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正如衛珩之前在聽見這消息時首先想到的——

祝二老爺的嫡次女,和祝伯爺的嫡次女,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概念。

衛珩抬起眸,瞅了眼喜不自禁的他爹,遠沒有他這般樂觀。

既然祝二老爺的嫡次女,和祝伯爺的嫡次女,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概念。

那對於本就心不甘情不願的祝二太太來說,成為伯爵夫人後,又憑什麼忍氣吞聲地繼續忍下衛家這在她眼裡窮酸的不行的親家?

這樁婚事的未來,注定了不會太平順。

北風又起,帶著凜冽的攻勢撲麵而來,樹梢抖落下一片雪,在這寂靜的夜裡嘩嘩作響,也在人身上拂起陣陣寒意。

衛珩把手裡的點心糕子遞給觀言,什麼話也未講,就麵色冷淡地回了屋。

嘖。

其實有點兒可惜了。

祝宜臻那個小崽子,還是稍微有點順眼的。

又好騙又伶俐,教起來才格外有成就感啊。

......

又好騙又伶俐的祝宜臻小崽子這段時日過的很不好。

祝大老爺走的突然,且又正值年節,府上本就一大堆事兒,現下更是叫人忙不過來。

可老太太無心管事,大太太又病病歪歪,每日都是強撐著才能起來給丈夫守靈,是以,內院的年節和喪葬事宜都隻能交由祝二太太來打點。

雖說出了這樁子事,來往人情親戚們都能體諒些,可祝府到底是這樣的規矩門第,絕不能因此就失了禮數。

喪葬這段時日,祝二太太天不亮便起了身,忙的腳不沾地,根本無暇顧及年幼的一雙龍鳳胎。

喪葬和年節湊到了一塊,府上日日都有客,報了喪來祭拜的,聽聞消息來探望的,遠方親戚來打秋風的,來往匆匆,隻怕出了事來不及救。

唯一穩妥的辦法便是拘著。

宜臻就這樣,被禁足了整整半月。

除了被奶娘帶著給大伯父哭靈,送棺材出殯,燒了頭七,後頭便一直被長姐嚴厲叮囑不許偷偷溜出門,否則要打斷了她的腿,再不許她吃一塊棗泥糕。

宜臻蔫蔫兒地點了頭。

她雖年幼無知,但府內這麼大動靜,心裡也模糊地明白事情應當很是嚴重。

奶娘和長姐都告訴她,大伯父沒了,去了陰司地府,以後便是陰陽兩隔,隻盼轉世還能投到祝府家裡。

宜臻懵懵懂懂:“去了陰司地府後什麼時候回來呢?”

“再也不回來了。”

“那大大大大大大後日也不回來嗎?”

“再不回來了。”

小姑娘愣在那裡,手原本還摸著腦袋上的白花,此刻也放下了,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問:“那四姐姐怎麼辦呢?”

奶娘歎了口氣:“四姑娘被聖上封了郡主,食邑千戶,過了年後,太後娘娘便要接了她去親教養,倚托大的很,日後怕是比府上姑娘都尊貴些,倒也算因禍得福了。”

祝宜臻沒有說話。

小手又摸了摸發髻上的白花,垂眸瞅著自己碟裡的棗泥糕,片刻後才道:“可是四姐姐就沒了爹爹呢。”

才三歲多點兒的奶娃娃,嗓音稚嫩,還帶著奶氣。

一句話小小聲的,被香爐裡浮起的暖煙吹散,氤氳在空氣裡,平白多了幾分老成的惆悵和迷茫。

這時候的宜臻,總想著自己要快些長大,大一些再大一些,像大姐姐一樣大,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溜出門去,尋珩哥兒玩,去街麵上買金乳酥吃,還可以管著亭鈺,讓他乖乖聽話。

但往後過的日子越長,她竟越發想念起曾經懵懂天真的孩提年歲。

亂世裡從未有過安穩,越富貴越像踩著刀鋒兒。

從花團錦簇到顛沛流離,她見過京城皚皚的大雪,也聽過煙雨江南裡的吳儂軟語。

最後是漠北烈馬卷起的滿目沙土,少年身披銀甲,麵容堅毅,俯身朝她伸出手來,道:“慌什麼,總要有個人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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