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1 / 2)

解夢[無限] 榆魚 17646 字 4個月前

“隨意哥,快啊!!!”

小竹竿的聲音似乎都蒙上了冷汗,他聽著身後的“嘩啦啦”的聲音,這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

而林隨意還沒有打開鎖,哪怕他已經把縫隙撐到極限的極限,手掌整個鑽了出去,縫隙粗糙的邊緣磨破了他手背與手心的皮膚,卻仍無法順利的打開門鎖——林隨意的手腕卡在了縫隙內,讓他無法靈活地活動手掌去完成開鎖的動作。

“隨意,隨意。”小竹竿語速極快,話裡的每個字都黏在一起:“它們來了!來了!快。”

水聲‘嘩嘩啦啦’地向他們靠近,除此之外還有水汽。

起初他們把水汽當做是自己流下的冷汗,隨著時間推移,他們在緊繃的氣氛中終於反應過來,這是水上行舟送來的水汽。

潮濕難聞。

“卡住了,不行……”

無論林隨意怎麼去嘗試,他都沒辦法去摸到鎖眼,更彆說還要拿著一把鑰匙將鑰匙捅進鎖眼之中。

“我來。”小竹竿急急地道:“我來試試。”

林隨意把自己的手從縫隙中抽出來,外邊的天色已晚,房間也沒有開燈,衣櫃裡很暗。

他們連對方的人形輪廓都看不清,隻有摸索著交接救命的鑰匙。

小竹竿拿過鑰匙,順著衣櫃縫隙,他也費力地將手鑽出去。

撥動了兩下鎖,鎖著衣櫃的三把鎖彼此相擊,撞出脆響聲。

這聲響在靜謐的夜晚尤為突兀,像是落在了心口上。小竹竿手一抖,又是輕飄飄的一聲響。

“我的天!”小竹竿汗毛倒豎:“鑰匙……”

鑰匙從他布滿細汗的手中滑出,掉哪都好,卻偏偏掉在了縫隙——也就是衣櫃之外。

“隨意哥。”小竹竿腦子都要炸了,說話都有氣無力:“要死了,我要把鑰匙搞掉了。”

他使勁揮舞每一根手指去夠地上的鑰匙:“……夠不著。”

“讓讓。”

林隨意也是著急了,等小竹竿縮回手,他又將傷痕累累的手放進縫隙之中。鑰匙掉落的位置不是很遠,他的手指比小竹竿長,以肉眼來判斷是可以夠到的。

可真等林隨意去夠鑰匙時,他發現鑰匙比自己肉眼看見的遠得多,是視覺效應欺騙了他。

可也沒彆的辦法,鑰匙是唯一逃出衣櫃的出路。

林隨意無法讓手腕跨過縫隙這條線,他便著急地去撞衣櫃門,他沒想撞開衣櫃門,隻想打開縫隙,稍微將縫隙再開大一點,他的手腕就可以伸出去,既可以拿到鑰匙也可以用鑰匙來開鎖。

小竹竿看林隨意用肩膀撞門,他也去撞。

兩個人撞門非但沒有開大縫隙,衣櫃反而在撞擊下搖搖欲墜。

“隨意哥,小心手!”小竹竿馬上貼回衣櫃背麵:“衣櫃要倒了!”

而林隨意的手還在縫隙外。

林隨意也發現衣櫃傾倒的跡象,可不等他也貼回衣櫃背麵好用自身體重平衡住衣櫃——咚!

巨大的聲響在夜晚炸響。

林隨意沒能補救及時,衣櫃還是倒下,衣櫃門朝地,地麵關上了縫隙。

林隨意整個人也隨衣櫃倒下,倒下的聲響震得他腦子一陣眩暈,耳朵也嗡嗡作響。周遭好像都被腦子和耳朵裡的‘嗡嗡’聲掩蓋住,隻有危險愈來愈近。

“程崖……”沒有時間給林隨意緩解大腦與耳朵的不適,他艱難地翻了個身,把雙腳蹬在衣櫃背麵說:“一起。”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之前他和小竹竿擠在衣櫃裡,衣櫃的空間逼仄狹小,他們動動手臂都勉強。

但衣櫃傾倒之後,他們人也順勢倒了下去。之前他們受空間限製無法用腿部力量去

踹門,現在腿腳好歹可以使力氣了。

小竹竿咬著牙也翻了個身把雙腿踩在衣櫃背麵。

這是老式衣櫃,衣櫃背麵是從一層相較於衣櫃門薄一些的木板封住,之前衣櫃門靠著牆壁,竹竿用木板加封時沒有去加固背麵。現在衣櫃倒下,衣櫃背麵就沒有牆壁遮擋。

在求生意識下,林隨意和小竹竿很快就蹬開了釘住木板的一顆釘子。這顆釘子輕飄飄地落地,很快地,林隨意和小竹竿又蹬開第二顆、第三顆釘子。

最後林隨意一鼓作氣,一腳踹了過去。

整個木板就被踹下。

逼仄的空氣一下散開,林隨意趕緊從衣櫃中爬起來,小竹竿的動作也十分迅速,林隨意站好他也站好了。

隻是兩個人蜷縮在衣櫃太久,難以站得端正,渾身都是麻木的,他們遠離衣櫃的路上好幾個趔趄。

“往外跑嗎?”小竹竿問。

離衣櫃最遠的位置就是門邊,但要不要跑出去成為了當下猶豫不決的難題。

他們在白天時決定躲屋裡的原因就是小夢的發夾被找到,以此推論監視他們的眼睛看得很遠,且屋外並沒有地方可以用來藏匿住身形。

屋內倒是有,可現在衣櫃是那些東西出入的大門,床底也沒有被封住……

“隨意。”小竹竿催促一聲後說:“你決定吧。”

他是解夢師,林隨意隻是普通人,按道理他該用自己的經驗來決定他們兩個人是離開還是留在房間,不過這幾天林隨意表現亮眼,小竹竿自愧不如,這樣的生死選擇,他也甘願交給林隨意。

這就無形間給了林隨意莫大的壓力。

那些東西登陸在即,逃出去還是留在房間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況且,一個決定是兩個人付出代價,林隨意沒辦法擔當大任。

關鍵時刻,多猶豫一秒就是在浪費逃生的時間。

像是替林隨意做決定,門後忽然發出窸窣響動。

林隨意和小竹竿猛地彈開,他們緊緊看著響動的來源。

因為懷疑監視他們的人就是門後的這張臉,白天的時候竹竿他們找來布把這張臉遮上了,而現在這張布變得皺巴巴,有一部分向後凹了進去,於是布上就印出了一張張大的嘴的輪廓。

很明顯,門後的這張臉活了。

它單單隻是一張臉,沒有四肢的幫忙,它便用嘴在撕咬這塊擋住臉的布。

小竹竿:“嘶——”

這張臉很用力地在撕咬布,這塊布凹陷的位置就是它的嘴,它正在吞掉這布。像林隨意和小竹竿蹬掉衣櫃背後木板那樣,這塊布在被人臉吞噬的途中扯下了一顆釘子。

於是一截布便耷拉下來,恰好露出門後的半截人臉。

人臉眼珠爆瞪,在看見林隨意和小竹竿時更賣力地吞布,一邊吞一邊露出笑。因為人臉已經開始腐爛,隨著它嘴巴的動作,一塊腐肉‘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地上的腐肉也是活的,像是蚯蚓一樣在地上拱,拱著拱著就來到林隨意腳邊。

這一瞬間,林隨意頭皮發麻。

麻了兩下,他越過地上這塊爛肉,飛快地到門前,一把奪過人臉嘴裡的布。

“程崖,釘子!”

小竹竿彎腰去找彈出來的釘子,地上的腐肉便朝著小竹竿在地上撿釘子的手去。

“給!”

把釘子給林隨意,小竹竿在屋裡迅速張望了一下,飛快地跑去衣櫃邊撿起散落下來的木板,隨後也交給林隨意。

林隨意拿著木板,‘邦邦’砸了兩下,重新把布釘好。

但門後的臉並未放棄啃咬布的動作,它想再次咬開布。

布被人臉咬開是遲早的事,在布咬開前,林隨意看了眼地上腐

肉。因為人臉再次被遮住,地上的爛肉就沒再蹦躂,像是迷失方向安靜地黏在地板上。

果然,門後這張臉就是用來監視他們的眼睛。

林隨意打開門,他故意把開門的動靜鬨得很大,目光卻是緊緊盯著爛肉,爛肉還是沒有動靜。

但林隨意並沒有關門,他和小竹竿仍在屋內。

林隨意轉頭看了眼屋子內的陳設,對小竹竿道:“躲床底,床底是人臉的視野盲區!”

小竹竿沒猶豫,滑鏟一樣滑進床底。

林隨意也要往床底下躲。

他剛剛開門的動作其實是在試驗,試驗結果是人臉確實聽不見他們的聲音,所以掉在地上的爛肉保持靜止。

他沒有關門是在給人臉傳達一個錯誤信息——因為布總會被人臉撕開,人臉會看見被打開的門:他和小竹竿逃出去了。

就算沒能成功傳達信息,門是開著的也算是一線生機。被鎖在衣櫃裡自斷後路的恐懼,林隨意已經無力經曆第二次。

外麵是不能躲的,土樓裡門後貼著的臉不止一個房間,活人和土樓裡的人都是社婆的獵物,不難猜到土樓的每家每戶都貼著人臉用以監視。而小夢的發夾既然能被看見,說明外麵還有彆的地方貼上了人臉,這樣才能解釋小夢的發夾被那些東西準確地找到。

與到處都是人臉的室外相比之下,屋內會安全一些,因為屋內隻有一個被遮住的人臉,它並沒有看見屋裡的兩個人躲進床底,若是誤以為他們離開了房間,土樓那麼大,那些東西找一晚上也是有可能的,隻要熬過今晚,他們倆就安全了。

“被子。”

林隨意抱著被子塞給床底的小竹竿,那些東西是靠帶蹼的手來摸索的,被子好歹能夠幫他們抵擋一些怪物的摸索。

“好!”小竹竿迅速收起被子,催促林隨意:“你快進來!”

林隨意彎腰要躲進床底時,小腿突然被抓住。

被抓住的那一瞬,腿上一陣刺痛,因為太涼,涼意幾乎要滲透到他骨頭裡。

然後那東西輕輕地一用力,林隨意就被輕易拖走,從床邊被拖到房間中央。小竹竿伸手要去抓他,速度太快,甚至連林隨意的手都沒夠著。

小竹竿想出來救他,林隨意喊道:“彆出來!”

林隨意想著,活人對夜晚出現的東西了解的還是太少,所以他們遲遲沒辦法找到凶煞,就算找到凶煞也難以肯定。現在屋裡是他和小竹竿兩個人,他出事了,如果小竹竿能活下來,且把今晚的信息告訴樓唳他們,他也不算白死。

抱著這樣的想法,林隨意去看抓住他小腿的東西。

前一晚他隻是慌張一瞥,現在他可以看個仔細。

可以看這些淪為倀鬼的人到底是怎麼死的,身上有沒有死亡的痕跡,如果有,解夢才能解得更加詳儘。

然而就當林隨意朝著那東西看去一眼後,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以抓著他小腿的那東西的穿著來看,這個東西生前應該就是小源。昨晚林隨意以為小源是背對著自己,因為林隨意看見了小源的頭發,其實不然,小源的頭發並不是散在腦後的而是散在正臉前,他昨晚是和小源的正臉相對。

此時,林隨意是躺倒在地板上,所以透過垂下來的頭發,林隨意看得很清楚,頭發後並不是後腦勺,而是小源的正麵,但並沒有臉孔隻是腐肉——小源的臉被扒下來了。

林隨意又去看其他,來到房間裡的那些東西無一例外,它們的臉都被扒了下來,所以它們找東西隻能摸索,而不能通過眼睛看,因為它們不再有五官,眼睛位置隻是兩個血窟漏。

林隨意還看到它們的腳,每個腳趾之間都生出了薄薄的一層皮膜,腳上很臟,不止是腳,它們身上都很臟,房間

裡的淤泥就是從它們身上掉下來的。

小源摸索到林隨意,從腿根繼續向上摸索,又有其他東西摸索過來,不一會兒林隨意身上就沾滿了淤泥,腥臭味讓林隨意嘔了好幾下。

臭味和緊繃的神經讓林隨意的胃裡一陣陣痙攣,這個時候胃裡隱隱作痛,他忍著不適想繼續找那些東西身上的死亡痕跡,然而那些東西將他摸索後,竟然放開了他。

林隨意僵在原地。

他的臉上出現些許茫然。

這是……

放過他了?

林隨意不覺得這些東西有這麼好心,他也不是第一晚經曆被這些東西摸索,這些東西放棄摸索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不符合社婆的需求。

是童男童女的推論錯了嗎?

林隨意呆愣在原地,視野裡那些東西還在屋子裡不斷摸索。

既然那些東西在夜裡來到房間,就說明這屋子裡肯定是有滿足社婆需求的人或物。它們雖然放棄摸索林隨意,卻還在摸索其他的東西,床上、沙發上、牆壁上……四處都在摸索。

被摸索過的物品都不是社婆的真正需求,它們還在摸索就是還沒找到社婆的真正需求,屋裡剩下的還沒摸索的也就隻有床底。

是那些東西身形高大,就像被水泡脹了一樣,連此時的小源都比林隨意大了一圈,而因為身形高,那些東西暫時還沒摸索到床底。

看著這些不斷摸索的東西,林隨意肯定它們是在找床底的小竹竿。

林隨意確信小竹竿身上沒有什麼東西能滿足‘社婆想與人說話’,在‘社婆赴仙會’的那晚,他們這些人就把身上一切能與‘打扮’和‘薄禮’的東西處理掉了。

所以這些東西是在找小竹竿這個人。

是小竹竿這個人滿足‘社婆想與人說話’的需求。

林隨意越來越困惑,他分析了一大堆,最後回到原點。

那些東西既然是找小竹竿這個人,說明他們的推論沒錯,社婆是在找童男童女。

那麼為什麼他被摸索後丟棄?

林隨意思緒飛快轉動,半晌後,他飛快地對小竹竿道:“快想想那檔子事。”

小竹竿聲音發緊:“什麼?”

林隨意沒時間解釋:“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