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這麼多條重罪,可不是一般人一般手段能辦到的。
她抬起眸,微微眯眼,仿佛要透過這實木屏風看清後麵的人:“所以,是你幫了我父親麼?”
屏風後杯蓋輕響,片刻後才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嗯。
“你為何要這樣幫我父親?你究竟是誰?與祝府有何淵源?我可認得你?”
“你就當我是看在衛珩的麵兒上罷。”
宜臻拋了幾個問題,對方卻隻解釋了一句。
且似是不願意多聊這話題,隨口說完後,便轉到了另一件事兒上,問她,“你如此急匆匆地往這兒來,是不是祝府的人等不及要接你回府了?”
“你又知曉了?”
“你父親被貶謫到黎州,想來消息早就下到了府裡。既然是貶謫,一眾妻子自然都是要跟隨的,但黎州那樣的地方,一旦去了,怕是不好活。可祝府的情況,你應該最是清楚,你母親有多想你留在京中,其餘幾房的人就有多想把你送走。”
......是。
宜臻清楚。
當年父親襲了爵,其餘幾房的人內心有怨有羨也有不甘,這幾年一直就看二房不順眼的很。
而祖母,因為亭詹實在親近她,太聽她的話,已經幾次惹得祖母不快,她其實內心裡頭很不情願亭詹與自己接觸,怕這個孫子被籠絡走了。
所以,倘若這次她能隨著父親一起去黎州,祖母應當也十分樂見其成的吧。
不過其實去黎州,也沒什麼的。
宜臻垂下眼眸。
總比孤身一人在這深宅大院裡活著來的鬆快。
小姑娘睫毛一垂,衛珩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挑挑眉,問:“你聽過黎州沒有?知不知曉那是個什麼地方?”
“我隻曉得它在巴蜀之地。”
“是在巴蜀,卻是臨著苗疆的巴蜀,黎州處於兩地交界,亂的很。且如今苗疆被酆王占著,酆王是出了名的好女色,他這人葷素不忌,不論是婦人還是閨閣小姐,隻要看中了便搶回去做妾室。黎州如今所有妙齡少女都戰戰兢兢,輕易不敢上街,你母親許也是想到了這個,才不願你隨之前往。”
宜臻就又沉默下去了。
她倒不是害怕,而是忽然覺得有些無力。
若是可以,她並不想做那個被人護著的,而是張開臂膀去護住母親她們。
“天子調令下的急,你父親後日便要出行了,你現下既已入了城,便回府裡去再瞧你父母兄弟幾麵罷。”
“可我母親......”
“你母親把你藏在外頭,並不是什麼長久之計,便是你不隨著父兄同行,日後也可派了護衛送你前去,這樣的事兒,避是避不掉的。你隻管回去罷,我自有辦法讓你祖母允你留在京城。”
宜臻眨了下眼,語氣很靜:“你為何要這樣幫我?”
“你就當我是瞧在衛珩和亭鈺的麵上,旁的也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兒。老金,送她下去吧,順便把那東西給她。”
侯在一旁的金掌櫃應了聲是,推開門,笑眯眯地衝宜臻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姿態雖恭敬,卻也不容拒絕。
屏風後的人,聽他語氣話風就知曉平日裡必定說一不二,行事果決的很,宜臻心裡清楚,哪怕自己有再多的問題想問,也是待不下去的。
她隨著掌櫃的起了身,一步步朝屋外走去。
隻不過邁過門檻時,她忽然回過頭,凝視著屏風上的木紋,緩緩道:“你願意這樣幫忙,我很謝謝你。我不知道你後頭究竟布了多大的局,但知道你本事肯定遠不止這些。我爹如今這樣,咱們也實在算不得門當戶對了。可當初祖父結親,是為報恩,如今若祝府還拿捏著這樁婚事,倒更像是你來報恩的。”
她頓了一頓:“所以,這樁婚事,你若是不想再續,千萬彆顧著麵子情不提,那婚書信物都在我這裡,祖父臨去前交與我了,我隨時可以拿來與你換。”
“當然,你要換,也最好趁早換,不然事到臨頭了再悔,怕是兩家都不好交代。咱們既結不成親,也千萬彆結成仇了。”
.......
說罷,她也沒再等他回應,轉回身,邁出門檻走了。
背脊挺直,脖頸修長,語氣那樣柔,姿態卻這般傲。
噢,原來認出他來了。
真是伶牙俐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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