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和根源的世界(八)(1 / 2)

自火光漫天開始, 爭鬥的動靜就再也沒停下來。

裡外打得熱火朝天,十幾息的功夫,江奕就在近處聽到了不下八道炸|裂聲, 混合著無數人的慘叫、怒吼。

敵人看似突如其來,但真的突襲不可能做到如此完美的悄無聲息, 這說明索命閣內有背叛者暗中接應——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偷襲。

飛舟受到影響, 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掌舵之人怕已要支撐不住。就在江奕決定要不要用精神力刺激殷臨川的時候, 殷臨川終於驚醒了。

這還因為他警惕心重,身體察覺到外麵動靜過劇, 本能地加快蘇醒。

“這什麼味?”還沒睜眼殷臨川就緊皺了眉頭, 用手掩住口鼻。

江奕這下明白殷臨川是怎麼中招的了。

殷臨川反應也快, 他餘光瞄見窗外火光, 飛速起身,從床鋪撕下一截碎布,沒有用屋裡的水,從空間袋裡拿出靈露將布浸濕,蓋在自己的口鼻上。

反複呼吸了兩三口,殷臨川神智完全清醒, 用更慎重的眼神打量四周。

“燭台。”江奕道。

殷臨川一手拿起江奕附身的斷劍,用另一隻手檢查就近的燭台, 待看清了裡麵還未燃燒殆儘的一小截黑色物質,瞬間臉色冰寒可怖。

他想起侍者來換燭台的時候,他還笑著對江奕說, 這香燭的味道頂頂好聞,有種古鬆柏樹所散發出來的沉穩平和的氣息,可惜江奕聞不到。

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睛。殷臨川自認為這些醃臢的小手段是他的專長,如今竟在這方麵著了道,怎麼不讓他心生惱火。

叫鬨聲越來越大,在飛舟內外此起彼伏,像是更多的人從夢中驚醒,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想想也是,刀光劍影落在自己的枕席邊,就是隻睡死的豬也該抽醒了。

靈力包裹手掌,將那黑色致昏物拿出,殷臨川翻窗出了房間。他的東西沒放在外麵,都在貼懷的空間袋中,比起猝不及防的旁人更省了收拾的功夫。

腳下剛禦上力,下一刻一柄劍影從斜上方襲來,江奕道了句“小心”,殷臨川及時返身閃過。

他手掌勾起火焰,直直衝向還沒來得及撤退的襲擊者。然而能參與這場爭鬥,襲擊者的反應速度也不是吃素的,舉劍便要格擋。

火焰猛烈爆發,強烈的刺激性粉塵在衝擊的推動下,隔空糊了襲擊者一臉,那人驚叫:“這是什……”

話沒說完,眼一閉,直挺挺地昏厥過去,從高空摔落。

“敢用這東西陰人,自己居然認不出來了。”殷臨川譏笑半聲,眼睛再沒往那邊看上一眼。

江奕:下藥內應和偷襲的是一夥兩批人,這人倒真不一定認識。

江.老年人.奕不明白殷臨川這明晃晃的遷怒從何而來,或許少年單純是為自己被人陰了一把而不爽,索性殷臨川不是會在危急關頭置氣的人,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怎麼辦?”殷臨川先問過了江奕,然後才展目看往夜空。

在魔域,門派爭鬥很常見,見麵就打的不是沒有,現在去糾結敵人是哪方所派沒有實際意義。

戰鬥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的階段,襲擊者準備得很充分,反觀索命閣一眾被打得節節敗退。

與殷臨川一批還未入門的試練者也加入了戰鬥,但對這場戰鬥的幫助甚微,試想如果他們厲害到了可以改變局勢的程度,還用得著冒著生命危險入什麼索命閣?資源豐厚的大派時刻對他們敞開山門。

局勢已定。

如果江奕此時有一具可用的身體,他傾向於在保留逃跑餘力的同時戰鬥到最後一刻,然而殷臨川不是他,聽少年遲疑的語氣,恐怕已經萌生出退意。

殷臨川還沒入索命閣,更彆提對索命閣生出什麼歸屬感,此刻觀察到索命閣注定落敗的趨向,他自然傾向於保全自己。

之所以沒有立即走,除了惋惜那株四葉魂草,還有江奕的原因。

江奕道:“走罷。”襲擊者一開始就起了殺心,這是場廝殺,不會以俘|虜劫持為終結。

“那怎麼去找你想找的人。”殷臨川火焰掌出,竟奇異的沒有退縮,而是堅持了下來,“——你不是說他一定會入什麼門派?!”

少年能冒著性命為他著想,要說江奕沒有觸動,那自是不可能的,但做事不能全憑著滿腔意願。

難道江奕就能這麼一直淡定冷靜,忍住不去見白黎軒嗎?

不,他想,從來到這個世界起江奕無一時刻不在想著對方,想著白黎軒的容顏,想著他們過往的趣事,想著白黎軒這四百年來經曆了什麼苦難,想著自己要怎麼抓出那些幕後者,想著他們什麼時候能夠見麵。

——想著,見麵的時候一定要和對方說:抱歉久等,我回來了。

如果不是天道對他外現的靈魂態打壓過劇,如果不是他奮力抗爭會引發空間異動,造成這個世界生靈塗炭,波及無數人。

他哪怕不自己用腳走,哪怕拚著靈魂不堪重負而碎裂,都要一次、一次地附身在其他物體上,一點、一點地磨著距離,去往白黎軒所在的魔宮。

江奕深吸氣,平息了一下心緒,這才能夠繼續對殷臨川淡然地勸道:“他四百年前就身負元嬰修為,如果能夠突破,要入也不會入索命閣。”

殷臨川:“我知道,但我有甚麼法子,隻能先入門派再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殷臨川時刻不忘趁機在江奕麵前撈一把好印象,明明是自己對實力渴望得不得了,還說得煞有其事的模樣:“不然我這麼拚命修煉乾什麼?”

江奕不禁笑歎出聲。

漫天都是人,殷臨川和兩個人同時交上了手,正麵打得勉強,注意力也被分散,已經分不清周圍是誰在打誰。

江奕一邊指點他出招迎敵,一邊替他觀望戰場,索命閣主事的是中年修士,可是連他的蹤跡都難以尋覓。

必須走了,殷臨川才入築基巔峰,儘管惡補了幾個月的實戰經驗,靈力卻經不起消耗,再不走怕是要徒惹一番糾纏。

江奕喝道:“走!”

殷臨川聽他這麼一說,不再執著於和人對招,找準了時機,火焰包裹的掌心湧上一股更鮮豔的赤橙,潮水般尖嘯著朝那兩人湧去。

此招解決了一個,另一人及時掐決建起屏障擋住了,但下一刻此人就被殷臨川複蓋的一掌擊中肩膀,慘叫過後,狼狽朝外奔逃。

殷臨川沒有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