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1 / 2)

趙攸在宮中翻著賬簿, 讓人將後妃在冊名錄拿來,拿筆在上麵勾勾畫畫,過了許久也不見皇後回來。(搜格格黨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

她一人踱步出了中宮, 屏退宮人後就悠悠地往慈寧殿方向走去。宮道幽長,多是看不到的儘頭, 走到一處時聽到竊竊私語聲。

“殿下,您今日怎地進宮了,季貴妃又被陛下趕出去了……”

聲音嬌柔,引得趙攸身上起了一陣寒栗, 她往後退了退,聽到殿下二字就在知曉是趙閩又在勾搭宮人。他每回進宮都要勾搭一兩個,好似這裡的宮人比外麵的伶人花娘還要美似的。

她不想憋著, 輕輕咳嗽一聲, 再抬腳的時候就隻看到趙閩一人,他笑著過來,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笑道:“阿兄怎地過來了?”

“阿兄若不過來, 你又想拉人進草叢?”趙攸眸生冷厲, 眼中笑意有些攝人。

趙閩從美人鄉裡方醒過來,窘迫地站在原地,趙攸走過去作勢理了理他的衣袍,彎著唇角嗤笑一聲:“你該回封地了, 不然朕這後宮就成了你的後宮了。”

她雖不介意後宮的女人喜歡誰, 但是總給皇後找麻煩就是不妥。

趙閩被皇帝的笑驚住了, 好久沒有回神,想著後宮裡染指的那些女人莫名打了寒戰,趙攸這是早就知道了,為何隱而不發?

趙攸繼續往前走,直到停在慈寧殿前,她揚首看去,神色木然,身後是趙閩跟了過來。

兩人站在原地許久,直到皇後出宮。

宮殿前的趙攸神色冷凝,眸色裡倒映著皇後一步步走來的神色,她忽而回身看向趙閩:“你該出宮去了。”

她揮揮手示意一旁的內侍,道:“送恪親王回府。”

皇帝態度不好,吩咐好內侍後就牽著皇後的手離開,趙閩想要抗拒,卻被內侍強押著離開。

皇後不知她為何一反常態,隻得跟著她回宮。

倒是趙閩被內侍押著出宮的一事傳得沸沸揚揚,眾人不知發生何事,都想去打探消息。

宮中以往都是太妃做主,皇後掌權後兩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相處尚算融洽,皇帝突然出手,令人不解。

他們不解的時候猛地發現首輔開始向季將軍出手了,他門下人或貶或殺,季氏遭受從未有過的重擊。

朝臣隻當是首輔容不下不服他之人,也未曾多想,紛紛遠離季氏的人。

皇帝依舊在宮裡作壁上觀,腦子裡過著書中看到的武將名,想來想去還是沒有結果。

任寧在一旁候著,她轉身看向他:“任寧,你跟著朕也沒有什麼前途,倒不如放出去,他日建功立業,朕給你開後門重賞如何?”

“臣不知陛下的意思?”任寧答道,朝堂上季氏被壓得透不過氣來,想來陛下心中也很焦急,畢竟季將軍也是帝黨。

小皇帝擺擺手示意他過來,低聲道:“朕給你個機會去搭救季荀,如何?”

任寧搖首,不是他輕視皇帝,而是麵對首輔的利爪,皇帝這模樣就像是小雞崽,爪子如何抵擋得了?

趙攸又道:“朕有後策,你隻管去做。”

任寧還是害怕,被首輔盯上了,任家滿門都會受到牽連的。

“無妨無妨,你且退下,毫無膽量。”趙攸擺擺手示意他下去,世家子弟一味躲在先祖的蔭封下而沒有作為,也會敗得快。

任寧明晃晃地被皇帝嫌棄了,心中略有些不甘,走了幾步又退回去,跪地道:“臣聽陛下吩咐。”

這個青年有膽有識就是太顧及家裡,趙攸知曉他的後路,雖說書裡跟著皇帝一同廢了,但是現在跟著她也會有前途的。

吩咐幾句後,就讓人退下。

任寧也不知是何意,既然是替皇帝向季將軍示好,他就走一趟。

次日季將軍求見小皇帝。

兩人談了許久後,季荀神清氣爽地退出福寧殿,與溫軼交鋒中扭轉逆局,爭回一席之地,任寧從禦前調去季家軍。

一番交鋒下來已到春日,趙攸年歲已到,即將親政,然而溫軼並沒有放權的意思。

趙攸不急,安時舟急得團團轉,在朝堂上數次提起此事,猶如石牛入海,翻不起波浪。

蘇文孝沒有摻和這件事,他在季荀一事上與溫軼修複關係,眼下不能橫衝直撞,就將親政這件事交給帝師安時舟去做,他在府裡忙著母親做壽。

蘇家在朝中舉足輕重,老夫人做壽很多人都去送賀禮,溫軼也不例外。

皇後也有打算過去,蘇韶無法回來,她自然要走一趟。她去蘇府不能帶著小皇帝,思來想去將人留在藥鋪。

趙攸不知她的心思,歡喜地一道出宮,照舊去藥鋪診脈。柳欽對她二人態度不好,診脈後拿了銀子就要趕人走,皇後卻道:“你何必急著趕人走,難不成還要去吃酒?”

一語提醒柳欽,他神色略有些古怪,旋即拉著趙攸往後院走去,道:“我近日得了一壺好酒,便宜你,分你一半。”

方才還要趕人,這個時候又拉著人飲酒,趙攸覺得哪裡不對,忙止住腳步:“你又給我下套。”

一句話直接戳破,說得柳欽臉頰上的肌肉抽了抽,“我找人飲酒罷了,不去就罷,以後兔子咬壞藥草,彆來求我。”

拉著趙攸的手放了下來,自己一人大搖大擺地往裡麵走。

皇後在旁笑道:“我去給你看鋪子。”

廊下就剩下趙攸一人,她知曉柳欽脾氣古怪,這次不應他,下次指不定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歎息一聲後抬腳跟上柳欽。

兩人進屋許久,皇後才從前麵走回來,命人去酒肆裡辦幾樣菜肴,柳欽遇酒就會成為話匣子,足可應付一個時辰。

她有足夠的時間去蘇府!

柳欽有說不完的話,天南地北地聊,趙攸不會飲酒就在一旁靜靜聽著,偶爾伸手給他斟酒。說完前半生後,柳欽說起後半生,“我當初本想娶媳婦的,結果遇到阿沭,愣是沒敢娶妻。”

又在說鬼話!

趙攸給他斟了杯酒,問道:“你娶媳婦與阿沭有什麼關係?”

“我因她留在道觀,若是在山下尋個房子居住,就憑我這相貌堂堂的模樣、身材、一手好醫術,追我的小姑娘肯定從南門排到北門。”

趙攸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指著他的胡子道:“對對,阿沭虧欠你的,朕給你補,你看上哪家姑娘,朕賜婚,給你置辦大宅子。”

柳欽微醺,一手抱著酒杯子一手指著隔壁方向,“我喜歡那個掌櫃,她和小阿沭一樣,都是暴脾氣,三句話說不好就動手砸我的藥鋪,嘖嘖嘖。”

“那你為何還想娶她?”趙攸好笑,她就覺得柳欽不對勁,沒想到真的猜中了,但兩家關係弄得這麼僵硬,隻怕柳欽的心思難以達成。

“因為心裡有她。”柳欽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抬手又飲了一杯酒,看著趙攸道:“就像阿沭心中有你那樣,我說等事成後,你二人和離,誰知她竟不同意,還把我這把老骨頭弄來給你們乾活。真是養兒二十年,不抵你這兩年。”

越說越糊塗,最多養了十來年罷了。趙攸又給他斟了一杯酒,“阿沭欠你的,我給你還。我給你探探路,如何?”

“探路?不用,憑白讓她笑話我,不去。”柳欽梗著脖子就是不應承。

趙攸托腮看著這個醉鬼,歎息道:“阿沭性子和你一模一樣,明明喜歡就是不承認,死要麵子活受罪。”想到這裡又是美滋滋的,唇角彎得很深,濃濃的甜蜜在心裡蕩漾。

柳欽像是借酒澆愁,一杯接著一杯地飲,趙攸也不去管他了,自己抬腳去前麵找皇後。

鋪子裡隻有櫃台前忙碌的小藥童,趙攸左右找了一圈都沒有人,到藥鋪外麵看一眼,馬車也跟著不見了,皇後這是出門了?

她弄不清楚皇後去處,就隻好在鋪裡等著。

沒過多久就有人來抓藥,趙攸掃過一眼後就認識來人,輕輕咳嗽一聲,來人轉首看到她時,臉色煞白。

趙攸抬腳往後院走去,來人隻好跟著過去。

來人是綠意,替溫瑾拿藥的,去年秋日迫使柳欽治傷,就一直在這裡拿藥。

兩人一前一後站在廊下,趙攸負手而立,麵色沉靜,先道:“你家姑娘的傷好了?”

綠意低著腦袋,回道:“還有些疤痕,當初柳大夫也說了不能完全消失,隻能儘力而為。”

趙攸頷首,柳欽看似荒唐,可心裡還是顧及這幾個孩子,被溫瑾逼得治傷,其中也有苦衷,她就不好再怪罪。

主要的是她明白柳欽的為人,溫瑾膽敢逼迫他,就要承受該有的後果。

趙攸問了幾句情況後就讓綠意先回去,溫軼出爾反而地將人留在臨安城內,明目張膽地不遵旨意,她也不用客氣的。

打發走綠意後,她扭頭就看到隔壁牆頭上站著的掌櫃,她的神色古怪,看過一眼就慌忙下去了。趙攸猜測多半還是找柳欽的,不然怎會無事爬牆頭。

綠意去抓藥,溫瑾則去蘇府給老夫人拜壽。

她比皇後先到,跟在嫂嫂霍氏後麵,而皇後則是從後門進,被王氏引進門。其實王氏並不讚同她過來,然而一再堅持,她也就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