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2 / 2)

嬴政的眉頭還沒皺起,就被玉般的手指撫平,然後就聽對麵笑著說,“是合作。”

“合作......”嬴政琢磨著顧衍的話。眼前清俊的少年年少因農政揚名,如今又想設計建築水利,自然與農政有關。而自己如與他共設計水利設施,必然會驚動王上......

自己一直等待的入宮的機會就來了。前世他並沒有見過如今這位秦昭襄王,視為憾事,如果能立功覲見自然是好的。至於會不會讓王上看重自己,嬴政向來是有這方麵自信的,到時候隻需稍展天賦即可。

顧衍好像很清楚的他的目的......仙人果然不同凡響。

顧衍想的倒是利用這次機會好試驗一下是不是隻要嬴政參與的事情就可以被天道承認,更何況他想做的東西其實難度也不大。

兩人各懷心事的一拍而合。

顧衍經過這幾天的實地考察,對周遭的環境已經了熟於心。用手沾水在案上靠記憶隨手畫下等高圖,然後將需要引水的地方圈出來,最後發現如今周遭幾個裡的位置處於水流的上遊區域,昨日韓徒所說的他們書院在上水地區是相對位置。

那麼就代表著水在他們這裡是從山澗冒出來的小溪,還算平緩,隨著高差和各種溪流地下水的彙入,到了爭水的那兩個裡就變得湍急不適於打水。

河流比村子要低很多,又湍急,根本無法利用。他們需要的不是水渠,而是引水的工具。顧衍本來的打算是設計灌溉渠,將周遭的裡村連起來。豐水期存水,枯水期放水,就能保證一年不旱。如今向來,就是開渠容易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發揮效用的,反而幫助農人取水更實用些。

嬴政看著顧衍畫的奇怪的圖,水跡很快就揮發不見,但那些線條卻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裡。當顧衍將自己的思考和他說的時候,嬴政還在想剛剛那個奇怪的線條。

他直接打斷顧衍滔滔不絕的對佃戶農人的擔憂,“不如先生先教我剛剛的圖是什麼,我就和先生一起做那什麼水車。”

等高線圖是地圖裡比較精確的一種,現代地圖的主要元素有比例尺,圖號,偏角度和圖例,而此時的地圖這些元素已經是萌芽狀態,很多戰爭圖,路線圖,堪輿圖等各種地圖都有了這些東西,事實上此時因為戰爭、賦稅等等的原因,地圖的繪製技術相當熟練。如果不是顧衍的地圖實在奇怪,嬴政恐怕也不會出聲詢問。

有基礎的學生是相當好教的,顧衍隻需提點就嬴政就能立刻跟上。

“唔,所以說比例尺的測算其實可以更精準?”嬴政和顧衍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看著顧衍在沙土地上,撥弄算籌,“但如要精準的計算,一定需要精確的度量衡,不知先生是用何標準呢?”嬴政想起前世自己強勢的推行度量衡,王朝的覆滅和自己的政策有脫不開的關係,那麼統一度量衡呢?

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1)。

他不會單純的將前世王朝的毀滅歸咎到一人,雖然確實是子孫不肖,但根深蒂固的問題還在自己。他有意改變,可實在分不清那些好又那些不好。如今話題既然已經到這裡,不若讓他試探一番。

顧衍想了想,如果要談論固定的度量衡標準,他大概要從宇宙觀開始講。他從腰上的係帶邊將筆刀解下,心裡無端浮現出各種計量工具,無數的尺子從他的腦海裡滑過,最後終於落在了前世書房裡擺著的一個複製品上。

那是一個長條狀的鉑銥合金,沒有任何雕飾光禿禿的,看起來也灰蒙蒙的陳舊一片。它被擺在博古架上,周遭是各式精美的標準器(2),顯得有些突兀又樸素。但,這樣一個複製品,卻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失去了視覺,讓顧衍的其他能力變得無比發達。心裡想著記憶深處的鉑銥合金,筆刀直接在條案落下,筆直的從左向右劃去,沒有偏轉,沒有傾斜。一個直直的線就出現在顧衍身前的條案上。他沒有畫在地上,因為他知道以後大概需要無數次的用到這個長度單位,比起隨時會消失的土地,還是直接刻在桌上更好。

桌上的線,在顧衍的腦海裡漸漸和記憶中的那個鉑銥合金重疊,跨國千年的光陰最後落在他的手指間。顧衍從沒有像如今這樣明白,他再也回不去了。

嬴政看到顧衍臉上微不可見的落寞神情,眼神又看到桌上的那條線。心下揣測,隻是一條線就讓先生失神,不知是什麼功用?他輕叩條案,將顧衍從回憶裡拉回來,然後狀似不明的問道,“先生何故刻畫?學生不明。”

“立規矩,定準繩乃度量衡之始。”顧衍摸著那條線,在千年後會有一個名叫洪堡的德國人測量地球的經線長度再平均到十進製單位,就得到了一個被十幾億人傳用的‘米’單位。那個用鉑製造的標準米鑲嵌在亞曆山大·洪堡的哥哥威廉·洪堡創辦的大學校園裡。“天地之間,方有度數。以均分天下,得一距離便為繩。”

作者有話要說:(1)出自《韓非子·喻老》

(2)一個具有高準確度且可做為一個標準的器具均可稱為標準器。考古學經常使用各時代具有代表性的器具來斷代

(3)故事出自《丈量世界》,大概是杜撰而來,不過很有趣就添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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