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喜嫁喪哭(7)(2 / 2)

被迫出道後我紅了 宗年 19717 字 6個月前

燕時洵皺了下眉,站起身向楊函走去,修長的手指靈活的掐起法決,想要用安神咒讓楊函冷靜些下來。

但是,當他從小沙發上站起身的那一瞬間,他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在他斜後方的窗戶外麵,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燕時洵目光一凜,迅速撲向窗戶向外看去。

然而窗戶外麵,隻有沉沉夜幕,和四樓的高度所能看到的村子不遠處的燈光,和被昏黃路燈模糊照亮的村路。

樹枝隨風呼呼搖擺,誰家曬在外麵忘了收的被子也隨之亂舞,在村路上投下張牙舞爪肆意拉長的倒影。

夜半無人的村路上,像是群鬼將出,沉夜潛行。

院落之外,皆是鬼影。

“叩叩叩。”

房門突然被敲響。

本全神貫注看向外麵的燕時洵,也不由得被驚了一下,心跳猛然不規律的拔高,然後才緩緩回落。

燕時洵最後看了兩眼窗外的景象,卻還是沒有看到任何異常。

他這才轉身,向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的楊函提示道:“有人來找你,你不開門看看?”

“二叔啊!”門外傳來年輕而活力的聲音,是之前燕時洵熟悉的年輕人的聲音。

他記得,這個年輕人是叫楊土。

楊土還在敲著門:“二叔你應該還沒睡吧?嘿嘿我還不知道你嗎,你都不睡覺的,就彆裝睡了。下來幫個手唄,爺爺說讓我們給那些客人鋪被子,我們人不夠啊。”

見楊函還是坐在椅子上,一直痛苦的抱頭不斷呢喃著胡言亂語,完全沒有清醒過來的架勢。而門外的敲門聲越發的急促,甚至門把手都被擰動著,嘩啦嘩啦作響,外麵的楊土越發急切,隻是因為被反鎖著的房門才沒能推開。

在沒有搞清楚村子裡的情況之前,燕時洵不能隨意讓自己被懷疑。

但楊函現在這副樣子,房間裡又隻有他和楊函兩個人。如果楊土進來,必然會懷疑是他對楊函做了什麼。

疏不間親,不論是否是他做過什麼,楊土對他的感官都會直線下降。而一旦戒備心起來,就很難再降下來,後續如果他需要向楊土詢問什麼,就很難了。

燕時洵立刻做出了決定,不能讓楊土看到楊函現在這副模樣。

他瞥了一眼還在絮絮低語的楊函,大步流星的走向房門。

“奇怪,二叔鎖門乾什麼?難道睡了?不應該啊,這才幾點,還不到二叔睡覺的時間啊,難道不在看電視嗎……”

楊土正在門口對著反鎖的房門疑惑的嘀咕著,就看到房門忽然被打開。

但是從裡麵出來的,卻不是他二叔,而是剛剛見過的節目組的一個人。

“你來找你二叔嗎?”

燕時洵微笑著,刻意柔和了自己的眉眼,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很好相處的模樣:“他剛才說,你今晚在樓下亂說話的事讓他很生氣,他今天不想理你。”

燕時洵豎起一根修長的手指在淺紅的唇前,做出“噤聲”的手勢,又抬手指了指在他出來後就被他半掩在身後的房門,像是朋友間為對方考慮的親昵作態一般,小聲向楊土道:“你今天還是不要惹你二叔了,他好像很生你氣,看起來像是想要揍你啊。他現在是在忍著,但你要再出現在他麵前晃,可就不一定了。”

在村子裡長大的楊土心思單純開朗,哪見過燕時洵這樣編起謊話來都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能控製得完美的人。

因為燕時洵的表情如此柔和親近,說出的話也和楊函平時的行事風格很相像,增加了他的令人信服感。

於是楊土並沒有懷疑什麼,隻是蔫蔫的垂下頭,有些懊悔:“確實是我的錯,我明知道楊光叔的事對二叔的打擊,還口無遮攔的說出來,二叔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

見到楊土信了,燕時洵神態自然的順手關上了房門,然後抬手搭在楊土肩膀上,很自然的半拖著楊土從房門前離開,沒有被楊土懷疑。

燕時洵道:“你不是說要鋪被子?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來就好,不用麻煩你們了。”

楊土愣愣的回道:“可是,爺爺說……”

“噓。”燕時洵點了點自己的唇瓣,笑著道:“那就不告訴他,我和你一起乾,瞞著他。”

楊土下意識點頭,完全沒有察覺哪裡不對勁。

因為剛剛節目組眾人分房間的時候,燕時洵一直在注意著楊函的腳步聲,所以沒有參與到分房間當中。

不過也剛好,既然要向楊函詢問的話還沒有問完,那就順勢在四樓的房間住下,這樣也方便等沒有人時他再來找楊函。

燕時洵心思轉過,隨手指了指楊函對麵空置的房間,說自己就住在這裡。

節目組眾人還在一樓的客廳裡吃飯做遊戲,時不時爆發出來的大笑聲從下麵傳了上來,讓原本沒有人而顯得空蕩蕩的小樓,也變得熱鬨了許多。

並且,因為嘉賓中好幾個都是常年從娛樂圈裡混出來的人精,為人處世很是圓滑。當他們想捧著誰說話時,對方很難對他們產生惡感。所以村支書和妻子也都被嘉賓們逗得哈哈大笑,一時間拉近了關係。

而年輕的小輩們,則被開心又熱情的村支書趕了上來,讓他們來乾活。

燕時洵混在幾個年輕人當中,邊聽著他們的聊天,從他們彼此之間的對話中捋清一些村子裡的情況,並偶爾說上幾句,引導著他們往自己想要知道的話題上靠。

幾個年輕人沒有察覺燕時洵的目的,很順利的就聊到了村子裡的情況。

就像節目組眾人方才從村子裡走過時所看到的,因為靠著公路,領頭的村支書又接受了新思想,學習了組織發的書,所以思維很活,帶著嘉村的村民們積極和外麵的人接觸。

尤其是那些從公路上運貨路過的,村支書都熱情的領著他們介紹自己村裡的農產品,因為價格低而且品質不錯,所以有一些商人很愉快的就和村子裡達成了合作,讓村子裡的農作物都順利的被賣掉。又因為沒有農貿站從中賺取差價,所以村裡人獲得的錢,也比其他村子多很多。

所以嘉村順利發展了起來,又組織了村裡的人一起學著商人們,直接將村裡的東西拉到外麵賣。一來二往之間,村裡很多中年人和年輕人都見識到了外麵的世界,並且接觸到了原本所不知道新思想。

慢慢的,本來就地處楊氏宗族最邊緣地帶的嘉村,就越發脫離了原本宗族的思考方式和行為模式,有了自己的想法。

嘉村的人們開始覺得,是時候換一種活法了。不是聽從所謂的祖宗托夢和族長宗老的話,不完全去遵循族規,而是應該遵守外麵城裡的法規。

守著公路,讓思維活動起來,這樣嘉村才會過上好日子。

並且,對於其他還保持著傳統宗族思想的幾個村子,每逢大節日和祭祖,嘉村的人和其他村的人碰頭的時候,都會提幾句外麵世界的流行,勸他們也向大山和宗族外麵的世界學習,不要一直守著幾百年的族規過日子,明明活著卻腐朽得像一具死屍。

隻是,那些村子大多數都對嘉村人的這種想法嗤之以鼻,覺得他們真是傻了,看來是祖宗不庇佑。

時間長了,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嘉村人們也就不再提起這些事。隻是在祭祖或是大節日的時候,越發的不想去見到那些村的人。

“你是從外麵來的,你都沒聽到他們說的那話。我爸都受不了,更彆提你們了。惡心得像個老僵屍,嘔死了。要不是祠堂和家譜都在一起,誰願意去見他們啊。”

其中一個年輕人翻了個白眼,有些憤怒又不屑的對燕時洵道:“反正我家都有十多年沒有回去了,我們這種小蝦米,沒有人在乎也就無所謂咯。他們嫌棄我們煩,我們還嫌棄他們說話惡心呢,像是從上上個時代活下來的老僵屍。”

“你彆這麼說,那怎麼也算是宗老嘛。”

旁邊的同伴一邊抖著被子,一邊笑嘻嘻的拿手肘頂了頂那年輕人:“不過我家也不去,我媽說了,眼不見心不煩。我妹妹當年才十歲,每次去那些人都張羅說要把我妹妹嫁人,還讓我媽善良點,把妹妹嫁給隔壁村的孤老頭。給我媽氣得喲,反正從那之後我們家就沒回去過了。哈哈,春節在家吃飯打牌不開心嗎,回去找不自在?”

“不過楊土不行吧。”

其中一個年輕人說著。

然後幾個年輕人,就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了另一邊正吭哧吭哧打掃灰塵的楊土。

“長子長孫,不回去不行啊,每年都得被爺爺揪著去參加祭祖,太可憐了。”

一個年輕人嘖嘖道:“然後因為楊土到現在都不願意結婚,被罵得可厲害了,有一年我都看到他被說哭了。”

“嗐,也無所謂吧,反正回了咱們村就是爺爺管事了,村支書不比族長厲害?沒聽說過族規比法大的。”

另一人聳聳肩:“況且,這不是咱們家的優良傳統嗎?二叔不結婚,楊土也不結婚。反正他們爸都對這事沒意見,其他人算個蛋!”

被提到名字並且莫名被好一頓憐憫的楊土,茫然的回頭看過來,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頓時笑罵道:“你們這群八卦精。”

“我確實是不結婚啦,誰愛結誰結,反正我是不打算去禍害彆人家的好閨女。”楊土聳了聳肩:“害人害己的事,咱可不乾。”

幾個年輕人對宗族旗幟鮮明的反感態度,讓燕時洵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嘉村,倒確實是思想開放。

不過,不僅是楊函,就連楊土都對婚姻深惡痛絕,可見當年楊光和楊花一家所遭遇的事情,對兩人影響之大,甚至到了後輩身上。

這樣看來,楊花一家當年發生的事情,絕對不小,並且很可能遠遠比楊光所知還要駭人。

燕時洵的目光落在了楊土身上。

當年楊花一家的事對楊函的影響,比他預料的還要大。如果楊函情緒崩潰,今晚沒辦法問出當年發生的事情,倒是可以考慮從楊土這裡問問。

畢竟以楊土的反應和這對親叔侄和睦的關係來看,楊函必然把當年的事情大部分告訴了楊土。

因為燕時洵沉思了許久,他的目光引起了楊土的注意。

楊土轉過頭茫然的看向燕時洵,不知道燕時洵為什麼要看著他。

但因為剛剛同伴提到楊函,楊土忽然意識到……

“你剛剛怎麼去了二叔房間?”

楊土驚訝的道:“二叔竟然會讓陌生人進自己房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你之前和我二叔認識嗎?”

聽到這話,幾個年輕人剛剛輕鬆的談笑聲都戛然而止,齊齊用驚奇的目光向燕時洵看來。

“二叔不是最討厭彆人進他房間嗎?怎麼會?”

“夏天二叔都不開門開窗的,對著後院的那扇窗戶連窗縫都灌了膠封死的,怎麼會見陌生人?”

“我都沒進過二叔的房間,小時候進去就被二叔打出來了。二叔那個恐怖的表情,直接把小時候的我嚇尿褲子了。”

“楊函人很好,我上樓遇到他就聊了幾句。”

燕時洵淡定道:“可能因為我之前讀過幾本道教的經書吧,楊函兄弟就邀請我一起多交流交流。不過也沒有太長時間,也就幾分鐘吧,楊土來找我的時候我正準備下樓。”

楊土眨了眨眼,覺得按照二叔那個性格,要是真有人讀過書,還是道教的東西,確實可能會比較喜歡。畢竟二叔平時就喜歡搜集這些東西,他們每次去集市,二叔都讓他們帶些道教的東西回來,有人出村子也會被二叔拜托。

雖然和楊函今天才認識,了解不深。但燕時洵還是從楊函的房間布局和幾個年輕人的談話中,大致猜出了楊函的性格,給出了合理的解釋。

於是,幾個年輕人雖然有些納悶,但都接受了這個說法。

“行,這層的被子鋪完了。我們上樓吧。”楊土笑嘻嘻的向燕時洵說:“你一定記得不要告訴爺爺,不然我要被揍了。”

燕時洵微笑:“放心。”

我怎麼會打草驚蛇。

……

而在被笑鬨聲充斥著的小樓之外,夜幕下的村子,安靜到可怕。

隻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像是木棍杵在水泥地麵上時發出的聲音。

但更像是,人骨頭敲擊時發出的空空悶響。

所有沒有被燈光照料的地方,都有聲音間雜交錯地響起。從長滿農作物的田野,從小院的後麵,從房屋的牆角下。

沒有人的村路上,昏黃的燈光空蕩蕩的照著。

隻偶爾,有一截慘白的趾骨踩進光影邊緣,又很快縮了回來。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吃飽喝足後,白霜心滿意足的起身,在笑著向其他嘉賓打了招呼後,就想要先上樓整理下行李。

畢竟節目組裡女孩子少,就她和幾個工作人員,洗澡還是錯開來比較好。

正和村支書聊得正開心的綜藝咖揮了揮手,然後繼續扭過頭,全神貫注的聽村支書講原來山裡的故事。

隻是,白霜在站起來的那一晃神中,她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什麼東西。

於是,她下意識的又轉過頭向窗外看去。

但小樓裡充足的光線,讓她眯起眼看了好半天也看不清外麵的東西。隻好當是自己被白熾燈晃了眼睛,才會在乍然看向黑暗地方的時候眼仁中殘留著之前的成像,出現了幻覺。

畢竟她模糊的感覺著,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個東西,好像是一個細長的白色。

現在仔細想想,好像也和旁邊的白慘慘冷調的燈管差不多?

白霜隻是納悶了幾秒,隨即就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沒有往心裡去。

安靜的後院內,那口被厚重石板蓋住的井,沒有被小樓裡透出的光線照到。

一抹血紅色,忽然落在全然被黑暗籠罩的井口之上。

血紅的眼睛睜開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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