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貳拾玖(2 / 2)

幼枝似笑非笑地覷向莊絮照,“既然你聲稱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那麼本宮倒是問一問你,為何買通本宮下人,汙蔑本宮?”

薛蔚皺了皺眉,“什麼?”

幼枝不答,隻是吩咐道:“帶點翠和梅妝進來。”

候在外麵的宮人把梅妝推搡進來,她於柴房關了幾日,是以頗為畏縮,目光閃爍不定,而點翠則鎮定自若地請安道:“奴婢見過陛下、王爺與王妃。”

點翠並不多加言語,開口就把事情的始末講述了一遍,“奴婢隨娘娘一同進京前,家母為奴婢縫製了一個香囊,是以這香囊奴婢極為愛惜,幾乎貼身不離,隻在晚間取下。”

“瑤華宮走水的前兩晚,奴婢在夜裡悠悠轉醒,看見梅妝手裡正拿著奴婢的香囊,隻是奴婢隨口問起時,她說是自己喜歡香囊上的繡花,是以奴婢並未多心,因為往日她便愛女工。”點翠頓了頓,“現在想來,香囊應當就是那一晚被她換掉的。”

說罷,點翠恭恭敬敬地呈上香囊,“娘娘召來太醫辨認過,這粉末是十年紅,遇水即溶,無色無味,無法察覺,並且會使人昏睡不止,是以娘娘那日昏睡了過去,其餘的一概不知。”

幼清瞄了幾眼點翠手裡的香囊,扭頭瞪大眼睛問薛白:“你不是說你給我保管,為什麼又回到了阿姊那裡?”

薛白眉梢輕抬,片刻後神色不變地答道:“這是她們仿製的。”

幼清不太信任地問道:“真的?”

薛白微微頷首,深黑的瞳眸望向幼清,他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地問道:“本王何時騙過你?”

自己都失憶了,哪裡會記得以前他騙沒騙過自己?

幼清張了張嘴,可是不敢亂講話,隻能在心裡悄悄地犯嘀咕,然後老老實實地看戲,壓根兒都沒有注意到薛白眸中掠過的笑意。

又給人糊弄過去了。

薛蔚接過點翠手裡的香囊,沉思不語,他向來自詡憐香惜玉,更何況如今莊絮照身懷六甲,即使當真如此,自然也難以處置。幼枝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她稍一思索,輕聲問梅妝:“是誰指使你更換點翠的香囊?”

梅妝的額頭叩在地上,怯生生地說:“是、是莊妃娘娘。”

“又是誰指使你放火的?”

“……莊妃娘娘。”

“陛下,臣妾冤枉。”莊絮照當即就矢口否認,“你這奴婢為何滿口謊言?本宮何曾見過你?又何曾指使過你放火燒瑤華宮?”

梅妝急忙道:“娘娘,您那日遣了身邊的雪生來找奴婢,而且是您親手把十年紅的粉末交給了奴婢。”

“你、你……”

莊絮照的眼中盈滿淚水,好似受到天大的冤屈,她搖著頭說:“陛下,臣妾不曾。”

幼枝偏過頭來,笑吟吟地開口道:“既然你不曾如此為之,那麼莊妃莫不是暗指本宮教她如此說辭?”

莊絮照低下頭,“臣妾不敢。”

“你有何不敢?”

“臣妾、臣妾真的沒有指使梅妝放火燒掉瓊瑤宮,也不曾要她換掉那香囊。”薛蔚一言不發,莊絮照故作可憐道:“娘娘不慎飲下十年紅,昏睡了過去,而小貴子也說他隻是睡了一覺而已,毫不知情。倘若是臣妾所為,小貴子昏睡的時候被人從西所帶到瑤華宮那段路,定然會讓巡邏的禁衛軍看見的,娘娘大可問一問他們,可曾瞧見奴婢身邊的人。”

“禁衛軍自然要傳喚過來。”不曾開過口的薛白抬起眼,語氣沒有什麼起伏地說:“本王的王妃無故遇刺,本王倒想問一問禁衛軍副首領,本王的王妃究竟是何時得罪了他與他的主子。”

莊絮照的眼睫倏然一顫。

怎麼回事?

陳文瀚分明向她保證過,派去刺殺幼清的人即使刺殺失敗,也絕對不會供出他們二人,更無法牽連至自己。先前她如此有恃無恐,抵死不認,無非是仗著這一點,而她派人將小貴子從住處挪到瑤華宮一事,也有陳文瀚替自己遮掩,莊絮照聞言不免稍有慌神。

幼枝冷冷一笑,意味深長地說:“真是有意思。本宮才同莊妃說了一些體己話,晚些時候,本宮的弟弟便遭人教訓一通。”

說完,幼枝側過臉來詢問薛蔚:“陛下可覺得臣妾咄咄逼人?”

薛蔚答道:“朕知道你心裡不舒服。”

“陛下知道呀。”幼枝笑了笑,追問道:“陛下可知為何臣妾的心裡不舒服?”

薛蔚本欲開口,卻忽而一頓。

“往日隻要陛下得了顏色素淡的布料,便會命人送往瑤華宮與蒹葭宮,而陛下給臣妾與莊妃的賞賜,大多都是玉石一類。”幼枝自顧自地說:“陛下時常打趣道臣妾是廣寒宮的仙娥,也說臣妾的心是捂不熱的,是以離了瑤華宮,總會擺駕蒹葭宮。”

“……陛下,您當真鐘情於臣妾?”

“朕當然鐘情於你。”薛蔚連忙握住幼枝的手,耐心地向她解釋道:“枝枝,朕隻是不想強迫你而已,而她、她與你這般相似,朕一看見她,就會想起來,你不要多想。”

幼枝覷向莊絮照,字字句句戳著她的心窩子,“所以陛下憐她愛她,隻是因為念著臣妾?”

薛蔚握住幼枝的手,“這是自然。”

幼枝又問道:“倘若當真是她陷害臣妾,或是做了彆的什麼事情,陛下可會有所包庇?”

薛蔚猶豫了片刻,向她保證道:“倘若真的是她,朕自會給你一個公道。”

莊絮照打了一個冷戰,刺骨的寒意自四肢百骸生起。

薛白聞言平靜地開口道:“既然如此,想必皇兄也絕不會包庇莊妃派人刺殺臣弟的王妃。”

他連眼皮也不抬一下,深黑的瞳眸毫無溫度,冷得驚人,“莊妃,本王來此隻想問你,你究竟為何派人刺殺清清。”

幼清忍不住咕噥道:“肯定是因為阿姊打她,她打不過,就來打我撒氣了!”

說完,幼清把手伸進荷包裡,打算嗑幾個瓜子,結果摸了一手空,他瞅著自己鬨了半天才包上細布的手腕,又瞄著空蕩蕩的荷包,把臉鼓得圓圓的。

瓷沒碰成,瓜子也沒嗑到,這個熱鬨一點也不好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