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茵頭大如鬥,她的目標是安安穩穩過個退休生活啊
宮中皇後和貴妃爭鬥, 底下還有一群嬪妃牆頭草, 今天站皇後,明後站貴妃, 她要是進宮,想不想宮鬥都得宮鬥,她嫌命長嗎
一個破將軍府,底下一群兒女,以她為尊,就已經把她煩得夠嗆,這宮中以皇帝和太後為尊, 嬪妃上頭還有皇後和貴妃, 她跑進宮, 是嫌不夠心煩嗎
羅文茵彎身行一個禮道“皇上,臣婦命薄, 不配進宮”
張子暢一愣,朕能許的都許了,你還不滿意
他走出案前,伸手一扶羅文茵道“茵兒,你到底想怎樣”
羅文茵怕嗅到皇帝的呼吸, 忙退後半步道“皇上, 臣婦的夫婿骸骨尚在途中, 實在無心想彆的。”
她說著, 不管不顧, 強行告辭道“臣婦府中還有事,這廂先告退”
張子暢平生第一次感覺很無力。
朕被拒絕了朕第一次被女子拒絕了
她當年在江南,踩了朕一腳,牙尖嘴利說“許一個正妻當當也不要”現下果然是許一個正妻當當也不要了
羅文茵見張子暢微微愣神,趁他還沒回過神,馬上轉身就出殿。
不管了,拒絕進宮總不會被砍頭罷但要是進宮,一個鬨不好,絕對活不長。
林公公和楊公公候在殿側,見羅文茵出來,忙行禮道“將軍夫人這便走了”
羅文茵點點頭。
候在殿外不遠處的兩個宮女並吳媽媽,見得羅文茵出來,已是忙忙過來接應。
一行人很快回到朝霞殿。
羅文秀見羅文茵這麼快回來,略為詫異,含笑道“喪禮諸事一向煩瑣,皇上這便交代完了
羅文茵含糊道“皇上諸事繁忙,略交代兩句就讓我回來了。”
羅文秀聞言,也不再多問,轉頭跟楊佩君道“趁著這個空檔,本宮領王後過去養心殿求見皇上罷再擱一會兒,若不得巧有大臣求見,便不好求見,再來是午膳時間,越法見不著了。”
楊佩君忙點頭,整裝起身。
羅文茵可不想跟著她們再去一趟養心殿,當下跟羅文秀道“貴妃娘娘,臣婦府中有急事,須得先行回去。待會兒還要煩請娘娘著人送王後出宮。”
羅文秀適才已和楊佩君密談了幾句,正要繼續籠絡,當下便笑道“放心罷,人在我這兒,不會弄丟的。”
楊佩君卻是一副關心羅文茵的模樣道“若府中有急事,你隻管回去,待我出宮,回頭再找你。”
羅文茵點頭,告一聲退,先行出殿,領著吳媽媽忙忙出宮。
她才回到府中,李管家便上來稟報道“老夫人,羅府兩位大人並夫人過來了”
羅文茵一聽,知道是自己兩位弟弟和弟婦過來了,一時忙問道“他們人呢”
李管家答道“正在大廳坐著,大爺二爺並大姑娘作客。”
羅文茵便道“你且過去跟他們說我回來了。我回房中換套衣裳再見他們。”
這會兒,羅文茵的兩位弟弟羅文軒和羅文遠,正詢問李府最近發生的事。
李飛白遂一說了,又道“父親的骸骨尚在途中,已有許多人欺上門來,舅舅可要常過來走動,幫母親震懾那些人。”
羅文軒道“這是自然,待辦完你們父親的喪事後,諸事要如何安排,再行商量。”
羅文軒之妻夏氏並羅文遠之妻毛氏,卻是拉著李飛鳳歎息道“大姑娘,你先前為了祖母守孝,足不出戶,耽擱了婚事,現下又要為父親守孝,這一來二去的,過了十六歲,再要挑一個合適的人家,就怕不好挑。”
李飛墨在旁邊聽著,突然插嘴道“大舅母二舅母勿憂,你們瞧母親,當祖母的人了,一樣一堆人上門提親,可見這婚事成不成,跟歲數沒關係。”
他一言即出,眾人齊齊瞪他一眼。
羅文軒先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李飛墨還要駁道“我說錯了嗎”
羅文軒斥道“不會說話就少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李飛墨在眾人怒目中,隻好閉了嘴。
羅文遠也搖頭了,合府這麼多兒女中,除了飛白略能撐事之外,餘者不是年紀小,就是隻會搗亂,說話也沒個分寸,姐姐這些年,是太累心了。
羅文軒看著眾人,有些發愁,之前雖則李汝安八年不歸,到底還存著生還的指望,那起覬覦姐姐的,皆按兵不動,現一傳來死訊,全部蠢蠢欲動,不顧李汝安骸骨還在途中,喪事未辦,這就湧上門來提親。
待得喪事一了,將軍府還能安生嗎
姐姐這般相貌氣度,之後若不再尋一個得力夫婿護著,下半生如何能安生
但縱觀京城,能壓製住皇後弟弟趙嘉普,能鉗製住崔元舟,能震懾住城守董萬維諸人的,除了皇上,還有誰
莫非要勸姐姐進宮不成
羅文軒長長歎了口氣,此事難為。
稍遲,廳外腳步聲響,眾人見得羅文茵進來,忙站起來相見。
羅文軒和羅文遠說起李汝安已亡的消息,又再勸慰羅文茵幾句。
夏氏和毛氏也拉著羅文茵安慰,一徑道“將軍雖沒了,你還有這麼多子女,孫兒也有了,下半生自有人照料你,倒不必太過憂心。”
羅文茵揉揉眼睛道“兒女們孝順,也算稍感安慰。”
接下來,諸人又問起骸骨何時到京,喪事待如何辦理諸事。
羅文茵答道“崔表哥已向皇上稟報,過十日會領人出京相迎骸骨,迎得骸骨時,先飛馬使人回京傳信,這邊府中先準備起來,待得回京,禮部再派人過來協助辦理喪事。”
羅文軒道“既有禮部相助,倒是省了不少事,凡事按禮部指引的操辦即可,到時也不會亂了陣腳。”
一行人正說著話,李飛華突然進來,跪下道“母親,女兒有一事相求”
羅文茵歎道“起來罷有什麼事”
李飛華堅持跪著,抬頭道“周姨娘聽聞父親亡故的消息,捎信過來,求女兒在母親跟前說情,允她回府在靈前哭喪一場。”
羅文茵問道“不是說她病了麼這會子又有精神哭靈”
李飛華道“周姨娘說她賤命,雖病得厲害,管家娘子請的大夫過去給她瞧了瞧,開了幾貼藥服下,發了汗,第二日就好多了。現隻求母親允她回府哭一場。”
夏氏見得李飛華跪在地下十分可憐,再想起周姨娘原是羅文茵的陪嫁丫頭,先前在羅府她也見過,怯怯一個丫頭,沒有什麼膽子,當下起了憐憫之心,代為說情道“將軍沒了,他的妾侍要回府哭一場,姐姐便允了罷”
見夏氏求情,羅文茵隻好點頭道“華兒,你告訴周姨娘,待將軍的骸骨到京,她再過來罷”
李飛華忙叩頭道“女兒代周姨娘謝過母親”
“好了,起來”羅文茵擺手。
李飛華忙爬了起來,過去侍立在羅文茵身邊,幫著丫頭端茶遞水。
稍遲,夏氏和毛氏要更衣淨手,便拉了羅文茵一道,三人說些體已話。
夏氏道“姐姐,將軍府這些年算是太平,但是將軍的喪事辦完,怕是要起風波了,你須得有個算計。”
毛氏也道“那日數個媒婆上門提親的事,京城已傳得沸沸揚揚,聽說有那些無恥的文人,還編了本子,準備讓人唱戲。這個也罷了,就怕還有更大的風波。”
羅文茵掩臉道“你們教教我,該怎麼辦”
夏氏和夏毛齊齊道“真沒法子了,隻能挑一個最有權勢的嫁了。若不然,沒有人護著你,風波定然不斷。”
宮中,張子暢正接見楊佩君,聽完楊佩君的訴求,便道“當日南薑太子求娶你為太子妃,當時本該封你為公主的,隻那時正好有些紛擾,父皇就忽略了此事,如今這個公主之誥封,自會給你補上。至於你兒子,也會尋個名目封賞一個官位。你且放心。”
楊佩君忙拜謝,叩頭道“謝皇上恩典,異日若我兒子登位,當對趙國一心一意,不敢稍有異心。”
張子暢點頭道“記住,你是趙女,與趙國是一體,趙國好,你才好”
“是”楊佩君再次拜謝。
“好了,天也不早了,你且下去”張子暢擺手。
待楊佩君退下,張子暢喊楊公公問道“貴妃還在殿外麼宣她進來”
羅文秀很快進殿,行個禮,笑問道“皇上召臣妾進殿,有何吩咐”
張子暢道“既是你引薦南薑王後的,之後宮中設宴款待王後諸事,便由你操辦。”
羅文秀一聽,大喜過望,款待邦交國王後,本是皇後之事,現皇後並沒有告病,皇帝卻開口讓她操辦款待邦交國王後的事,這代表著
不管如何,自己款待完南薑王後,朝臣當知道宮中風向如何,也知道要如何站隊了。
張子暢給了羅文秀一顆甜棗之後,再交給她一個任務。
他吩咐道“你傳口諭給將軍夫人,讓她辦完李將軍喪事後,進宮陪伴你。”
羅文秀啥,進宮陪伴誰來著是陪伴皇上你吧
張子暢再補充道“就說你宮中寂寞,正好將軍夫人孀居,特召進宮中相伴。”
羅文秀很好麼,借口都找好了
將軍夫人不進宮我還不算寂寞,等她進宮了,隻怕我就真正的寂寞了。
不過為了兒子,寂寞就寂寞吧
她心內暗歎一聲,臉上卻還有笑意,體貼問道“可要把臣妾傳將軍夫人進宮這個消息,著人傳播出去畢竟覬覦將軍夫人的人太多,若有這個風聲鎮著,皆知道將軍夫人是要進宮的,便不會再肖想,也不會妄動,能讓將軍夫人安靜一段時間。”
張子暢一聽這個建議,瞟羅文秀一眼道“不愧是朕的愛妃,果然想得周到。便這樣辦”
羅文秀心內暗罵,臉上卻笑意盈盈,“如此,臣妾就告退了。”
“嗯,去吧”張子暢揮揮手。
不多時,羅文秀便令人送了楊佩君出宮,另使人傳了口諭至將軍府,言道待辦完李將軍喪事,將接羅文茵進宮陪伴她。
傳口諭的太監到將軍府時,恰羅文軒諸人還沒告辭,當下也聽見了。
送走太監,夏氏和毛氏先叫了起來道“貴妃娘娘這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