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入宮(1 / 2)

趙攸被皇後趕出去了, 淒慘慘地跟著蘇韶去茶肆聽書。

王氏趁著機會問起兩人出宮之事,皇後隨意扯謊道:“陛下覺得憋悶,出宮散散心罷了, 嬸娘莫要想多了。”

朝堂上局勢緊張, 皇帝處依舊與往常一樣, 隻是不再與溫軼針鋒相對, 讓人覺得她被首輔壓得抬不起頭, 以至於溫軼不再整日盯著你,放手去做朝堂上的事。

王氏在蘇文孝麵前多少聽過一些,見帝後偷偷出宮也是嚇了一跳,她借著選珠釵又道:“前些時日陛下想將季貴妃放出來,被你叔父壓回去了,你可知曉?”

民間首飾精貴不如宮廷,皇後無心這些,加之小皇帝送了他些許, 眼下也不需要這些,推去了王氏好意,反倒替她選了幾樣。

“陛下對於後宮的女人無甚興趣,大婚前就不踏足後宮,現在也是,至於季貴妃是能躲則躲,怕季荀多心罷了。”皇後道, 她對這些女子首飾不太懂, 索性選了幾樣玉石, 付了銀子後送去蘇府。

王氏一個恍惚就見她將事情辦妥,也就認了,道一句:“你可比蘇韶貼心多了。”

皇後微微一笑,有些不太自在,提起蘇韶後想起一事,道:“陛下知曉蘇公子是女子,你們且注意些。”

“什麼?”王氏一驚,心猛地快跳兩下,這句話無疑在剜她的心。

王氏魂魄不在身,皇後暗怪自己說話不得當,忙委婉道:“不過陛下並未在意這件事,蘇公子是男是女與她無關,您還是繼續瞞著老夫人才是。”

蘇老夫人夫人比起小皇帝,麻煩算是更大。趙攸是自掃門前雪,這些後院之事從不曾在意,蘇老夫人若是知曉自己的寶貝‘孫子’是女孩子,約莫著蘇府就不得安寧,指不定這個時候還是會讓蘇文孝納妾。

提起蘇老夫人,王氏又是一陣頭疼,看著皇後溫和的麵容,久久歎息,道:“也是,小皇帝拿著蘇家的把柄,以後蘇家也不敢違逆君意。”

皇後想了想,小皇帝還未曾想到這一點,她腦子裡想的最多的親政和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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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三碗豆花的趙攸餓了,蘇韶讓人去做了吃食來,她自己聽書剝著瓜子。

說書人是個豆蔻少女,口齒伶俐,堂內聽書人都聽到得很認真,抬首看著她,唯獨角落裡的趙攸,低頭一顆一顆剝著瓜子。

皇後將王氏送上馬車,自己才得空去找趙攸,一入大堂就看與眾不同的趙攸。她趨步走近後在一旁坐下,低聲道:“蘇夫人回去了。”

趙攸這才抬頭,將自己方才剝好的瓜子仁推到她的麵前,哀怨的眼神望著她:“皇後,我餓了,好餓的那種。”

皇後:“你不是吃了三碗豆花。”

“我也不知,就是餓了。”趙攸回一句,將自己辛苦剝的瓜子仁又挪了回去,“好心給你剝瓜子還不領情,不給吃了。”

話裡話外透著埋怨,皇後按住她的雙手:“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

“這是我剝的瓜子,有權力收回。”趙攸孩子心氣,伸手就要將裝滿瓜子仁的碟子挪回來。

趙攸是女子,本就力氣小,遇到皇後這般天生力氣大的人,怎麼也搶不過。臉色漲得通紅也沒有搶過來,眼睜睜地看著悠哉地將她的瓜子仁放入口中,不忘點評道:“陛下剝的瓜子,確實很香。”

真是氣人。

帝後爭執的一幕恰好落在走來的蘇韶眼中,她凝視這一幕,總覺得帝後關係與普通人不同,更多的應該是‘相敬如賓’亦或是普通恩愛。

可方才一幕並不是簡單這些,她總覺得方才那一幕不像是帝後相處,而是普通夫妻之間的小動作,看似是爭執,其實包含得更多的恩愛。

蘇韶走近的時候,小皇帝已經氣過了,繼續在剝著瓜子。仆人將吃食擺上桌,她行禮道:“臣已試過,公子可放心使用。”

趙攸沒有注意到蘇韶的打量,拿起筷子就夾菜,皇後由著她自己動手,目光落在前麵說書的女子身上,看著趙攸,心中忽而起了一計。

她問蘇韶:“這個姑娘從哪裡找來的?”

蘇韶道:“這是店家與姑娘之間的協議,她本人並不屬於茶肆。”

皇後明白了,蘇韶是不想透露蘇家就是背後茶肆的東家,想了想也沒有多問。一旁的趙攸抬首狐疑地看了一眼,也沒有再問,大有一種不可言說。

皇後打聽那個說書的做什麼?

趙攸向說書那裡看一眼,咽下口中的菜,嘀咕道:“那個說書的長得不錯,皇後覺得呢?”

蘇韶眸色一動,定睛去看皇後的反應。

皇後指尖在碟中轉了轉,學著趙攸平日裡托腮的模樣,眸色尚算溫和,道:“陛下也覺得她長得不錯?”

趙攸一口飯沒咽得下去,反瞪著皇後,是你先提起說書的,怎地又落在我的身上?

女人愛嫉妒。趙攸深明白這點,繼續低頭吃飯,不再繼續深究這個話題。

小皇帝的沉默是在遷就,讓蘇韶不明白,一國之君也會遷就旁人?

她這裡想不明白,趙攸吃飽起身要回宮了,她往皇後那裡打量一眼。皇後雙手空空,並沒有買珠釵,她怪道:“你沒有買?”

皇後意識過來,回道:“沒有,先回宮。”

趙攸追問:“你怎地不買?”

“沒有喜歡的。”皇後伸手給趙攸理好衣領,領著她出茶肆。

蘇韶看著帝後二人遠去的背影,感覺與父母口中的話不同,溫沭並不委屈,能讓小皇帝遷就的有幾人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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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回宮後,日子如流水般過,溫軼變得愈發霸道,朝堂上一手遮天,朝臣苦不堪言,多次在小皇帝麵前進言。

趙攸暗地裡將名姓記下來,今年是大考之年,主考官定的是蘇文孝,這是溫軼爭來的結果。趙攸笑吟吟地應下來,沒有給溫軼難看。

蘇安兩家婚事在春日裡圓滿地完成,齊安也沒有在鬨,在家等著女兒給她生外孫。

聽到這話的帝後互相對視一眼,瞬息就將話題轉移,等齊安走後,趙攸才道:“你說你的父母會不會催孩子?”

溫沭生母早逝,溫軼不會管她,催孩子一事是不可能的。就因為知曉是不可能的,皇帝才會問一問。

皇後聽了這樣奇怪的問題後,淡淡道:“其實我很敬佩安研,蘇老夫人想要重孫,她還是選擇嫁進去,成婚後麵臨的問題很複雜。”

老人家心思單純,也不能怨怪她。

“皇後是在誇自己?還是說知曉朕是女子,就後悔了?”趙攸道。

皇後聞言後心中微苦澀,當初想著入宮後待小皇帝親政、滅溫氏,她自請離開,但眼前這一切好像不能她自己決定了。

小皇帝眸色生輝,皇後鬼使神差地想起前世皇帝,相比之下,她與溫瑾好也有相同之處,都是欺騙。前世帝後殞命之後,她也不明白溫瑾是否真的有情。

若真的有情,夾在兩難之中,必也是十分難受。

若真的沒有情,可惜皇帝多年心思。

今生的小皇帝比起來,更為可愛些,懂得忍耐,雖說笨了些,但勝在心思良善。溫氏若真的被滅,約莫也不會做出屠戮滿門之事。

她淺笑道:“我是否後悔就看陛下如何行事了,您若像蘇韶那般潔身自好,我自然不會後悔的。”

又是這句話,趙攸不高興道:“怎地在你眼中,我就像是薄情、見異思遷之人。”

皇後心思不定,隨口道:“皆道帝王多薄性。”

趙攸哼了一聲,悠悠道:“那是皇後心中有鬼,鑰匙都在你的手中,還在胡思亂想。”

她猜到皇後因身份問題而不寧,畢竟立後立的是溫瑾,而非溫沭。

“我心中有鬼,陛下心中難道就沒有鬼?”皇後回過神來,無奈一笑,見皇帝平靜的神色,心中也跟著一靜,這個呆子怕是什麼都不知曉。

她怎知曉她因感恩而入宮,怎知她落入兩難的境地。溫瑾額頭上的傷疤無法消除,恪親王將她毀容一事傳得滿城皆知,她有些擔心溫瑾會做出什麼驚天的事。

溫家嫡出三人傷了兩人就隻剩下溫大公子,她驀地覺得趙攸行事也帶著狠辣,或許這就是帝王的尊嚴,一經踩踏,反擊時必不會心慈手軟。

趙攸沒有繼續說下去,仿若知曉她心事一般提起溫家倒黴的兩人,道:“趙閩做事狠毒,毀了三姑娘聲名,你覺得三姑娘會罷休嗎?”

皇後也在擔心這些,眼下溫瑾頂著庶出的身份,容貌毀了,又與趙閩關係不清,平常的世家都不會選擇她的。溫瑾不是軟弱無能之人,在這樣的逆境中想必會反擊,如何反擊怕是還在趙攸身上。

畢竟她才是真正的皇後。

“不知,陛下有何想法?”她反問道,眉眼帶著淡淡溫婉,也沒有方才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