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風月祖師爺 戲子祭酒 8031 字 4個月前

謝瑉道:“會的。”

齊景瞪了瞪眼睛:“原來你讓九子是要——”

蕭綏淡看他一眼,齊景再次閉嘴,委屈地垂下腦袋,摳著手,咬牙切齒地瞪謝瑉。

難怪他坐過來那麼乾脆,竟是一早就知曉蕭綏用意。

對弈不比侍奉好?侍奉是站著的,他看楚王的後背,端茶倒水,乾下人的活,對弈是坐著的,和楚王麵對麵兒,棋上閒聊,雖算不上友,到底是平等的了。

齊景這會兒又不想小人得誌了,道:“我都下一半兒了!”

蕭綏皺眉道:“你以為誰都願跟你的盤?都爛成這樣了。”

謝瑉將頭垂得更低,把不聽話的嘴角往領口裡藏。

……不然他就要笑出來了。

齊景心頭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謝瑉替他,蕭綏說句“你以為誰都願替你”不就行了,說的偏偏是“跟你的盤”,還調侃他爛。

爛,濫,濫情。

——“你以為誰都願跟你?都濫成這樣了。”

齊景抓棋子的手一抖。

蕭綏不會是看到他先前和這小倌拉拉扯扯了吧?!

蕭綏沒趕走這小倌前,他動人家,和睡兄弟女人同理。

不過他怎麼看到的?

他屬下盯得那麼緊,那麼多雙眼睛,又不是瞎的。

齊景偷看蕭綏一眼,見他麵沉如水,也摸不準他情緒,小心翼翼道:“我不該……走神,下那麼……爛,讓他……跟我的盤,委屈了。”

蕭綏掃了眼謝瑉:“抬頭。委屈嗎?”

他聲音低沉,吐字沒有任何滯連,讓尋常指示也有了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簡單疑問,也充斥了審訊時的嚴刑逼供感。

謝瑉垂著眼睛。

……說跟齊景的盤委屈就是瞧不上齊景,得罪世子,並且既然覺得委屈,楚王自然不會“強人所難”,逼他接著齊景下。

他就可以走了。

……說不委屈,齊景欺負他,他不委屈,就是要跟齊景好。

那他也可以走了。

但這顯然不是個選擇題。

謝瑉一點點抬起頭,眼睛不再低垂,目光落到蕭綏的臉上,很輕地,像是有所盼望地問:“楚王覺得呢?”

……他是楚王的,委不委屈,楚王說了算。

蕭綏眼中掠過一絲笑意,並未抬頭,道:“我覺得挺委屈的,但也隻能強人所難了,下吧。”

齊景不敢瞪蕭綏,隻能瞪謝瑉。

要是謝瑉說委屈,他還能撒氣,眼下卻是蕭綏說,他哪敢反駁。

屁喜舊,這會兒都替這小倌拿自己出氣了。

謝瑉先前觀了棋局,如今聽到許可,挽起袖子執白子下,並未有絲毫停頓思索。

蕭綏這才抬頭瞧他一眼。

眼前人不像齊景,懶懶散散坐滿凳子,被教訓了才軟蛇一樣爬起繃直,拉成滑稽又戰戰兢兢的一長條,他隻坐了一半不到,背不貼椅靠,腰板直,但不緊繃,肩膀是放鬆的,修長的脖頸自然垂下。

並非故作姿態,因為一日做不成這樣,做成了也像齊景,僵硬突兀。

袖子挽得很高,似是怕累贅的袖口帶掉棋盤上的棋子,毀了棋局,掃了他的雅興。齊景用膳總能不留神將袖子蘸湯裡,臟兮兮的,這人不會。

先前一心二用仔細看了棋局,不然重觀還要費時間。

執子沉吟時,神定而專注,落子乾脆,不優柔寡斷。

而且……棋下得很不錯。

對方看他,他不低頭,但垂眼。

低頭則看不見臉,讓對方自討沒趣多此一舉,或誤以為他沒有那個意思,不垂眼則目的性太強,過於風塵氣,叫對方像個煙花之地的嫖客。

四目交接,本就微妙尷尬,還是在下棋,這等風月之事,本該雅致盎然,不應喧賓奪主。

謹記場合,知有旁人。

因為看不見眼睛,黑發白膚間,最有異色的,便成了丹霞般的紅唇,線條秀麗,微微濕潤,時不時緊抿,在下唇咬下一個淡而柔軟的牙印,似在思忖下一步棋,偶爾微張,像是驚訝懊惱。

蕭綏收回視線,下了一子,吃掉了他。

謝瑉看著那步棋,嘴角微翹,道:“楚王好生厲害。”

蕭綏下棋的手滯了滯。

齊景挑眉:“讓你九子又如何?”

他看棋麵上謝瑉節節敗退,心下舒坦得很,蕭綏隻開局讓子,過程從不放水,即使是讓驚人的九子,這小倌怕是不一會兒也要輸了。

謝瑉溫順地說:“世子所言極是。”

……他又不是要贏楚王。

楚王想讓他贏,棋輸了也贏了,楚王讓他輸,棋贏了也輸了。

漏刻裡的沙在悄然流逝,齊景抱著胳膊瞧,本來還有些昏昏欲睡,越瞧越清醒,越瞧越震驚。

他這些年間同蕭綏下棋的次數不算少,蕭綏棋藝精湛,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冠絕當世還是名副其實的,好幾次,蕭綏本可以叫這小倌輸得一敗塗地,卻不露聲色地避過了那裡,下在了不痛不癢的地方。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