無意地碰到對方的皮膚。
他的手常年都是熱的,包括指尖。以至於他的指尖像帶著一把小火苗,在殷朗身上掃過的每處皮膚,都能讓殷朗渾身像燒著一樣。
“殷朗,換好衣服了……”
季糖喃喃道,當他抬起腦袋,看向殷朗時,身形不禁頓住。
殷朗突然站起身,反身將他擠在牆角當中,高大的黑影瞬間將季糖籠蓋。
“殷朗……?”季糖沒能反應過來。
殷朗:“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得如實回答。”
季糖心一緊:“什麼問題?”
男人緊緊盯著季糖,認認真真地問道:“你……成年了嗎?”
少年長得實在太嫩,他也分不清對方究竟成年了沒。
如果沒成年,還得再養養。如果成年了,……男人想到這裡,眸色微暗。
“嗯?”季糖點點頭:“當然成年啦。”
他疑惑對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殷朗俯身,親了親少年的臉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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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糖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才幫殷朗換好整套衣服。
登基大典會在午時開始,殷朗必須得抓緊時間了。
他們前往正宮途中,殷朗站在高處,不經意地往宮外瞥一眼,淡聲道:“殷戈他已經安排好了南國的軍隊。”
季糖:“他們的目的……是要在登基大典上殺了你嗎。”
殷朗:“嗯。但殷戈不知道,那些南**隊除了殺我,還會趁這個機會占領整座皇城。……不過,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他深知少年喜歡他。
他不能辜負對方的喜歡,要好好地留在這個世界上,永遠地守護住對方。
那是他在這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
季糖:“您的計劃是什麼樣的?”
他必須清楚對方抵禦南**隊的計劃,才能更好地用陰兵幫助對方。
殷朗:“我之前已經查過了,殷戈他並不會讓我坐上龍椅,我出現在通往龍椅的道路上的那一刻,他就會下令讓南**隊攻入皇宮,徑直把我殺掉。”
“不過在殷戈的計劃中,登基大典裡並沒有軍隊,而是一些沒有防備能力的客人或大臣。但我讓全城軍馬都代替了客人大臣,彙聚在登基大典的場地中,這是殷戈料不到的。南**隊要想殺死我,必須越過那些軍馬。”
季糖皺起眉,問道:“那到時候豈不是會很亂?登基大典肯定不能完完整整地舉行下來吧。”
“嗯。”殷朗點點頭:“登基大典肯定得改天再正式舉行了。”
包括封後大典。
“……”
季糖抿起唇,攥住衣角。
如果他趁南**隊還沒有攻入皇宮的時候,就讓陰兵們將南**隊消滅呢?
那樣殷朗的軍隊也不用進行抵禦了,宮裡的人也不會亂作一團,登基大典也能在今日順利地舉行。
嗯,就這麼做。
季糖暗搓搓地想。
*
午時已到,登基大典在即。宮內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殷朗按照登基龍椅的規則,站在殿門口。眼前則是長長一條的紅毯,一直通往正宮最中央的龍椅當中。
季糖見登基大典要開始,在心裡悄悄地喚起陰兵軍隊。
當初秦夜為了能更好保護季糖,也讓季糖擁有了陰兵軍隊的統治權。
殷朗望一眼皇宮外,此時皇宮外雖是空蕩蕩,但殷戈找來的南**隊,卻潛伏在了一般人很能察覺得到的地方,皇宮的四周,全是他們潛伏的軍隊。
一旦殷朗踏上通往龍椅的紅色地毯,他們將會打響炮火,趁殷朗毫無防備時,奪走殷朗的命以及這一整座城。
他們此刻能夠進入皇城,怎麼隻罷休於殺死殷朗呢?
這是殷戈完全預料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