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喜嫁喪哭(32)(1 / 2)

被迫出道後我紅了 宗年 19645 字 6個月前

“砰!砰!”

路星星恢複意識的時候, 就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逼仄密閉的狹小空間裡,因為空氣不流通,他的大腦有些昏昏沉沉的缺氧症狀。

誰他媽在惡作劇嗎?

路星星心情極為糟糕, 他發誓這要是節目組的什麼惡搞節目,他絕對一會跳起來衝著張無病就是一頭錘。

他憋著一口氣, 開始扭動著手腳試圖確認自己這是在哪裡, 希望彆是在什麼生日驚喜禮盒裡。

但是, 當路星星差不多摸索著丈量了這個狹小空間的尺寸之後, 他的動作忽然停住了。

以他二十幾年的認知,這裡隻有可能是一個地方。

——棺材。

現在路星星不在心裡罵張無病了。

對於他目前的處境,他所能想到的不再是惡作劇, 而是謀殺。

或是……遇到了鬼怪。

路星星開始嘗試著擎住自己頭上棺材板的兩側往上掀, 他能感覺到棺材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自己的大腦越來越昏沉, 後背也在一陣陣發出高熱的虛汗。

他恐怕撐不了太久。

路星星很清楚,如果不能及時掀開棺材板, 他的情況和體力都會疾速下降。不管他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 時間拖得越久, 他逃離的概率就越小。

緊迫情況,他並沒有慌亂, 反而迅速冷靜了下來, 開始在腦海中反複推演。他沒有胡亂的敲擊棺材求助, 也沒有連續用小力氣去推木板。

路星星深呼吸了一口氣, 然後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 手掌猛一用力就將棺材向上頂。

棺材沒有被釘死,幾乎是在路星星發力的瞬間就被頂出一條縫。

新鮮的空氣很快就灌了進來,路星星昏昏沉沉的大腦有了片刻清明。但這也很快就令他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

恐怕情況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糟。

棺材板出乎預料的沉重, 空氣中土壤的味道,如有實質的陰氣……

棺材,是被埋進了土層之下的。

順著那道細小的縫隙,隨著空氣一起落進來的,還有一些沙子和濕潤的泥土,猝不及防砸了路星星一臉。

而他的力氣已經不足以支撐他推開棺材板,隻在短暫的撐開那條縫隙幾秒鐘後,他就不得不放開了手臂,痛哼一聲眼睜睜的看著棺材裡重新恢複了黑暗。

呼哧……

呼哧……

棺材裡是死一樣的安靜,連同他自己的呼吸聲都是如此清晰。

以路星星成年男性的體型,棺材顯得狹小了一點,他的長腿不得不委委屈屈的縮在裡麵,臉距離上麵棺材板隻有不到二十厘米,幾乎令人窒息。

空間的阻礙和缺氧帶來的昏沉,都令路星星的情況越發糟糕,他甚至沒有辦法伸手去再一次試圖推開棺材,隻能用手掌虛虛的放在棺材板上。

即便理智告訴路星星,這樣做毫無用處,但缺氧帶來的本能性恐慌,還是讓他的手指不斷無意識的從木板上劃過,指甲在木板上留下一道道劃痕,木屑紮進了指甲縫中,流淌下鮮血。

他將一個人,獨自在這種昏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死去,甚至因為本來就身在棺材裡,都不會有人發現他死在了這裡。

路星星苦笑,有些後悔他當年隻想著玩,沒好好聽師父的話學習功課了。不然,如果換成是被師父讚不絕口的燕時洵身處他這個處境,也許燕時洵就能額外找出活路來,能從棺材裡逃出去。

這一刻,他隻希望師父和師祖說的都是真的,燕時洵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厲害,可以找到他。

……或者他的遺骸。

不管怎麼樣,彆把他一個人扔在這種地方,孤零零的死去。

帶他回家。

帶他回家……

……

“吱嘎——”

棺材蓋被緩緩推開。

燕時洵瞥了眼早就瑟瑟發抖躲去了一邊的楊土,然後從半開的蓋子向下看去。

棺材裡,靜靜躺著一具冰冷青白的屍體。

屍體的臉與黑白遺像上的中年男人很像,隻是因為停放的時間似乎有些長了,以致於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腐爛膨脹,這讓辨認死屍麵容的工作變得有些艱難。

一條條紋路沿著僵硬的皮膚蔓延,像是下一刻血肉和腐爛後的膿水,就會在壓力之下猛然從皮膚下炸開來。

燕時洵沒有伸手進去翻找——他想象了一下,屍體爆開後屍油血水到處亂濺的場麵,是有一點惡心。

他隻是用目光迅速從死屍身上梭巡過,注意到屍體身上穿著的衣服款式相對老舊,仿佛還停留在上一個年代,而棺材裡並沒有太多隨葬的東西,空空蕩蕩,屍體身上的衣服穿得也很淩亂,像是匆匆忙忙的敷衍,絲毫看不出某人懷著悲痛的心情為死者穿最後一次衣服下葬的鄭重。

是什麼事情讓這家人變得這麼匆忙?無論是牌位、遺像,還是棺木,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追趕著他們一樣,所以隻得匆匆完成。

燕時洵皺著眉,手掌落在棺木板上,用力將棺木緩緩重新合上。

隻是……

在燕時洵本來已經轉身,準備從靈堂裡離開時,忽又頓住了腳步,慢慢轉身,側首向棺木看去,目光沉思。

停靈七天後,才會將棺木的四角用釘子釘牢,然後下葬。

但這具棺木完全沒有釘過的痕跡,靈堂裡殘留的香燭黃紙等物,也無一不在說明著現在還是在停靈階段,沒有到第七天。

人死後第七天,屍體人氣散儘,魂魄徹底離開屍體,這股氣會從棺材裡散開。而頭七之日,也是魂魄陰性力量最大的時候,是回魂日,來看望生前的親友。

……或是,來為生前的冤屈複仇。

燕時洵垂眸,目光從香燭上劃過,然後收回視線,沒有再停頓的轉身邁開長腿,拽著楊土從靈堂離開。

“燕哥,我們可算是能走了。”遠離靈堂讓楊土鬆了口氣,好受了不少:“我們現在是要去哪?”

“去找問題的根源。”

燕時洵一心二用,在回答著楊土時,還在想著剛剛在靈堂裡注意到的事情。

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

——可這兩短一長,是對鬼來說的。兩短一長,卦即日出,陽氣將重,如何不懼。

可香灰爐裡僅剩的香,就是兩長一短。

恰好是陰陽顛倒,對鬼絕佳的卦象。

並且,從那香灰爐裡堆積著的殘灰來看,恐怕靈堂此時,恰是第六天。

距離冤死者回魂的第七日,隻差一天。

燕時洵的心思不動聲色的轉過,沒有說太多,以免把本來就情緒不穩定的楊土嚇到。

他拎著楊土出了這家門,不等楊土鬆口氣,就又在楊土驚懼的眼神下帶著楊土進了隔壁人家的門。

停靈,停靈,停靈……

燕時洵翻過這附近數家,但進去之後,無一不是正屋被布置成了靈堂的模樣,正中央擺放著棺材。

雖然那些牌位上的名字各異,遺像不同,但是無一例外的,所有的棺材都沒來得及釘死,依舊是在停靈期間。

甚至從那些香灰爐和挽聯的落款日期來看,都是停靈第六天。

但這不應該出現才對。

燕時洵長眉緊皺,麵容上帶著沉思。

如果單有一家因為出了什麼事情而耽誤了喪事的操辦,倒是還能理解。但是當這一片所有人家都是如此,甚至每一處靈堂都停止在第六天,是否就太離奇了?

怎麼可能家家戶戶皆是如此!

甚至,這些人的死亡時間都相距不遠,非常集中。

——楊土對這些人的死非常驚愕,表示在半年多前,兩村之間沒有封路的時候,他還看到過這些人。那時候這些人雖然令人厭煩,但都活得好好的。

可是,就在封路隔村的這半年裡,家子墳村的人接二連三的死去,甚至一家裡能死亡數人,乃至全家無一存活!

到底發生了什麼?半年前……

燕時洵再次從某家院子裡走出來時,腳步沉重,眉頭緊縮。

但是當他的腳步踩在村路之上,看著遠處一戶戶的村民都有秩序的從各自的家裡走出來,身上穿著紅色喜慶的衣服,往村子深處走時,他忽然頓住了。

“楊土。”燕時洵驀然問道:“楊氏宗族,如果家裡有親戚死亡,去出席他們的送葬禮的話,會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肯定是黑色的啊。”

楊土被燕時洵問得莫名其妙:“除了孝子賢孫披麻戴孝,其餘人肯定是要穿黑色啊,隆重,沉痛。都死人了,怎麼可能穿彆的顏色的衣服,那也太沒有禮貌了。”

“而且,燕哥你不覺得這種哀事上要是突然出現個紅衣服,那都不是禮不禮貌的問題了。”

楊土抖了一下,有些害怕的道:“那是恐怖的問題啊。”

果然,那看來家子墳村並不是習俗與其他地方不同。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這些村民的身上都穿著這樣喜慶的紅色,臉上也都洋溢著喜氣?

燕時洵遙遙注視著那些村民的後背,皺眉沉思。

要知道,他剛剛是親眼看到這些村民從各自的家裡出門,然後才進了這些村民的家,發現了他們竟然家家設置靈堂,停靈第六天。

既然家中喪事未儘,為什麼還會穿著紅衣服又喜氣洋洋?

就在燕時洵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本來恐懼得隻敢看自己身邊這一小塊地的楊土,也因為燕時洵的詢問而稍稍抬了頭。

然後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一樣,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那,那個人,我好像認識。”楊土顫抖著舉起手臂,指向前麵遠處的一個坡腳村民的背影:“我們剛剛看過的在靈堂裡的人,就有他啊。他不是死了嗎!為什麼還會在這裡走?”

“冷靜。”燕時洵一把扣住楊土的肩膀,防備他又一次因為情緒失控而逃跑:“慢慢說,怎麼回事?”

按楊土說的,燕時洵很快理順了情況。

他們剛剛進的靈堂裡,其中擺的一張遺像,是屬於村裡一名坡腳老人的。雖然棺材裡並沒有那老人的屍體,但從日期來看,老人應該早就已經死亡並且下葬了。

可是現在,那坡腳老人卻像是之前燕時洵看到的那隊提著紅燈籠的村民一樣,明明是已死之身,卻還能行動自如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燕時洵之所以沒有第一眼認出來,是因為雖然有遺像,卻是靜態的,他對家子墳村的村民不了解,不知道這遺像上的老人是個坡腳。

但是當老人動起來的時候,與眾不同的走路姿勢就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

“我不會看錯的,燕哥。”楊土肯定的道:“家子墳村裡隻有他一個人走路姿勢是這樣的,我小的時候不懂事還學過他走路嘲笑他來著,我不會認錯人的。”

“既然如此的話……”

燕時洵的眸光沉了下去,唇邊卻扯開一絲不帶溫度的笑意:“我們所身在的,究竟還是不是家子墳村?”

從農家樂一路走來,先是死屍骸骨,再是早已經死亡的村民提著紅燈籠成對出現。

當他們走進村子裡時,卻發現家家戶戶都設置了靈堂,甚至遺像上的人出現在了眼前。

燕時洵大膽假設,既然其中一個村民根本就已經死亡,那其他的村民,真的還活著嗎?

無論村民們的穿著打扮和家裡布置,都不符合正常人的常理,處處透露著詭異的違和感。

但是,如果把村民們的身份從生人的範圍內抹去,事情就忽然變得晴朗了起來,前後說得通了。

一個滿是死人的村子……嗎?

燕時洵無聲輕笑。

雖然還沒有搞清楚這裡到底是哪裡,但是顯而易見的,可不是有好心人想要請他們喝杯茶暖暖身子那麼簡單。

不管他們看到的是幻覺,還是他們身處之地已經不再是家子墳村,他們都需要回歸正常。

而解決的途徑……

“走吧。”燕時洵斂眸輕笑,咧開的唇瓣勾勒笑意:“既然村裡人都去為了盛大的婚禮排場慶祝,怎麼能少得了我們呢?”

“來者是客,如果我們不去敬一杯酒水,可就太失禮了。”

說著,燕時洵率先邁開長腿,大跨步的從村路上走過,緊隨著那些村民遠去的背影而去。

“啊?燕哥你是認真的嗎?”楊土本來還想要勸燕時洵,但看到他徑直離開壓根沒有關注自己,被拋下了的自己獨身站在原地。

仿佛陰冷的寒氣,都從四麵八方村屋裡布置的靈堂裡透露了出來,壓迫向自己而來。

楊土的腦海中,不可抑止的浮現出自己被群鬼環伺的場麵。

仿佛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些青白腐爛的村民就站在自己的周圍,用僵直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逐漸向自己靠近。

忽然間,他就感覺連呼吸都壓抑了起來。

楊土驚慌的四下張望了兩眼,然後趕緊跑起來,緊追著燕時洵的背影過去了:“燕哥你等等我!”

身穿新樣式紅色衣服的村民們走在前頭,燕時洵一身颯落黑色,不遠不近的墜在他們身後,警惕的掃視過自己周圍路過的每一戶村屋。

嗩呐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高亢尖銳的曲調一枝獨秀壓過鑼鼓,喜慶的聲音被蓋住,隻剩下嗩呐淒厲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急促,像是催命的音符。

這尖利的曲調回蕩在群山之間,月亮山接連回傳,聲音卻半點無法越過高大的山脈,逃脫這小小村子的三分天空。

在燕時洵走過的村路後,一道紅色的身影,緩緩從空氣中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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