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愧疚感從心底裡慢慢萌芽,翻出土來。
魏秋貞不懷好意她當然知道,可是卻也感謝她提醒了自己。
傅老夫人瞥了眼魏秋貞,眼神冷冷,衝傅櫻招了招手,“來奶奶這兒喝杯水潤潤喉暖暖身子,出去那麼久也不知道冷呢?”
等傅櫻坐在她身邊了,她才摟著傅櫻說:“我們櫻櫻怎麼能說是沒有上進心呢?櫻櫻隻是天生驕女,那些勞什子東西想學就學,不想學就不學,咱們也無需用那些東西來給自己添金加玉的。”
這話可真是給了魏秋貞狠狠一巴掌,她訕訕地笑了笑。
心裡卻不停啐著,可得了吧,一個在鄉下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孩子,算什麼天之驕女?還添金加玉呢?可真敢說。
傅櫻哪裡比得上她家薔薔分毫,她家薔薔才是天之驕女。缺什麼欠什麼,她這個當母親的還能少了她的?
話說回來,這兩個老家夥也實在偏心,偌大的家業都給了長子,手頭上的那點兒產業也不知道留著點給傅存德。
偏心都偏到沒邊兒了。
傅櫻知道奶奶在安慰她,想讓她心裡舒服點兒,彆難過。不過她還真的懶得去學那些,有些累人。
她跟傅鳶她們不一樣,她們是從小學到大的,早就習慣適應了。而她對那些東西完全陌生,貿然去嘗試,對她的是個很大的挑戰,心理那一關就過不去。
而且有些東西就是應該從小學起的,年紀越大反而越沒了優勢,學起來也辛苦。
如果真的要學些什麼,也應該是她發自內心的熱愛的東西,學起來才會有動力和激情。
而傅櫻到現在也沒發現什麼很想學的。
說到底還是她太墮落了啊。
傅鳶本來覺得自己彈鋼琴沒什麼,也是剛剛意識到妹妹什麼都沒有。
她恍惚間想起傅櫻剛回來的時候她不也是把這個當作自己驕傲的資本嘛?
突然就有些愧疚。
傅鳶的爪子慢慢往旁邊伸,摸住了傅櫻的。傅櫻的手很好認,腫腫的,粗粗的。
她安撫地摸了摸傅櫻的爪子,又給她端了杯熱茶。
傅櫻好笑地看著傅鳶的一舉一動,世界上怎麼還有這麼可愛的人。
她小口小口地喝著傅鳶遞來的茶,垂落的發絲飄在茶杯側,讓人忍不住分外憐惜。
程舒媛心疼到了極點,懊惱自己的大意。
有多個孩子的家庭難就難在這裡,一不小心就產生了偏頗,彆的沒關係,就隻怕孩子心裡有了芥蒂。
等魏秋貞他們一走,傅櫻回屋準備洗洗睡了,今天累了一天,四處奔走,還要跟顏思欽她們玩心理戰,她都忍不住打哈欠了。
雖然很好玩,但是有點費腦。
等她穿著毛絨絨的睡衣躺在床上的時候,靜謐的屋裡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小心翼翼的。
“請進——”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門把悄悄擰開,門後現出程舒媛的身影。
“寶寶睡了嗎?”
“沒呢,媽媽。”傅櫻坐在床上,溫溫軟軟的,細軟的頭發披在肩上,靜坐著看門口,乖巧呆萌。
程舒媛坐在床沿上,摸著她的頭發,愧疚地看著這個讓她心疼至極的孩子,“寶寶,媽媽也是突然意識到媽媽其實欠了你很多,很多時候媽媽都沒有考慮周全,讓你不知不覺就受了委屈,媽媽想跟你道個歉。”
聽著程舒媛的話,傅櫻輕輕搖了搖頭,漸漸飽滿起來的小臉上是輕鬆的笑,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媽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您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呢?你有時候偏心我,姐姐和弟弟也沒有說什麼呀,這是無法避免的嘛,一碗水怎麼能時時刻刻都端平呢?我沒有介意這些。”
以前傅櫻的小臉上是沒有兩塊肉的,瘦的隻剩骨頭,也不隻是臉上,其實全身都是,骨瘦如柴。這半年被傅老夫人和程舒媛慢慢投喂,五個小少爺更是時不時帶她出去搓一頓,漸漸養出了肉來,看著就舒服。
程舒媛忍不住揉了揉,心裡不自覺地鬆了口氣,“那就好,媽媽是怕你受了委屈,藏在心裡不說。也怕……你在家裡過得不開心。”
傅櫻搖搖頭,一點沒有猶豫地否認,“不會呀,我很開心。”
程舒媛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那就好。”
傅櫻俯身驟然抱了抱她,鼻尖是程舒媛身上熟悉的香味,香香柔柔的,是她最喜歡也最安心的味道,她滿足地眯起眼睛笑,“媽媽你不要那樣小心,櫻櫻是很堅強的。”
不用像對待瓷娃娃一樣的對待她,生怕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她在一點一點地變強大,總有一天無需他們的保護,她自己也可以麵對一切。比如……這次去顏家呀。
她的血液裡燃著興奮和刺激,少了以往的怯弱和恐懼。
顏思欽想欺負她,但是可不一定能欺負到呢。
程舒媛失笑,回抱住她,緊緊地,“好,我們櫻櫻最棒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