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俞酌單手轉動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汽車絕塵而去,車尾燈閃爍著紅光彙入車流之中,將濃重夜色遠遠地拋在身後,駛向燈火通明的喧鬨人間。

等紅燈的間隙,俞酌偏頭瞥了一眼賀臨。他一言不發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周身冰寒,眉眼疏淡,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斜側方照入的光線與背光麵的陰影巧妙地構成倫勃朗式圖像。

估計是不太順心。

俞酌沒有多問,一路沒說什麼話。

行進途中,前方幾百米有一岔道,俞酌的速度稍稍慢了一些,突然問道:“著急回家嗎?”

賀臨向側方駕駛座看去,俞酌直視著前方,右手很隨性地搭在方向盤上,車內光線昏暗,但賀臨能用目光清晰地描摹出他俊朗的輪廓。

“不著急的話,”俞酌速度慢下來,慢吞吞地說,“要不要一起喝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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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酒吧就像被按下暫停鍵一樣,俞酌第一次見它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吧內的裝潢布置都與先前無二,連散台前放的椅子角度都沒變,桌上也一如既往地放著那本無人翻閱的意見建議簿。

明明有更近的酒吧,但俞酌還是鬼使神差地兜了遠路來這裡。

可能是因為這裡是他和賀臨初遇的地方,加了一層濾鏡,總感覺有什麼事在這裡談會比較好。

“要試試我們這裡新推出的酒嗎?”調酒師問。

俞酌懶懶散散地支著下巴,替賀臨問出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甜嗎。”

“夠甜,而且能醉人。”調酒師手腕一動,調酒杯在他手中晃出了影,他神秘地笑了笑,“你旁邊這位看起來很需要的樣子。”

“要試試嗎?”調酒師眼尖得很,像是能看穿旁人心事一般,“我感覺你們會喜歡的。”

……

或許酒吧是個不在意時間的地方,時鐘藏得隱蔽,上麵的時針優雅一躍,時間就跳到午夜。來去之間有人沉醉有人清醒,隻要換上一雙迷離的眼睛,就能在這裡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他們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俞酌本意是看賀臨狀態不對,拉他出來聊聊,可真當他們麵對麵坐在這裡的時候,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倒是賀臨率先提起:“不用安慰我。”

削成圓形的冰塊在其中浮浮沉沉,隨著杯子的移動而不斷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沒這個打算。”俞酌舉起杯子跟他的酒杯輕輕一碰,兩朵酒沫在空中碰撞,“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來聊點彆的。”

今夜也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夜晚,如果有什麼不高興,喝酒聊天也就過去了。

此情此景,俞酌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題,乾脆撿起他們最近在忙的廣告曲出來說,“怎樣的曲風比較好?Iridest這麼甜的酒——”

“想說。”賀臨淡淡地說。

於是俞酌迅速將話題繞過來:“那說說吧。”

“我回家見了見賀成遠。”賀臨頓了頓,還是補充了兩個字,“我爸。”

俞酌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出來之前,我在關禁閉。”賀臨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隻是在闡述一件平常的事。

“禁閉”二字輕飄飄地落入耳中,俞酌心中隱隱浮現出一個猜測,他問:“為什麼?”

賀臨本來就話少,講自己的時候更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把重點挑出來三言兩語講講。關於賀成遠的事他也沒講太多,賀成遠與賀臨更像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賀成遠想要一個按他的想法成長的模子,而不是一個獨特的賀臨。

俞酌聽很多人講過賀臨。

可是他從沒想過,俞弘德嘴裡的賀臨、董越澤嘴裡的賀臨,其他人嘴裡的賀臨……甚至是他自己印象中的賀臨,沒有哪一個比得上眼前這個真實。

“我跟他說,”賀臨字正腔圓地說,“我喜歡你。”

四個字直白有力,不帶一點拐彎抹角。

賀臨漆黑深邃的瞳孔直直地盯著俞酌,一字一句地說,“我不在乎他怎麼想。”

俞酌被一語驚醒。

唯獨賀臨這件事他顧慮很多,從家人到粉絲,事無巨細地都想一遍才好。

可他差點忘了,愛本身是彼此靈魂的共振,無關旁人。

李承睿那天笑他的話突然浮現出來:這還是你嗎?

“……那就彆管他怎麼想了,”俞酌聽見自己這樣說,“那就叛逆一點吧。”

賀臨沒太聽清:“嗯?”

俞酌眉尾一揚,囂張地咧開嘴來,“我說,彆管他了。”

“等著,哥哄你開心。”

接著,他站起身來,酒杯往桌上一擱,對賀臨說:“等我下。”

賀臨看見俞酌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過了一會兒,他又看見俞酌在跟酒吧經理交涉。

“不行,”經理一口回絕,“這位客人,不是我不想借,這吉他說白了就是公物,我沒有處置它的權利,再說了,這店裡放著歌的,你吉他一彈——”

話說到一半,經理手上被塞進一疊東西,看得他都傻眼了,眼前這人腦子似乎不太好使,這麼多錢都夠直接買一個吉他了!

“借一下吧?”俞酌抬了抬下巴往八點鐘賀臨所在方向一指,時常招惹桃花的眼睛彎起來笑,“急著哄人。”

“談戀愛哄女朋友啊?不是我說這招我年輕的時候都用爛了——”經理手一收,裝腔作勢地說,“算了算了,你要就自己拿。”

吉他順利地被俞酌拿到手上。

“我把他們的吉他順過來了。”俞酌揚了揚手上的吉他,咧開嘴笑,露出一口白牙,“你知道我出場費多貴嗎?”

俞酌摸出手機看看時間,“剛好,現在零點過了。”

“昨天已經過了,今天從現在開始。”俞酌抱著吉他在他旁邊坐下來,“彆想那些啦。”

賀臨盯著他沒說話,想看看他想乾什麼。

俞酌將手指搭在吉他弦上,漫不經心地說:“現在輪到你看著我了。”

賀臨喉嚨一動,溢出一個字來:“好。”

“沒人聽過這首歌,”俞酌一邊說一邊撥動琴弦,“我很久之前寫的,隻有傷心的時候才會彈,一般來說我不分享。”

賀臨思考著這話的真實性,直覺告訴他這話真實性不高。

“真信了?”果不其然,等這首歌進入尾聲,俞酌沒忍住笑出聲來,“騙你的,我隨便彈的。”

賀臨麵無表情地掀起眼皮剜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