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能出去買:林未竟真能裝,一直扒在俞酌身邊,是徐星暘派來捅刀的吧……
這兩條算罵得輕的,下麵還有問候父母親族上下十八代的。他接著往下翻,數量多得劃不到底。
“偶像他是海鮮過敏……?”林未竟驚愕地張了張嘴,回想起俞酌身上的紅疹,他怔在原地,半晌才說,“他沒告訴過我。”
“這不是重點。這段是正片裡沒有的,但是幾天前有人把這個片段放了出來。”經紀人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十有八-九是徐星暘乾的。”
林未竟瞪大眼睛,“為什麼要搞我?”
經紀人敲他的腦袋:“搞你當然是因為你和俞酌走得近了。”
“但是……”
“沒有但是,未竟,”經紀人的語氣緩和下來,她突然歎了口氣,“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你還想繼續做藝人,唱歌,那你就聽我的。我現在也不是要你做什麼,我隻是叫你彆摻和了,他們自己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良久,林未竟悶悶地說:“我知道了。”
經紀人抿了抿唇,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光耀的晉級名單中當然不包括林未竟,但她還是把林未竟送來了,想磨一磨他身上那股單純氣。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俞酌,一路走來竟然沒發生什麼大事,還走到了決賽。
現在倒是出事了,但這事情觸及到徐星暘,她也不得不出麵阻止。
思及此,經紀人又多說了一句:
“你既然在光耀,那這就無可避免的。”
生態就是如此,要麼適應,要麼滾。
林未竟跟經紀人聊完回來,心情非常低落。
這一切都跟他想的太不一樣了,他一頭紮進這個圈子,卻發現他要做的不僅僅是唱歌。
黃小輝難得見自己的朋友如此沒有朝氣,他緊張地問:“她跟你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林未竟說。
林未竟是平時最藏不住事的人,現在居然含糊其辭地說“也沒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有鬼。
黃小輝一著急,聲音都高了幾個度:“你倒是說啊!”
俞酌也問:“你怎麼了?”
林未竟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道:“偶像,你海鮮過敏?”
俞酌沉吟幾秒,說:“一點點,不是很嚴重。”
“唉,我竟然不知道,”林未竟自嘲地笑笑,一隻手捂住臉,聲音有點哽咽,“簡直是假粉啊。”
俞酌皺了皺眉,正想說點什麼,忽然又有人敲了敲門。
這回的來人是徐星暘,點名俞酌要“單獨談談”。
俞酌拍了拍林未竟的肩膀,沒說什麼,跟著徐星暘來到隔壁房間。
“你貴人事忙,”徐星暘將手機推到俞酌麵前,“想必從來沒注意過這些吧?”
徐星暘給俞酌看的東西,和今天經紀人給林未竟看的東西差不多。
事到如今,要弄垮俞酌不太容易,但是要弄垮俞酌身邊的隊友,簡直易如反掌。
徐星暘根本無需耗費太多的力氣,隻是稍微透露出那天燒烤發生了什麼,找出被剪輯掉的片段發出來,自然會引來有心人揣測。
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倒下,剩下的也會一塊接一塊地倒下。
操縱輿論,玩弄人心,他向來是這方麵的行家。
俞酌依次將這些微博看下去,目光越來越深沉。
@電飯煲居然壞了:來分析一下。1.第一輪公演,林未竟鏡頭特彆多,俞酌鏡頭幾近沒有,是否巧合?2.林未竟本是光耀藝人,緣何一直在華晟藝人俞酌身邊徘徊?3.林未竟自稱俞酌粉絲,為什麼連自己偶像海鮮過敏都不知道?4.決賽在即,是何居心?
@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壞啊:樓上說分析那我也分析一下好了。俞酌憑什麼拒演?公演不是他一個人的表演吧,他有什麼權力決定?就憑他是隊長?你正主這種完全不顧及隊友的行為,是不是也應該出來道個歉?
@飯糊了心也碎了:說回林未竟好麼,這個人真的太奇怪了,我把我愛豆的身高體重血型星座喜歡的東西不喜歡的東西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來,但這個人居然連人海鮮過敏都不知道,這也好意思說俞酌是他偶像???不過可以理解,要是沒有扒緊俞酌大腿抱,這位人氣不會上升這麼快吧?所以說找好大腿真的很重要^_^
@你們不如給我一刀:彆陰陽怪氣,先讓你家正主滾出來道歉吧,他一句拒演說得輕巧,現在全部人都要給他陪葬?強行替彆人做決定真的惡心透了,嘔!!!!!!還有,我們林林尊敬前輩,把他當偶像,他就是這麼給人做榜樣的???這偶像不要也罷:)
@殺了我吧:俞酌真的慘,攤上你們正主這種粉絲[齜牙]
@我不想活了:嗬嗬,寧偶像他不配,不配你懂嗎??
兩家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吵得不可開交,勢頭堪比年初那場“春節暴-動”。
看完這些東西,俞酌大概能猜出今天經紀人和林未竟都說了些什麼了。
“俞酌,你拒演,”徐星暘翹起腿來,擺出十足的談判架勢,“不過是逞一時之快,代價是你隊友的成團機會。”
俞酌沒說話,等著聽他還能說什麼。
“你不顧自己,難道也不想想你的隊友嗎?現在罵他的都是你的粉絲,你還要拒演斷他星途嗎?”
“不瞞你說,”徐星暘笑笑,“光耀是為林未竟準備了成團機會的,隻要你演——”
俞酌打斷他,“說完沒。”
徐星暘不滿於俞酌的打斷,不悅之意浮現出來,但很快又將其掩藏起來。
“你做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我演?”俞酌懶洋洋地應下來,“好啊。”
俞酌答應得太輕巧,徐星暘不由得心中懷疑,他本以為要費好一番唇舌,沒想到才剛剛開始談判,他的籌碼甚至還沒擺全,俞酌就已經答應了。
“俞酌,不是我想你演,”徐星暘嗤了一聲,“是你不得不演。”
“可能過了四年,”俞酌微微勾起唇角,吊起的眉梢寫滿了嘲諷,“你有點忘記了。”
“改編,”俞酌站起來,俯視著徐星暘,嘴邊的笑滲著冷意,“我不會輸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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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收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俞酌決定出演《小艇》,第三輪公演照常進行。
@感謝訂閱:臥槽??為什麼又演了??
@作者非常感動:抄襲一事是不是另有隱情……???
@祝小天使們一夜暴富:啊???為什麼???
一覺睡醒天都變了,俞酌戰隊所有人得知這件事,不約而同地跑到俞酌麵前來,問他到底在想什麼。
“啊!”黃小輝用力搖晃俞酌的肩膀,“前輩!你為什麼要答應!他用你曲子你能忍嗎!”
程浩坤也說:“這樣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偶像你為什麼又演了?”林未竟的表情相當焦急,“是徐星暘跟你說了什麼?”
經紀人的話在林未竟腦海中回蕩了一晚上,他一晚上沒睡好,然而醒來又聽到俞酌決定出演,一時情急,沒忍住又想摻和。
他們實在想不通,俞酌那天話說得斬釘截鐵,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
“徐星暘想我演,”俞酌躺在地上,隨手拿一件外套蓋著臉,“那就成全他。”
然而,事態似乎並沒有俞酌說出來那般輕描淡寫。
與此同時,光耀文化先發製人地發了一條聲明。
@光耀文化:近期,@華晟娛樂@俞酌Z指責我司藝人@徐星暘侵權,我司就此事嚴正聲明:該曲版權屬光耀所有,不存在侵權行為。轉賬記錄附圖如下。所有矛盾都是誤會,兩位藝人經過私下溝通,矛盾已經調和,俞酌決定出演《小艇》,徐星暘表示支持。感謝廣大網友對兩位藝人的關心。
短短幾天,幾經反轉。沒收錢可以說是剽竊,給了錢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做槍手,署買方的名無可厚非,反倒是收了錢還倒打一耙的才是當了□□還要立牌坊。
@一位假裝明白人: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其實是狗咬狗?徐星暘用彆人的東西還說是自己的很惡心,但是俞酌自己賣曲還反咬一口也是沒誰了……
@不懂裝懂:我覺得我懂了,俞酌自己先賣的,好意思說徐星暘???服氣
輿論風向再度扭轉,原本有利的局麵又變得不利起來,然而,擺在他們麵前的,還有更大的難題。
俞酌決定出演《小艇》,但也決定徹改這首曲子。詞曲他可以一個人完成,但是公演不是演唱會,還有其他部分需要考慮。
第三輪公演不比前兩輪,失去了三位A班成員,俞酌這一隊的改編能力大打折扣。
以往都是賈之揚他們三個負責舞蹈部分的改編,如今他們三個都不在,那麼這個重任就隻能落到其他人身上。
問題在於,誰能擔這個重任?
他們圍成一圈坐在練習室的地板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愁容。
“唉真的是,”林未竟垂頭喪氣地說,“早知道我當初就去學一學這個了。”
俞酌一言不發地盯著一個方向,若有所思。
“那個,”就在這一籌莫展之際,張君傑默默地舉起手來,聲音比較小,“其實我學過一點點……”
其他人的眼光如狼似虎地盯過去,張君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呃,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了!”黃小輝親切地握住張君傑的手,“真是靠譜的隊友啊!”
“你初評級的時候也說你隻會一點點,”俞酌說,“結果不是做得挺好的嗎。”
就憑俞酌與張君傑初評級那次唯一的合作來看,張君傑實力並不弱,隻是為人非常謙虛,容易害羞靦腆,不喜歡出風頭,看著顯山不露水的,其實一直位於B班中上遊,排名不算特彆前,但也絕對不後。
更何況,B班導師是特彆擅長舞蹈的譚聞聲。
“哈哈哈哈,”張君傑慌亂地彆開視線,他總覺得自己不能和魔鬼俞酌對視,一對視就撐不住,“是這樣嗎哈哈哈哈。”
黃小輝充滿乾勁:“好!勢必要做出比原版更好的東西!氣死徐星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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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輪公演練習時間是十天,如果要徹改,時間其實很趕。這一次的分工是俞酌一個人改詞改曲,其他人都去幫著張君傑改舞,如此一來,俞酌身上的擔子反而最重。
俞酌在練習室待到三點,其他人已經回去睡覺了。
他咬著筆,還在思索著該怎麼改動。
編號43546的這首曲子,在俞酌的創作生涯中,算是比較特殊的一首。
它之所以與俞酌以往的風格有很大不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首曲子處處都留有另一個人的印記——儘管曲子是俞酌寫的,但全曲上下都有另一個人改動過的痕跡。
嚴格來說,它還差最後一次改動,可惜俞酌後來簽了光耀,也再也沒跟那位不知名的音樂生對過話。
這首曲子,說是共同完成的也不為過,這也是俞酌沒有完成它的原因——這首摻雜了兩個人的思想的曲子,一個人填的詞,好像怎麼也對不上。
正想著,門口多了一個人影,接著,賀臨走了進來。
俞酌抬起頭來,“你還沒走?”
“今天還沒來過這邊。”
另一支戰隊似乎出了一些問題,賀臨一直在隔壁幫他們解決,時間耽擱得有點久,每個戰隊都走一遍,唯獨俞酌這邊還沒來過。
他看燈還亮著,就順便走過來看看。
“坐啊導師。”俞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地,又揚了揚手上的紙,“幫我看看這個吧?”
賀臨接過他手上的紙,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安靜了大概十分鐘,俞酌沒忍住問:“怎麼樣?”
俞酌窩在角落裡,身上披著一件外套,眼睛不停地往賀臨手上瞟,“看這麼久?到底行不行啊。”
賀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行行行,”俞酌接收到這警告的眼神,立馬改口,剛好他也有點累,於是又閉上眼睛,“你好了叫我。”
這兩天俞酌都挺疲憊的,他本來隻打算假寐,沒想到很快就真的意識不清醒了。
臨近睡著之際,他後腦勺不小心敲在牆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動靜不小,賀臨看不過眼,伸出手將他的腦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迷迷糊糊間,俞酌想說兩個字“越界”,然而沒說出來就又睡著了。
賀臨從俞酌微微鬆開的指縫中抽走他的筆,一點一點地修改紙上的旋律。
——仿佛是遲到了很久的最後一次驗收。
等他改好,俞酌似乎已經徹底進入睡眠,呼吸平穩。
賀臨稍稍低頭,俞酌耳後的那顆小紅痣在黑色碎發的遮擋下若隱若現。他剛剛抬起來準備去拍醒俞酌的手又放了下去,沉默著保持原來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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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酌一夜未歸,黃小輝等人大清早推開練習室的門,本以為會看到俞酌頂著黑眼圈奮鬥的勵誌場麵,沒想到畫麵比他們想的更刺激。
“前輩啊你都不用睡覺的——”黃小輝的聲音戛然而止。
“臥槽!”
好可怕的一幕。
角落裡,俞酌的頭靠在賀臨肩膀上,睡得很熟,而賀臨閉著眼睛,似乎也這樣睡了一夜。
溫馨,且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