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織田信長的反抗,假借水師獨走的名義(1 / 2)

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首府;惡貫滿盈,附郭京城;

王希元想不明白,去了山東做巡撫的王一鶚,到底是怎麼挺過十年順天府丞的官場生涯,他這一年都還沒乾滿,就已經頂不住了,就以屠隆遊宴淫縱為例,這裡麵有兩個侯爺涉案!

王希元接到報案的時候,頭都大了,硬著頭皮去了太白樓,好不容易才把三位爺給摁下,帶進了屋內。

遊宴淫縱還是小事,很多案子,不查,考成法過不了關,查,有可能查到了世襲武勳、皇親國戚、朝廷大臣的頭上。

大明京城順天府尹是六部尚書輪換兼掌,其實六部尚書就從來不管這些事兒,都要王希元這個府丞去解決,他作為張居正的弟子,也不能事事都求到先生的門下,要不然實在是過於無能了。

還有龐大的庶務,讓王希元疲於奔命,京城現在二百八十四萬人,這284萬人的吃喝拉撒都要他來負責管理,就一個垃圾處理,都讓王希元頭疼無比。

原本京畿有無數的糞道主,這些糞道主為了搶糞道,經常大打出手,關鍵是,還會耽誤糞便處置。

有些街道,因為糞道主們沒搶明白,誰都不能去,導致糞便十幾日不處置,滿大街都是臭氣熏天,垃圾也是堆積如山。

王希元為了方便管理,就打算,這糞道主們也彆做糞道生意了,朝廷來做。

理論上,朝廷去做是輕而易舉的,每年都有無數窮民苦力入京來討生活,掏糞這個活兒累是累,臭是臭但能養家糊口,朝廷也不缺堆肥的場所,官廠還在出售水肥。

但真的要做的時候,王希元才碰了滿頭是包,他才明白,為何王一鶚和沈一貫,明知道糞便處理,涉及到了大明臉麵這等問題,但依舊交給糞道主去做了。

因為委托給糞道主,本質上是借著底層互害轉移矛盾,當官府把這件事攬到自己的頭上時,矛盾就變成了官民之間的矛盾,順天府衙門首當其衝,可謂是吃力不討好。

王希元被罵慘了,但凡是糞便處理不及時,或者是堆肥處置不當,糞車泄露之類的小事,挨罵的都是王希元,連府衙的衙役都對王希元有些不滿,在開始一段時間,衙役們都得去掏糞,拉糞車。

好在,王希元挺了過來,把這事辦妥帖了。

這還是垃圾處理中的一個糞便處理,而垃圾處理,還是府衙庶務裡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王希元真的頂不住了。

“這樣吧,給你派四個佐貳官,治中從事史,正五品,協助你理政,這樣庶務上的問題就能解決了。”朱翊鈞思索了下,決定給王希元找點幫手,這不是王希元不如沈一貫、王一鶚的才能,實在是京城的人口還在增長,城市管理肉眼可見的變得複雜了起來。

王一鶚就不用麵對堵車的問題,但王希元就要麵對。

四個佐貳官,分管主抓的佐官,原本王希元手下就一個治中,確實不夠用了。

“馮大伴,下章吏部,問策百萬之眾的城池,增設正五品治中四人分管主抓,是否可行。”朱翊鈞下章吏部詢問,看看吏部是什麼意見。

朱翊鈞先給王希元解決了庶務繁多的問題。

府尹由六部明公擔任,這都是政務官,而王希元這個府丞是庶務官,真的是受氣包一樣的角色。

“京城這個地方還有個特殊的地方,就是官大,容朕緩思。”朱翊鈞的手指在桌上不停的敲動著,斟酌著如何處置。

這是個老問題了,唐宋的時候,就已經非常明顯了,宋的解決辦法是親王、或者太子兼任開封(京師)府尹,但其實沒什麼用,因為無論是親王還是太子,都不管這些庶務,為難的還是府丞。

王希元是張居正的嫡係門生,還是同鄉,王希元也頂不住,因為你不能事事求助張居正,這種關係都是在關鍵時刻才要用,哪有什麼香火情,經得起天天折騰?出點事都跑到全楚會館去哭爹喊娘,過不了幾天,這份香火情也就斷了。

“這樣吧,朕給你升一級,從三品,這樣一來,就好處置了。”朱翊鈞思前想後,發現順天府丞最大的問題是隻有正四品,這個官,不大不小,就是不太夠用,官大一級壓死人,現在王希元從正四品升為了從三品。

這樣一來,王希元處置一些案件的時候,底氣就足了,再加上背景深厚,就更不怕一些人了,因為從三品之上,就是正三品了,那是八辟議貴的範圍之內了,正三品的處置都需要經過廷議,也不歸順天府丞管了。

這隻能說稍稍緩解了一點王希元的壓力,聊勝於無,這俗話說得好,宰相門前七品官,涉及到了一些大員的家人,王希元還是投鼠忌器,還是為難,有的時候有大員遞條子,王希元是接還是不接?這都是問題。

這個問題要好解決,就不會成為自唐宋以來的難題了。

朱翊鈞隻能緩解一些他的壓力,還得他自己頂住。

王希元再叩首,久久沒有說話,思索了許久後,才俯首帖耳的說道:“謝陛下隆恩。”

隻能謝恩,陛下的意思很明確,不準他致仕,要讓他繼續乾下去,還給升了一級官,他就隻能繼續做下去了,再叫嚷著要致仕,多少有點逼宮的意思了。

“起來說話,朕知道你為難,這樣,你要是有什麼為難的事兒,就到通和宮來問朕好了。”朱翊鈞額外的給了王希元一些便利,那就是麵聖。

輔臣、廷臣才有權力隨時麵聖,廷臣以下都要走流程了,能夠到通和宮請安、問政的臣工,不過二十七人,現在多了一個王希元,這是給王希元便利,讓他不至於那麼的為難。

“臣謝陛下隆恩!”王希元聽聞大喜,治中佐貳官、升官,都沒有麵聖來的乾脆!

這是陛下的承諾,放心大膽的乾,真的把天捅了個窟窿出來,還有陛下頂著。

這個有事麵聖的權力,可以不用,但隻要有這個權力在,他就有底氣去做事,就可以不避權貴,再大還能大的過天?!

朱翊鈞又留了王希元兩刻鐘,主要是聊了下關於滇銅的諸多詳情,王希元可不是無能之輩,在雲南冶銅,也是跟當地的土司真刀真槍的打了四年,才把滇銅的基本盤搶到了手裡,滇銅官廠才徹底步入了正軌,又經營了八年,徹底讓滇銅成為了雲南的支柱產業。

到現在,雲南還有王希元的生祠,感念他的功勞,一如李冰父子被神化為了二郎神一樣。

“臣告退。”王希元俯首告退。

朱翊鈞看著王希元的背影,對著馮保說道:“日後王希元來麵聖,朕若是不在,就讓他在西花廳寫成劄子,朕看到自會處置。”

劄子,非正式公文,但有便利之處。

“陛下本就庶務繁忙,日理萬機,還要幫他處置事務?他一個臣工不思殫精竭慮以報聖恩,為陛下分憂,反過來讓陛下為他解難,這是何等道理?臣不懂。”馮保作為內相,沒有當著外臣的麵提出自己的質疑,但是他不讚同陛下的處置。

陛下已經夠忙了。

朱翊鈞笑著說道:“王希元本來在雲南乾得好好的,下一步就是謀求雲南巡撫,這回京上計敘職,這來的時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怎麼說也是朕要用人,才把他留在京師的,朕為什麼和王希元聊滇銅之事,把王希元抽調回京,滇銅礦山有些反複,算是朝廷滋擾地方了。”

“稍微給點便宜之權,再說了,王希元也是有恭順之心,等閒小事,不會叨擾朕的,他其實就是缺一份底氣,朕給的也是底氣。”

現在王希元有了‘鬨到陛下麵前’的權力,這份權力,對他真的很重要。

這可是一個大殺器,甚至不用真的鬨到陛下麵前,隻要這話一出,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就像現在的杭州知府閻士選,在上海縣,他就沒辦法鬨到文華殿,所以他隻能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如履薄冰。

“陛下聖明。”馮保想了想,認可了陛下的說法,王希元錯非是瘋了,才會大小事,事無巨細都來叨擾陛下。

朱翊鈞開始批閱奏疏,一直到了月上柳梢頭,才伸了個懶腰,勤政隻是中興的一個必要前提而已。

韃清朝被乾隆霍霍了六十多年後,乾隆終於一命嗚呼,嘉慶皇帝終於獲得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皇帝實權。

從給乾隆廟號高宗開始,嘉慶皇帝就開始勵精圖治。

他開始反貪,從和珅開始,但肅貪多年,發現越肅貪,殺一個貪官,就有五十個貪官跳出來繼續貪;

他開始整頓吏治,可是越整頓吏治越混亂,黨爭愈演愈烈,到了皇帝都壓不住的局麵;

他整飭學政,越整飭風氣越糟糕,座師製度在乾隆六十年的時間裡蔚然成風,各個都是門下走狗,全都是姑息托庇;

他以身作則的推行節儉,不修宮廟,不驕奢淫逸,可是他越推行節儉,奢靡之風反而愈演愈烈。

嘉慶八年閏二月二十日上午,嘉慶皇帝回宮,從神武門(舊玄武門、皇宮後門)轉順貞門入宮,神武門已經是禁苑的範圍了。

庖廚陳德和他的兒子陳祿兒,神出鬼沒地混進紫禁城的東華門,神出鬼沒的繞到皇宮的北門神武門,而後潛伏在神武門旁、順貞門外西廂房的山牆後,等待著嘉慶皇帝。

在嘉慶皇帝的鑾輿抵達的時候,陳德揮舞著大刀衝向了鑾輿。

禦前侍衛、帶刀侍衛居然無一人阻攔,直到陳德衝到了鑾輿前,大叫著狗皇帝拿命來時,侍衛們才有了反應,將其製服。

事後調查,這個陳德是個神經病,他要刺殺嘉慶的原因,就隻是為了揚名,讓人記住他,沒有幕後指使。

至於如何混入了紫禁城,如何繞過了神武門,如何埋伏到了西廂房,一概不知,這陳德交待,如履平地一般就自然而然的到了,至於陳德一個窮民苦力,庖廚出身,是如何知道皇宮布局,又是如何得知嘉慶皇帝會在這天上午路過神武門,也沒調查清楚。

而僅僅調查了四天,陳德和他的兒子都被淩遲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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