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2 / 2)

屋子裡的婦人都被找借口喊去園子裡玩,蘇老夫人跟前也沒有人在,兩人回去的時候恰好無人。

蘇老夫人識得皇後,一見她過來就眯著眼睛笑,招手示意她過來,親熱道:“你在道觀裡可好,年齡不小了也該嫁人,我方才瞧著幾個世家公子不錯,讓你叔父給你想想辦法,總不好一輩子在道觀裡。”

老夫人年歲大了見到熟人就會嘮叨幾句,外麵的事都不知曉,隻要蘇家好就沒有太多煩心的事。

最令她煩心的就是蘇韶,她嘮叨完小溫沭的親事後就添一句:“也不知研丫頭如何了,回來的時候最好給我添個重孫子。”

王氏被她嘮叨習慣了,笑了笑,外麵還有很多婦人要接待,主要就是跟過來的禍秧子溫瑾,就道:“阿沭在這裡待上片刻,我去去就回。”

她一走,蘇老夫人就拍著皇後的手,歎息道:“何苦來這一趟呢,蘇家現在很好。”

皇後溫婉一笑,“阿韶不在,我就代替她罷了,老夫人勿要緊張,我即刻就走。”

“你可想嫁人?”蘇老夫人聽她的話就笑了,笑意極為慈祥。

“我已嫁人了,您放心就好。”皇後寬慰她。

蘇老夫人心中喜悅,道:“何時成親的,我怎地一點都不知曉,早知就會給添些嫁妝,可缺銀子?我這裡還有些體已銀子,不夠就說。”

皇後哭笑不得,對於老夫人瞬息改變的態度也是心中一暖,“一切都好,她待我也好。”

“這是好事,你母親走得太早,好多事都不曾告訴你。我今日就與你說說,入府後就要管家,家中長輩要敬著,千萬要看著夫婿,不能讓那些不懷好心的婢女得逞。還有、還有管家之後,錢財要看好,你若是不懂這些,我身旁有懂這行的人,你帶回去用,很貼心的。”

蘇老夫人握著皇後的手開始說起後院的事,皇後也沒打斷就認真聽著,一直到王氏回來才停住。她對著王氏不高興道:“阿沭都嫁人了,你也不說,哪家的小公子,可不能讓她被欺負了。”

王氏並未覺得奇怪,老夫人這些年看到晚輩都會這樣,見到溫瑾也是一番嘮叨,她就笑著回道:“那個時候緊急,就忘了告訴您。您添妝就免了,等著她有孩子了,一並給孩子。”

提到孩子的事,蘇老夫人都會眉開眼笑,一個勁地點頭:“對、對,就是這麼個理。”

聽得皇後耳根都紅了。她無辜地摸摸自己的耳朵,想來趙攸平日裡定然也會聽到這些話。

插了幾句話後就離開蘇府,前堂早已賓客滿坐,蘇文孝在前麵忙碌著,無暇去見皇後。

皇後也不去計較這些小事,小心地從側門離開,路過豆花鋪的時候讓人買了一份豆花。

藥鋪裡生意不好,柳欽在後麵喝多了,藥童抵著櫃台打瞌睡,皇後一入內就看到趙攸鐵青的臉色,下意識不好。

她笑著將豆花遞過去,“怎地到前麵來了?”

“你不見了,馬車也帶走了,作何不帶我?”趙攸將她上下打量一番,人是完好的,她也就放心了。接過食盒後就一人吃了起來,心中知曉定然問不出什麼。

皇後想瞞一件事是斷然不會讓發現,問再多的話還會被套進去。趙攸吃一塹長一智,也不去問了,橫豎皇後那麼大的力氣,也隻有在溫軼麵前會吃虧,其他人是不可能欺負她的。

心安理得的吃了一碗豆花後,她指著後麵道:“那個老道士喝多了,嚷著要娶隔壁掌櫃 的,我說去求親,結果死活不同意。”

這倒在皇後意料內,柳欽這個人最愛兩樣東西,一是麵子二是銀子。

她回道:“那就隨他去了,這些事本就不能強求,再者他有心思,指不定掌櫃對他厭惡,誰能喜歡攪亂自己生意的男人。”

趙攸托腮,想想也是,跟著道一句:“誰能喜歡總是欺負自己的女子。”

話裡有話,皇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指桑罵槐?”

趙攸無辜地眨眨眼,“誰是桑誰是槐?”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皇後拒絕再回,轉身往後院走去。吃飽的趙攸一路跟過去,酒桌早就有人收拾過了,柳欽藥鋪都是幾個孩子在打理,也沒有買婢女回來。

屋內用熏香熏過,也聞不到酒味,皇後走過去喚了兩聲,也沒有叫醒他。

出來時間也不短了,皇後想著先回去,其他的事過幾日再說。

前些時日聽說溫瑾在周遭逗留過,就是不知可曾為難過藥鋪,心中始終放不下就想著過來看一看。

叫了沒醒,皇後就不再執著,出藥鋪的時候,隔壁女掌櫃在門口張望,神色古怪地朝她招招手,似有話要說。

她隻當說的又是兩家店鋪之事,也就沒多心,讓皇帝先上車,自己先去胭脂鋪看看。

老家夥既然有這個心思,又叫她曉得了,總不好坐視不管的。

皇後去了一盞茶才歸,趙攸等得無趣,差點讓小廝過去催。她今日等了兩次,心情不大好,皇後回來後也沒有主動去搭話。

皇後同樣也是,回到車內後也是一直沒有說話,隻睨了她一眼就保持沉迷。

兩人各自有賭氣的意味,待回宮後也沒有說話。宮裡安時舟等了許久,他來稟告親政一事。

皇帝生辰在六月,滿打滿算也隻有四月的時間,但首輔一直咬著不鬆口,也讓人無可奈何。首輔勢力滲透朝堂每一處,他們在一年的時間在朝堂上安插進不少的人,比起首輔還是差得太遠了。

趙攸看著不急,也隻是在安慰安時舟,心中急得卻像一團螞蟻在爬,亂糟糟的。

她去崇政殿見安時舟,皇後則回華殿。去年陳氏將代嫁的事告訴季貴妃後,以為兩人會聯手,誰知半年過去了也沒有動靜,季貴妃隻是時不時地帶著點心與菜肴去見趙攸。

趙攸也很給顏麵,菜和點心收下,人依舊打發回去,隻是在月例與賞賜上比以前多一些皇後好奇她怎地就變大方了。

她記得趙攸的回答:“身無分文之人,就不在意這些了。”

這是在埋怨皇後將她私庫鑰匙拿走了。

回到華殿後宮人就將季貴妃近日所為稟報了上來,自趙閩被皇帝不客氣地趕出宮後就安靜許多,無筵席不敢再入宮,後宮倒也平靜多日。

陳氏身旁多了她的人,也察覺她與溫軼的聯係不如舊日多,陳家在朝堂上也被打壓得難以抬頭,可見她就要忍不住了。

隻要皇後一日不鬆口,她的計劃就沒有用。

溫軼的勢力被漸漸趕出宮廷,無法維護陳氏。陳氏利用代嫁一事來威脅,同樣也是在威脅溫軼。溫軼也是不會任由陳氏去做的,所以她也不用擔心的。

見過宮人後,她就翻開趙攸近日的藥方,調理一年多了,雖說有些進步,可是與正常女子而言,也是差距很多。

她將藥方鎖回櫃子裡後,若秋道是季貴妃去崇政殿。

見怪不怪的事,她也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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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時舟與皇帝談了許久後,出宮時恰遇到統領陳柏,兩人行禮後就各自分開。

陳柏家中簡單,膝下唯有一女,皇後未入宮的時候,朝臣曾提議讓陳家送女入宮為妃。誰知沒過幾日陳家女就病了,安時舟頓時泄氣了。陳柏可比季荀有用多了,雖說他的兵少,可是用處大,皇城裡誰有幾萬的兵?

就數他陳柏獨大了。

溫軼數次向他拋出橄欖枝,都是未果,這也是令人捉摸不透。趙攸與他談過幾次後,在季荀一事上展露自己的鋒芒,陳柏就動心了。

誰人願意做亂臣賊子?尤其是溫軼這般冷血之人,手下兵力也是不少,陳柏已做到統領一職,再往上爬已然很難,他想做的就是維持自己的地位。

小皇帝要借助他來穩固宮廷,待親政後依舊需要他,不會無故打殺功臣。

在狠毒的狼與剛出山洞的小老虎中,他選擇的是後者。

上巳節的時候,皇帝一反常態的賜宴。

春和景明之日,在園中賜宴,草氣花香與濃濃的酒氣摻雜在一起更是令人陶醉。

皇後照舊沒有出席,她入宮後就甚為低調,也隻在去年辦過花宴,其餘時間都待在宮裡足不出戶。但見她將皇帝緊緊捏在手中,空設六宮,也知不是善茬。

尤其背後還有首輔護著,他們也不敢將家中女兒往宮裡塞。

再者皇帝若是能親政,他們也還是有機會的,不急不急。

君臣看著一團和睦,溫軼老臉上也是笑意滿滿,與蘇文孝二人飲了幾杯。趙攸在禦座上坐著,這是她初次設宴,也有些不自在。

朝臣大多會過來敬酒,她不好推拒,揚首就飲下來。

你來我往就多飲幾杯酒,白玉的臉蛋也是紅撲撲的,一笑間水光瀲灩。朝臣隻當她是男子,心中嫉妒美貌,也不敢再去看一眼。

酒宴結束後,趙攸醉了,被宮人扶著回福寧殿。

這時,季貴妃恰好在宮裡候著,一見醉醺醺的小皇帝,眉眼當即一笑,自己親自過去扶持,將人放在榻上。

殿內香氣迷人,看著趙攸通紅的臉蛋,她抿唇一笑,這個時機也是不錯。今日設宴,她就是故意讓父親將小皇帝灌醉的,此時皇後在慈寧殿,定然無暇分身。

皇帝膝下無子,她若先生下皇子,季家與她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的,母憑子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