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心無愧。”
“那你的父兄呢,你不怕”
“不怕,你給我的罪名,就算最終真的落到我身上,也不能被公之於眾,自然不會牽連我父兄,而皇上,他有他的治國用人之道,其心胸溝壑,遠沒有你所想的那麼狹隘。”
“你你以為你懂他”
“朝夕與共三年,我是比你懂他。”
“王疏月”
“彆喚我的名字。這是留給親人所稱,至於淑嬪你,該叫我和妃。”
淑嬪的手指猛地抓緊,人也有些站不住,孫淼忙從後麵過來,扶住她道“淑主兒,再不能耽擱了,趕緊送和妃娘娘去長信宮吧。”
淑嬪摳著手指,指甲幾乎嵌入肉,她看著王疏月顫著喉嚨吐出一口氣。
“好,我就看著你,到了長春宮,是不是還能問心無愧。”
長春宮前的銅鶴和銅龜靜默在雨中。
正殿內卻燈火通明。
孫淼親自為王疏月撐著傘,將她送入殿內。
太後坐在江綢雲繡蝠勾蓮花紋的坐褥上,皇後坐在她的下首,除此之外,便隻剩下陳姁一個老宮人在下麵伺候。殿內有一股特彆濃鬱的檀香氣,像是誰將將才念過佛,混著外麵的土腥氣,竟然生出一絲血腥的氣味。
“跪下。”
王疏月拍去肩頭的雨水,應聲在門前跪了下來。
皇後還沒有出月子,雖是在初夏時節,她仍然穿著夾絨的衫子,身上披著一件小毛的牡丹繡掛子,低頭看著杯盞中的浮絮一言不發。
太後見她不肯說話,冷聲醒她道“皇後,你是皇上的嫡妻。和妃之事,既已拿住實證,就該秉公處置。”
皇後這才抬起頭來,望向跪在地上的王疏月,金絲護甲摳著杯盞上浮紋,發出幾絲刺耳的聲音。
“和妃。”
“在。”
“本宮為全你的體麵,連淑嬪都未曾召見,如今,這裡隻有本宮和太後娘娘,你把你該認的,都認了吧。本宮不想讓你太難堪。”
王疏月直起身來,輝煌的殿內,隻投下四個人的影子,與那滿目的燈火相映,竟然有些淒涼之意。
“寧壽跪靈,儘為儘之心,彆無他意,奴才無話可認。”
皇後捏了捏手指,“本宮說了,本宮不想你太難堪。你若不認,那本宮問你,你既是跪靈,為何要將守靈的宮人全部支出,又為什麼要緊鎖殿門。”
“為求靜心。”
“荒唐”
太後喝了一聲,手上的翡翠佛珠被捏得吱嘎作響。
“為求靜心淑嬪回的話是,你與十一衣冠不整,交手而握”
“衣冠不整十一爺褪靴去履隻因悲切過度,而奴才並無衣冠不整,也不曾與十一爺交手而握。”
“還在放肆狡辯”
說著,她抬起手來,顫抖地指向王疏月“你你身為後宮嬪妃,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忠貞廉恥私見宗親男子,已是有為婦道。既有背得之行,還要欺君罔上,不肯承認,簡直是枉負皇帝對你大恩”
說至最後,幾乎有些倒氣兒。
皇後忙起身扶住太後“皇額娘不要動氣。兒臣來處置。”
說完她看向王疏月,抿了抿唇。
“你認吧。你就算不認,本宮也會有法子讓你認,你是王家的女兒,也是出身書香門第的閨秀,你不想被人剝去體麵,受刑受辱吧。”
王疏月跪直身子,而後疊手彎腰,朝著皇後端端整整地行了一個叩拜大禮。
“主子娘娘,我若認了這個罪,才真的是的辜負了他的恩典。”
“你說什麼”
“我說,我若認了這個罪,才真是辜負了他的恩典。”
皇後忍不住的嗽了好幾聲,漲紅了兩腮。
“好。送和妃咳送和妃去慎刑司。”
兩個太監應聲架起王疏月的手臂,剛要把她帶出去。
冷不丁背背後卻又傳來皇後的一聲“慢著。”
三人皆站住腳步。
聲落,皇後已經走到了王疏月麵前。
“王疏月,本宮並不想傷你,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認罪,本宮答應你,一定會保下你的性命。”
王疏月蹲了蹲身。
“主子,我明白,您是想讓大阿哥回到您身邊,如今您讓我入慎行司,您大可把大阿哥接回長春宮。”
“你不親口認,皇上不會信,本宮如何能真正接得回大阿哥。”
王疏月轉過身“那皇後娘娘,你信嗎”
“本宮”
王疏月看了一眼太後,對皇後道“富察氏被斬首的消息,是醇親王福晉告訴十一爺的。”
“什麼”
“太後娘娘這一輩子,在意的都是蒙古的利益以及您的子嗣,她很難真正地替皇上的處境著想。但奴才知道,您是在意皇上的。所以,娘娘皇上回來之前,十一爺不能出事,我如何不要緊,但您要勸住太後娘娘,不要讓她為難十一爺。否則,恭親王,醇親王這些宗親會有憤怨,皇上眼看就要裁撤議政王大臣會議,這個時候被群情掣肘,會前功儘棄。”
“王疏月你”
皇後眼眶有些發紅,“你不怕進慎行司嗎”
“怕您就不讓我去了嗎我也想證個清白。放心,我不會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