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隻有二房還挺立著,他們在二房眼裡,不過就是一群上門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又有什麼姿態可擺?
正如祝二太太所說的:
“老太太要來與我們過活,我們自然是一句話沒有。隻是也沒聽說,都分了家的人家,怎麼還要養起兄弟和兄弟的妻兒了?”
祝二太太皮笑肉不笑:“我們老爺如今也隻是小小一個通判,一年到頭俸祿也就那麼些許,我也不怕說了惹人笑,如今府裡的大小開支,一大半走的都是我這個當家太太的嫁妝私賬呢。”
這話說的確實沒錯。
大宣與前朝不同,官員明麵上的俸祿並不多,更多的還是靠些來路不明的進項。
而黎州雖然物產豐富,民風淳樸,商業上卻並不如何發達,再加上交通閉塞,來往不便,百姓的收入和物價水平都極低。這也是為何,衛珩最初會把販鹽的大本營定在黎州。
就是因為這處地僻路塞,稅收不高,是以不太受到京城的關注,做些什麼小動作極為便捷。
與此同時,也就意味著,黎州官員們哪怕絞儘腦汁,錢袋也遠不如江南和京城之地的同僚鼓囊。
而亭鈺要延請名師,要駿馬良刀,要練武習劍,宜臻要好紙好墨,屋內擺設無一不精致,光他們兩個孩子的生活起居,就是一筆極大的開支,便是祝二老爺兩倍的供奉都不夠,自然隻能從當家主母的私賬裡出。
祝二太太如今也看開了,老爺的俸祿,都記在公賬上,他愛如何花如何花,左右她不會在他那些子庶子女上多費半點銀錢。
但她自己的一對龍鳳胎不能委屈了,她這個當親娘的拿自己的嫁妝私庫補貼,誰還能多說半句不成?
更何況,她的小女兒宜臻是個極有生意頭腦的姑娘,當初不過就是拿了兩三間鋪麵與她練練手,不過短短一兩年的功夫,收益就成倍的往上漲,怎樣也虧不了。
祝二太太如今的日子過得極舒心,極自在,絕不允許這幫子沒臉沒皮的妯娌來破壞。
至於老太太,她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老太太是絕無可能孤身一人就住進通判府的。
果然——
“既然如此。”
祝老太太扶著祝亭霜的胳膊,沉了沉眉,道,“那也不必你們騰空地兒給我這老婆子了,我倒不如與他們一處在外頭尋個空院子罷了,也省得招你們嫌。隻是你這幾個妯娌兄弟,你也知道,如今是真的有難處......”
要不怎麼說祝老太太見過風浪,手腕高明呢。
想必她心裡跟明鏡似的,明白這一時半刻的,在這個兒媳婦手裡時絕對討不了好。
倒不如先退一步,要些好處,得寸進尺的事兒,日後再謀劃也來得及。
祝老太太的心理,沒有人能比宜臻更熟悉了。
她彎彎唇,對一旁的紅黛輕聲吩咐道:“讓賬房開三百兩銀子出來。”
雖是輕聲,但因為離得近,她這話,祝府的幾個主子都聽見了。
兩位老爺礙於情麵不好開口,隻是皺了皺眉,祝四太太卻心直口快地直接開了口:“怎麼隻開三百兩?二嫂,這樣大的事兒,你就讓宜臻一個姑娘家做主?”
宜臻抬眸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沒有說話。
“小五,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四嬸!”
“四弟妹你可能不知道,在黎州,一個二進的院子,一月租金也不過二三十兩,這三百兩銀子,足夠一大家自然住上一年了。”
祝二太太輕描淡寫,“隻是你們也要趁早尋個進項,不然一輩子光靠兄弟接濟著過活,說出去也不好聽呢。”
祝四太太氣都要氣死了。
她向前一步,正要開口,卻聽見耳旁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而後是一聲長嘯,硬生生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責令和質問。
不光是她,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馬兒長嘯給吸引了注意力,情不自禁抬起頭,朝著聲源處望去。
就在街巷口,一匹棕紅色大馬上,高高坐著一個玄衣少年。
少年麵容俊朗,長發高束,單手拉著疆繩,微微眯了眼瞧向這邊,日頭正好落在了他的頭頂冠間,乍一眼望去,就如同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神袛。
那馬兒噠噠噠的,最終停在了通判府門前。
少年翻身下馬,將手裡的疆繩交給了門邊候著的門房小廝,就如同這是自己的府邸一般自然。
祝亭霜心一跳,目光緊緊鎖著這少年,總覺得似曾相識,在哪兒見過似的。
本來也是,她尚還意氣風發之時,衛珩還在江南韜光養晦。
而衛珩入京建功立業之後,她又被貶去了郡主身份,遠離朝堂,住在七歪八拐的小巷子裡,再沒見過衛珩。
如今不認得,也是極正常的事兒。
她本以為,這或許是黎州的哪位世家子弟,卻沒想到,那少年徑直走向祝二太太,微微屈身行了一禮,道:“遠遠地就瞧著這裡有些事端,我帶了些人來,不知能否派上用場?”
祝二太太歎了口氣:“不用。宜臻,你爹爹正在書房呢,你帶了衛珩去見見你父親罷。”
祝亭霜一瞬間攥緊了手。
什麼玩意兒?
這竟然就是衛珩?
原來傳言並不假,傳說中的少年權臣,果真是生了一副清風朗月的好相貌。
還有,二叔明明在府裡,卻不出來見他們,又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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