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把娘子哄睡了還挺高興,她給娘子掖掖被角後收拾藥碗放到屋外去,自會有人過來收走的,而她又回去守著娘子了。
外院裡,霜兒核對完采購單和今天都待她格外客氣的禁軍們說了兩句就回到周女官身邊。
“難得柳娘子對禁軍如此體諒,實在心善。”
霜兒想了想,倒是沒就應下這個誇獎。
“娘子確有體諒之心,不過如此安排是奴婢的主意,而且也是因為奴婢有求於人。”
這下周女官好奇了。
“可否透露一下是何事有求於人啊?”
“對彆人可不可,很可能是不可,但對周女官您又如何好隱瞞呢。”
霜兒嘴甜的表示與周女官的信任和親近。
“現在能得您和禁軍們的保護自然高枕無憂,隻是您們遲早會離開的,那娘子就需要找護衛來保護,除了男護衛,娘子還有意找些女護衛,現在就是苦於沒有可信任之人。相比直接找牙人介紹不知底細的護衛,娘子更青睞由能信賴的人介紹的,娘子願意給出高於市場價的月銀。”
周女官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她以為柳娘子不過暫時住到這處有些簡陋的院子罷了,是為了避開叛亂的餘波休養身體,沒想到這位娘子病中清醒的時間不多,卻思慮深遠。
“竟是如此,可惜我力有不及,不能幫上忙,想來請托習武的禁軍不失為一條好路子。方佑你已經認識了,最是機靈懂汴京行情的小子,這隊禁軍裡打頭的卻不是他,是何三厲,他比方佑大不了多少,卻沉穩有謀,小院的輪值都是他安排的。”
“謝女官提點。昨日曾請托女官將您與您下屬在小院的一應需求列入采購單的,卻沒收到,您如此客氣,似乎沒有列明,可是有什麼顧忌或者奴婢有沒想周到之處,還請女官明示。”
“小院處處妥帖,原來小院的采購就足夠消耗了,官家與聖人都以身作則尚節儉,我們不過是聖人安排來照顧柳娘子的,怎能驕狂呢。”
周女官昨日知道柳娘子對禁軍的優待,待到霜兒給她們也一樣待遇甚至更好時沒多想就應下了,隻是回去提筆卻覺得不妥。
“這自是女官的體諒,隻能由我在娘子的采購中替您們添上幾筆了。”
霜兒看懂了周女官的謹慎,用笑容掩蓋她的心驚,原來需要這樣小心嗎?
她看向樂嗬嗬接受優待的禁軍男子,再看思慮再三不敢落下筆記的女官,她覺得自己的心皺成一團。
雪兒見霜兒姐姐快步進屋,連忙迎過去,有些奇怪的輕聲問:
“還不到娘子起來的時間呢,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隻是我手頭的事情忙完了,想來換你,也好讓你去鬆快鬆快,喝點水吃點點心。”
霜兒笑得一如往常。
雪兒晃晃腦袋,可愛的對霜兒姐姐道謝就跑出去了,她年紀還小些,雖然也聽話,但玩心也重。
霜兒把自己縮得小小的,蹲在娘子床邊,就像她小時候害怕時的模樣,她隻需要一點點時間,一點點時間膽怯就夠了。
等雪兒回來時,她的霜兒姐姐已經恢複,叮囑了她兩句又離開了。
蘇蘇一直安睡一無所知,直到中午醒來,她真的躺得有些受不了,說什麼也不肯喝藥了,說要等禦醫過來看過再說。
覺得自己好多了,蘇蘇還換了衣服在院子裡走了走。
周女官見蘇蘇恢複得好也很高興,過來親口感謝她的優待,還和蘇蘇介紹了幾句她的出身,這就算是和蘇蘇初步交心了,那個金鐲子沒有白給。
她還誇獎霜兒妥帖,雪兒乖巧,院中原來的仆從老實聽話。
“是周女官寬容大度,不計較,我這兩天昏昏沉沉的,院中卻這樣井井有條,卻都是女官您的功勞。”
蘇蘇說得真心,這個院中加起來人員不少,成分也不算簡單,她年輕麵嫩,沒有周女官可不會讓這幾天那麼舒服。
“就是不知道外麵如何了,我雖然力有不逮,卻也心係此事,昨日還聽說牽扯到了柳家,讓我不得不擔心自己的父兄。”
周女官喜氣洋洋的給蘇蘇報告她剛知道的好消息。
“我也是剛知道的消息,娘子可彆怪我拖延呀,今日朝上又有禦史參柳家與侯府叛亂相關,官家詢問負責調查的開封府和大理寺官員,根據調查,柳家涉及此案的僅僅是副管家,就是他也隻是為侯府與柳家聯姻之事牽線,對叛亂之事一點不清楚。雖未結案,但當朝如此應答,想來柳家不會被牽連了。”
“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想不到昨日見到的開封府判官如此厲害,這才幾日就調查清楚了。”
蘇蘇原本就知道柳家族長雖然有些貪慕虛榮,卻沒膽子參與這等要掉腦袋的事情。這一步的調查本來也不會有問題,後續的影響才是需要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