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1 / 2)

媚王侯 步驚塵 7428 字 3個月前

未央宮中,武後震怒不已之時,代國建章宮中,拓跋勰加工加點地批完最後一本奏折,泡了一刻鐘的藥浴,又讓侍醫為他的左臂敷上了鄭神醫新製成的紫色藥膏後,回了後宮。

一更天已經過半了,拓跋勰還以為這會兒玉蔻應該睡下了,沒想到進了甘露宮主殿的內殿後,看見的,卻是玉蔻跪坐在東側軒窗下的銅鏡前,正讓跪坐在她身後的小月,為她取下她頭上烏發間簪著的鎏金首飾。

暖黃色的燭影搖曳,遠遠望去,她那垂及腰間的一頭青絲上,好似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讓人瞧見後,忍不住便想伸出手去撈在手心,細細地賞玩一番。

為玉蔻取下了頭上的所有首飾,把她原本梳著的靈蛇髻散開後,小月自銅鏡下方的紫檀木矮幾上,撈起一把做工精巧,其上刻以爛漫桃花朵朵開的桃木梳,抬手剛在玉蔻那垂及腰間的一頭青絲上梳了一兩下,便聽見一道冷然的聲音道:“把梳子給孤,你退下吧。”

是大王的聲音!

小月唬了一跳,大王什麼時候走到她的身後的,她怎麼完全沒有聽見腳步聲?

不過,儘管心中疑惑,此時此刻,她卻是不敢由著性子,什麼都不管,隻愣神想著自己疑惑的問題的答案的……連忙把心頭瞬間浮起的一絲疑惑壓了下去後,她往後轉過身,站起來向拓跋勰行了禮。

並把右手中握著的一把桃木梳子,恭恭敬敬地奉給了拓跋勰。

自己身後那邊大的動靜,跪坐在銅鏡前的玉蔻又沒有聾,當然不可能完全察覺不到,她膝蓋以上、原本放鬆地向後微傾著的身板兒回正挺直,就欲站起身來。

“彆動。”接過了桃木梳,走到了小月方才跪坐在地的位置上後,拓跋勰忽地抬手,輕輕地按在了玉蔻的右邊肩膀上。

說著,他矮身跪坐了下去。

玉蔻的身子頓住,聽話地不再多動了。

拓跋勰的個頭很高,站著時,玉蔻的腦袋就隻到他的胸口,現在跪坐著時,他都比玉蔻高了一個頭,當這些倒映在玉蔻身前的那把銅鏡中時,男人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被銅鏡拉得緊緊地挨在了玉蔻的右側脖頸旁。

看著,竟有種鴛.鴦.交.頸的纏.綿感。

玉蔻微抬眼簾,望向銅鏡中,看著兩人緊挨在一起的畫麵後,莫名地有些臉熱。

她垂下眼簾,避開銅鏡中男人溫柔的視線,軟軟著聲音問他:“大王處理完政事了?”

“唔。”

“大王,你的左臂重新上藥了嗎?”之前鄭神醫曾經說過,每日上午,他會來王宮為大王的左臂施針一回,其他的時間,一則,需要讓侍醫一日三次地為他的左臂,敷上鄭神醫新製成的紫色藥膏;二則,每日傍晚,大王需要泡一刻鐘鄭神醫包好了的藥包中的藥材,炮製的藥浴。

“上了。”

說話時,男人抬起右手,把桃木梳嵌.入玉蔻頭頂處的烏發後,輕輕地往下梳了起來。

自從進了蒔花館後,玉蔻基本上都很少自己再梳發了,身邊一直都有人伺候著。最開始小月還沒有來到她的身邊時,是另一位侍女為她梳發,小月到了她的身邊,學會了梳發的手藝之後,她的一頭烏發,便一直都交給了小月來打理。

既然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她人為自己梳發,她應該早就已經習慣了才是,為什麼,現在大王輕輕地為她梳發時,每梳一下,腦後三千青絲上傳來的輕輕的顫動,都讓她的心,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呢?

玉蔻兩邊兒的臉頰上,也越來越熱了。

那垂著身側的兩手,更是不自覺地,慢慢地抓緊了鋪在地上的桃粉色襦裙。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

男人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地為玉蔻梳著烏發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探出右手,把桃木梳子放回玉蔻身前的矮幾上時,順勢兒,把自己的下巴擱在了玉蔻的右邊肩膀上:“怎麼說動鄭神醫為我診治左臂的,嗯?”

“我認——”玉蔻下意識地便要回答,說了兩個字出口後,她猛地意識到不對,連忙舉起左手,捂住了自己的櫻桃小嘴兒。

之前在蔚縣,她假扮陸遠的阿母,晚上過去陪伴陸遠的房間陪伴陸遠一段時間時,拓跋勰就不讚同。

後來啟程後,到鹿穀山的一路上,拓跋勰更是表達過無數次#你彆管那個小屁孩兒了#的意見,都被玉蔻撒嬌蒙混過關了。

所以,今日雖然事急從權,認了陸遠為義子,但玉蔻擔心拓跋勰會不高興,就想著先瞞一瞞這件事兒,等後麵她讓陸遠和拓跋勰多相處相處,有了些感情了,她再和拓跋勰說這件事兒。

那時,他也能不那麼生氣些。

認?

認什麼?

饒是拓跋勰一向聰穎,此時光聽見玉蔻說出兩個字,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得看著銅鏡中,抬手捂唇,雙眸驚得瞪圓成了滿月的玉蔻,追著問她:“怎麼不說了?”

“這是秘密,不能說的,大王彆問了。”

因為小嘴兒被左手捂著,玉蔻的聲音有些變了調兒,讓人聽起來,有點兒像小孩子撒嬌的糯糯聲。

態度還挺堅決啊!

和玉蔻相處了這麼久,拓跋勰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她的性子了,知道她是一個打定了主意後,就不會輕易被人說動的性格。

從之前她非得假扮小阿遠的阿母一事,便可窺知。

於是雖然真的有些好奇,倒也尊重了她的意見,不再多問了。

不過,如此良辰,美人在前——

拓跋勰抬起右手,摟住了身前玉蔻的楊柳細腰後,右臂上輕輕地一使勁兒,把玉蔻的小身板兒往自己的懷裡一帶。

美人盈滿懷時,美人身上的幽幽冷梅香味兒,也撲了拓跋勰一鼻。

就如站在桃花樹下,被烈烈北風吹落了的無數梅花,潑了滿身一般。

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梅幽香後,拓跋勰低下頭,看著懷裡驚地微仰起了小腦袋,愕然地看著他的玉蔻,劍眉一挑,斜肆地微微一笑:“救臂之恩,孤無以為報,今夜便以.身.相許,還請美人不要嫌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