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陸拾貳(2 / 2)

幼清一樂,忙不迭地過來把兔子抱回懷裡,這才抬頭盯著薛白,烏溜溜的眼瞳一眨一眨的,“你昨晚沒有回來!”

他努力學著趙氏以往盤問幼老爺的模樣,凶巴巴地問薛白:“背著我到哪裡鬼混了?”

幼清裝凶全靠大點聲說話,非但看起來不凶,還下意識睜圓了眼睛,透著點委屈。他抱怨道:“我一個人睡,冷死了,好久才把被窩捂熱的。”

薛白定定地望著他,並未立即開口。

幼清又歪著頭不講理地說:“以後你不許夜不歸宿,你還得給我暖床。”

“不過夏天你能不回來就彆回來了吧。”

“……春天也是!”

薛白不搭腔,幼清正在和他蹬鼻子上臉呢,忽而被人一把拉進懷裡,緊緊地抱住。

幼清在薛白的懷裡不滿地蹭了蹭,想讓他放開自己,薛白卻無動於衷,甚至把人抱得更緊,而幼清懷裡夾縫生存的兔子則無措地支起兩隻耳朵,迷茫地仰起腦袋,毛茸茸的耳朵在幼清的下頷處晃來晃去、晃來晃去。

“好癢。”

幼清鬆開手,兔子立即溜之大吉,他推了推薛白,眼淚汪汪地說:“我又不是讓你現在就抱我,我是讓你晚上抱的,這樣才暖和,好睡覺。”

薛白置若罔聞,他低下頭,下頷抵住幼清的肩,低聲道:“清清。”

幼清茫然地問道:“怎麼了?”

“從此在這世上,我隻剩你一人。”

薛白向來都是淡漠而自持的,好似麵對著山崩地裂、滄海桑田,他都可以麵不改色。然而此刻的薛白卻不再平靜,他的眉眼間多了幾分罕見的惘然,說話的嗓音很沉很沉,望向幼清的眼神也格外沉重。

幼清看不太懂,而且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薛白,粉圓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按上他的眉頭,幼清試圖按下薛白緊鎖的眉宇,不喜歡見他這樣。

稍微想了一下,幼清脆生生地說:“才不是的,你還有一個和你一樣煩人,又很能吃的兒子!”

說完,幼清一臉警惕地問道:“你是不是想賴賬了?”

薛白不語,隻是牽起幼清的手,動作輕柔地親了一下少年的指尖。

魏太妃的音容笑貌在腦海裡一掠而過,公堂上的陸庭尉道出真相,每每想到這裡,薛白神色裡的戾氣幾欲噴湧而出,隻是一抬眼他便望入了少年濕漉漉的眼瞳裡,而那軟軟的眼神在須臾間便撫平自己所有的怒火與仇恨。

過了半晌,待心緒徹底平複下來,薛白才掀起眼簾,稍微放緩了語氣,輕輕地回答幼清道:“我怎麼舍得?”

這是他在世上,最為珍視的人。

薛白依舊緊緊地抱著幼清。

趙氏站在一旁,倒沒有說什麼,鄒管家焦急地朝趙氏擠眉弄眼,示意她該動身去官府了,趙氏略一思索,衝著鄒管家點了點頭,她並沒有再叫幼清,而是自己一人坐上了馬車。

縮在角落裡的胖兔子嚇了一跳,驚慌失措間分不清方向,又直直往趙氏身上撞過來。

“……”

趙氏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上馬車的兔子抱起來,摸了摸長長的兔耳朵,她歎口氣道:“都說物類其主,你和清清還真是一般傻。”

兔子慢慢地把自己縮成一個小毛球,不敢動一下。

到了官府,因為莊丞相老老實實地招認,幼老爺被釋放。官兵把他帶出牢房,幼老爺候著趙氏來接自己,他到處東張西望了一陣,很快便看見王府的馬車,幼老爺連忙喜滋滋湊過去,“夫人!”

他在牢房裡憋了太久,見到趙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握住趙氏的手,補拍她的馬屁:“夫人,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

趙氏斜他一眼,“此次多虧了王爺。”

稍一停頓,趙氏又說:“合該想想如何回報王爺。”

“把清清賠給他算了,反正煩人。”

一提起薛白,幼老爺就虧心,他隨口一說,直往馬車裡瞄,嘴上倒是嫌棄幼清嫌棄得緊,其實還是有幾分想念的。根據幼老爺對幼清的了解,人不出來就肯定是又躲在馬車裡麵偷懶,睡著回籠覺,便中氣十足地喊道:“清清!”

趙氏側眸覷他一眼,懶得提醒,幼老爺這樣一連叫了好幾聲,裡麵都沒有人應,他還當幼清故意裝睡,乾脆一撩布簾,卻隻看見空空如也的馬車內部。

幼老爺這下子反應過來了,當即怒道:“清清這個小王八蛋,他爹我在牢房裡受苦受累,讓他趕個早來接我一趟都不肯起床?”

“受苦受累?”趙氏涼涼一笑,“老爺,你這腰怕是又粗了一圈吧?”

幼老爺一時語塞。

趙氏把幼清的兔子塞給幼老爺,“抱好了,清清的兔子,見兔如見麵。”

旋即款款坐回馬車裡,隻留幼老爺和懷裡的胖兔子大眼瞪小眼。

沒過一會兒,幼老爺伸手敲了一下兔子的腦袋。

然而這一隻兔子傻乎乎的,被人打了還支著兩隻耳朵發懵,倒真和幼清有點像。

幼老爺忍不住再敲它一下。

胖兔子終於回過神來,張嘴就是一口。

幼老爺慘叫一聲,隨後提溜著兩隻兔耳朵把兔子扔回馬車裡,他一邊往上坐一邊遷怒於幼清,怒氣衝衝地罵道:“清清這個小王八蛋!吃飽就知道睡的小白眼狼!豬都比他起得早!”

“……他的兔子怎麼和他一樣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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