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 / 2)

我那造反的未婚夫 阿淳 14925 字 7個月前

當初朝廷遣派衛珩去北疆任大將軍,照理來說,衛珩有權管轄西北所有的軍戶。

但實際上最初兵權壓根兒就不在他手上,反而被周欒握的死死的。

若不是衛珩有本事,他如今也不過就是周欒手下的一個傀儡罷了,能不能活都還不一定。

他任大宣文官那幾年,平定了多少次民亂,周全了多少回天災,結果皇帝是怎麼對他的?

這樣涼薄的朝廷,還孝敬個什麼勁。

這朝堂上,不止季連赫,還有一些衛珩當年一手栽培起來的官員也懷著同樣的心思。

他們甚至想,倘若衛大人真的造反了,那也是黎民百姓之福。

最起碼,比起這周氏皇族,衛大人才是真正心懷黎明百姓的君子。

也隻有衛大人,能有本事救天下蒼生於水火之中。

......

太子滿腹怒火,但他無力地發覺,自己竟然對衛珩沒有半絲法子。

西北,整個西北都被衛珩管的如鐵桶一般,不知深淺,他現在要是真打算派兵去武降,萬一對方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好對付,不是就正巧給了南疆的酆王機會。

衛珩的祖籍江南,如今已經沒有多少衛家人還留在越州,全都在他還未察覺之時便已悄無聲息地遷徙去了西北,拿衛珩的族人威脅他,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即便七歪八拐的,把目光放在衛珩的妻族上,也不可能。

酆王對中原一直虎視眈眈,但如今還盤踞在南疆,全靠黎州在撐,而撐著黎州不被酆王攻破的兵馬官員,竟然全都是被祝明晞,也就是衛珩的嶽丈在管著。

也就是說,他要是捉拿了祝家的人,就意味著黎州要失守了。

黎州一旦失手,那大宣損失的,就不僅僅是九皇子的一條腿和皇家顏麵這麼簡單了。

太子召集所有謀士在府裡密謀商議了整整一夜,謀劃到最後,他發現自己竟然隻有兩條路可走。

一便是忍下衛珩狠狠打在臉上的耳光,裝作什麼都未發生,臥薪藏膽,待大宣恢複了元氣,再和衛珩算賬。

二則是不理智地與衛珩直麵交鋒,然後讓酆王漁翁得利,徹底將大宣陷入泥潭險境。

這兩條路,不用腦子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該選哪一條。

他攥緊拳頭,瞧著西邊的緩緩落下的夕陽,麵色陰沉。

總有一日。

總要一日,他要把今日所受屈辱,狠狠還回去。

等到衛珩淪為階下囚,他就會知道,他今時的狂妄與卑劣,是如何的愚蠢。

——但這都已經是大半年前的舊事了。

如今祝亭鈺在西北好吃好喝好玩的過了大半年,太子還是沒能把被扇的那一耳光給扇回來。

甚至連九皇子都忍不了腿瘸的苦痛,主動派了人來像祝亭鈺表示歉意,隻求衛將軍能醫治好他的腿。

衛珩沒理會。

他是比祝亭鈺還要護短的人。

當年九皇子因嘴碎在大庭廣眾之下嘲辱祝亭鈺的親姐不守婦道,婚前失貞,才激怒的祝亭鈺。

但他該慶幸的是,當時衛珩不在場。

祝宜臻自己不在場。祝宜臻的閨蜜季連赫也不在場。

畢竟這幾個人當中,脾氣最好的其實反而是祝亭鈺。

但陽佟無不知啊。

對於他這樣不知實情隻聽過京城的流言蜚語的人來說,祝亭鈺就是個“性情暴烈,桀驁不羈”的紈絝子弟。

反倒是他姐姐衛夫人,在西北百姓的嘴裡,是個溫柔知禮的大家主母,還極有本事。

但具體是怎樣的本事,他們卻說不出來。

隻是撓著頭道:“反正就是極有本事。”

但陽佟無沒想到,自己進大將軍府的第一日,就徹底顛覆了心裡之前對這位衛夫人的印象。

用完早膳後,便有下人來通傳,說是祝少爺知曉陽先生醒了也並無大礙,便說他可以自行離去了,若是還有什麼要說的,便去靶場尋他說。

......陽佟無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待客之道。

明明是對方當街縱馬傷了人,卻反而要自己主動去尋他道彆。

難怪傳言都說這祝亭鈺不羈頑劣的很。

但不論心裡頭怎麼想,陽佟無不過也隻是個無權無勢的遊商而已,與這些權貴子弟比起來,根本就是螻蟻。

雖然對方說了他可以自行離去,但不去拜訪道彆,總是不好。

好在他身體確實也無大礙,一路行至靶場,竟然還有了幾分精神。

將軍府很大,從外院行至靶場,足足走了一刻鐘才到。

遙遙的,就能瞧見一個紅衣少年正站在掃淨了雪的靶場口低頭聽訓,耷拉著臉,渾身喪氣。

而在他對麵,是一個背對著他們的女子,披著質地極好的狐裘大氅,長發高束,雖穿的極厚,還是能看出身形的纖細。

“你竟是怎麼回事?”

那女子的嗓音偏糯,卻很有氣勢,“撞了人也就罷了,偏偏還騎著我的杏子去撞人,要是衛珩知曉了,他又要把我好容易養大的杏子換做幼馬了。”

陽佟無停下腳步。

這說的是什麼話?

什麼叫“撞了人也就罷了”?

難不成在他們這些權貴心底,一條人命還不如騎一次馬來的要緊?

少年垂頭喪氣:“五姐,我也不是故意的。”

“衛珩才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他隻會覺得我的杏子脾氣不好,他恨不得我一輩子就龜縮在馬車裡才好。”

“那還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在馬場裡也能墜馬。”

“祝亭鈺!”

“我錯了五姐,但是你放心,我瞞的死緊,姐夫他如今還不知曉......”

原來這就是祝亭鈺的親姐姐,衛珩的妻子衛夫人。

陽佟無眉頭深鎖。

光從方才這對話裡,他可聽不出衛夫人究竟是有多麼“溫柔知禮,極有本事”。

隻聽出了她是如何的草芥人命,頤指氣使。

“五姐,這便是那個陽佟無,你瞧,他可半點事都沒有,大夫都說了他隻是自己沒睡足罷了。”

聽見自己的名字,陽佟無立馬回神,嚇得抬了起頭。

果然,那撞了他的少年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語氣裡還帶著幾分委屈和不甘。

狐裘女子訓到一半的話止住。

轉過身來。

陽佟無也終於瞧見了這位傳聞裡美若天仙的衛夫人的模樣。

容貌確實十分出眾,鵝蛋臉,秋波眉,一雙眸子生的尤其好。

麵容身形都帶著幾分江南女子的秀雅。

隻不過稍稍高挑了些。

但也不知是不是心底已經有了幾分偏見,陽佟無並不覺著這衛夫人是如何的美若天仙。

不過也就是中等偏上的顏色罷了。

他懷著這樣的念頭,規規矩矩行了禮,態度極謙卑。

畢竟商人向來地位低下,一旦惹惱了權貴,隻有死路一場。

“你就是陽佟無啊。”

衛夫人往他這邊行了幾步,斂著眉目,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麵色淡的很。

甚至還有幾分遷怒。

陽佟無低著頭不敢多嘴。

“問你話呢。”

“是......是,小的便是陽佟無。”

“你倒是真是個人才。”

祝宜臻擰著眉,似笑非笑,“好好的行人道不走,非得在大軍回城之時橫穿馬路,幸而昨日是亭鈺行在前頭,才讓你在將軍府睡了個安穩覺,要是騎兵真的衝過來,你能不能保住這條命還難說。”

陽佟無一下愣住了:“行人道?”

“道路兩側有專門的行人道,中間的大道隻供車馬行駛,這是元慶府的規矩。”

“怎麼,你入城之前,都沒看城門口貼著的告示麼?”

身後忽地傳來一個冷淡的男聲。

“衛珩。”

還沒來得及轉過身,他就看見前方的衛夫人極其鎮定地先開了口,“我與你商量個事。”

“沒得商量。”

“我有孕了。”

祝宜臻麵色不改,“大夫說,倘若我心情不好,思慮過重的話,腹中胎兒就會保不住。”

“......”

“五姐!”

紅衣少年不可置信,語氣震驚,“你方才說了個什麼玩意兒?”

“你閉嘴。少在這裡大驚小怪的,祝亭鈺,你這麼大個人了,也該穩重一點了。”

“我沒聽清。”

身後的男聲十分平靜,“祝宜臻,你方才說了個什麼玩意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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