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 見她來了目光炯炯齊齊望來, 看的姚千枝心臟那個跳啊!!
這是乾什麼?三堂會審嗎?
她有這大的罪過?澤州那邊反了咩?
“微臣叩見萬歲, 太後娘娘。”屈膝跪地磕了個頭, 耳邊韓太後含笑, “姚愛卿平身吧……”姚千枝終於放寬些心, 起身微微恭身, “見過首輔大人,雲都尉。”
雲止沉默的站著, 瞧了姚千枝一眼,靜靜彆開頭。
沒搭理她!
連正臉兒都不給。
嘖嘖嘖,還沒消火呀, 這小脾氣真是……夠彆扭噠。姚千枝聳聳肩,不就給太後送了個美男子嗎?又不是給萬聖長公主送的, 臉子還甩起來沒完啦!
她挑眉, 似笑非笑的橫了雲止一眼……
姑奶奶在靜玉坊都混的慣熟了,在耍脾氣,挑個既美還媚的送你娘呀!
雲止:……
滿心的憋屈,一臉的悲憤。
恨不得淚流滿麵。
“姚大人不必多禮。”一旁, 韓首輔抬手虛扶,滿麵狐疑的瞧這兩人,心裡都快琢磨飛了, 腦漿子磨的直沸騰……
——怎麼回事?他們是真不合了?還是在做戲騙他?如果真不合了, 他有沒有可能把姚千枝拉到他身邊兒, 如果是做戲?這是看不起他的智商嗎?
有點左右為難啊, 怎麼辦?
“首輔大人客氣了。”姚千枝起身,笑眯眯的道謝,恭順極了。雲止在她身側,忍不住冷哼一聲。
姚千枝飛了他一眼,雲止抿唇彆過頭。
這幾番動作,看的韓載道腦仁子生疼,胃裡直翻騰。
究竟——這倆貨什麼意思啊?是合是分給個痛快話呀!
他恨的眼珠兒直朝上翻。
高座上首,韓太後看著這一幕,心裡不免幸災樂禍,抬手輕掩櫻唇,暗笑好半晌兒,才徐徐歎出口氣,“姚愛卿,此回哀家喚你過來,就是想告訴你個消息,謙郡王府的事兒定下了,楚嬌兒封黛山郡主,準過繼敬郡王孫!”
“哦?這……”太突然了吧?姚千枝一怔。
已經訂下了?她怎麼不知道?
今兒朝會她參加了呀,沒人商量這事兒?
“爵位傳承嘛,終歸是宗室自個兒的事兒,朝臣們不過薦策,到底怎麼決定,還得是萬歲爺和宗室商量……”韓太後態度很溫和,笑著解釋,“本來,哀家都被他們唬住了,這不讓那不讓的,到儘信了他們所言,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還是喬閣老深思遠慮,老成持重,這天下嘛,總歸是萬歲爺的天下,還輪不著旁人決定。”她含笑,意有所指。
韓載道就狠狠皺起眉,盯著韓太後,雙眼如狼。
兩神仙交峰,除了視若無睹,裝沒看見,姚千枝能怎樣?微微垂下眼簾,她低聲道:“微臣代謙郡王爺謝過萬歲爺……和太後娘娘聖恩。”
“罷了。”韓太後虛扶,很自然接下這份感恩。
韓載道看的臉都綠了,一眼一眼的剜韓太後。
韓太後旁若未見。
一旁,瞧他們倆這樣兒,姚千枝和雲止都不大想開口,領了聖旨,倆人默契告退。
——
他倆走了,慈安宮裡,小皇帝被哄著午睡。輕輕拍了拍兒子胸膛,見他睡的滿麵紅潤,韓太後嘴角含笑,悄聲退出偏殿,轉回正宮。
一步邁過山水屏風,韓載道滿麵陰沉的站在那兒,“孟婉兒,你近日所為是乃何意?難不得竟還要甩脫我韓家,嗬嗬,你莫要忘了,是誰讓你坐到今天這高位,你和你那兒子依仗的是哪家?”
滿目猙獰,語氣暴怒,然而,似乎還是沒失去理智,聲音壓的很低,抬手指韓太後,他斥罵著,“農女賤婦,見識淺薄,沒了韓家,你算個什麼?”
“沒了韓家,我還是太後啊,我是萬歲爺的生母,是大晉的太後……”韓太後冷笑,絲毫不懼,蓮步緩緩上台階,落身坐鳳鸞,她高高在上,目光俯視而至,“這是事實,誰能改變,但是,韓載道,沒了我,你們韓家是什麼?”
“連太後都沒有的外戚嗎?”她嘲諷著斜睨,“你確認,乖兒會聽你這‘外祖父’的?”
自選秀進宮,成了皇帝妃嬪,這些年,韓太後一直高高在上,進宮生子晉淑妃,最重要的是宮裡沒有皇後,除了先帝,沒任何人壓她頭上,且,她生了先帝唯二的兒子,先帝待她正經不錯。
先帝崩逝,小皇帝登基,她成了太後,便更是了不得了,大晉女子的頂點,任誰看見她都矮半頭,偏偏,韓載道半點麵子不給她,見天兒‘毒婦、賤女’的罵,她怎麼可能不生氣?
明明,就像她那新晉小寵兒說的:他之榮華性命,儘係娘娘一身。皎月是靠著她才能榮華富貴,韓家——又何嘗不是呢?
沒有小皇帝,韓家算哪門子外戚?沒有她,哪來的小皇帝?
韓家是靠著她才有今天的地位,憑甚對她如此態度?這段時日被新來小寵兒捧的有點飄飄然的韓太後不憤了。
“孟婉兒,你是忘了你的身份不成?粗鄙野婦裝的什麼大家閨秀,天生的根子在那兒擺著呢,你親娘老子都不顧了?”韓載道眯眼威脅她。
“我娘老子都五十多了,誰知道他們還活著沒有?你見天拿他們威脅我,十多年麵兒都不讓我見一回,拿著些似是而非的玩意兒,哼,我是受夠了,你有種殺了他們,到免了我一番糾結。”韓太後豎起柳眉,冷笑斥著。
“你,你……”混不吝,滾刀肉,麵對徹底耍起橫的韓太後,韓載道猝不及防,“你,你怎麼成這樣了?”
明明月前還客客氣氣的呢。
“我怎麼這樣了?你不知道嗎?沒跟緋夜打聽打聽?”韓太後嗤聲諷刺,“罵我賤婦,勾三扯倆,我身邊那些小麼兒,大多不都是你拐彎抹角推上來的,緋夜的靠山就是你老婆,你當我不知道嗎?”
若不是皎月跟她提起,她還真不清楚緋夜竟是韓夫人親手送進來的!隻做韓家旁枝看……嗬嗬,當真可笑,前腳給她送人,後腳罵她賤人,韓太後真不明白,日常韓夫人進宮衝她掃的那些鄙視眼神,是怎麼撇出來的?
也好意思?
一對兒臭不要臉的!
“我,我……”韓載道語塞。
兩相對陣這麼多年,頭一回,他讓韓太後壓下了氣焰。
——
宮裡,太後和‘親爹’吵的風聲水起,宮外,肩並肩走在青石小路上,姚千枝和雲止一言不發。
“還生氣呀,差不多得了!”抬頭撇了眼領路的小太監,姚千枝抬胳膊拐了雲止一下。
雲止被捅了一哆嗦,側頭瞧她,默默向右橫了兩步。
——離她更遠了。
姚千枝:……
“我是得了疫病嗎?你至於像躲鬼一樣躲我?不就是多說了兩句話,至於那麼大罪過?”姚千枝眉毛倒豎,上前拽住他衣裳,一把將他扯過來,腦袋湊到他耳邊,“太後身邊的小麼兒那麼些,多一人少一個有區彆嗎?你怎麼這麼大火氣?”
不過認為她多嘴,讓太後撈著個小寵兒就生這麼大氣……要是知道這人乾脆就是她推上去的,雲止怕不得原地爆炸呀!
或者,哪天她暴露真麵目,直接造.反,推翻大晉皇朝,自立做主,雲止約莫得飛起來咬她!
想想都怪嚇人的。
姚千枝咧了咧嘴,下意識握緊手下衣裳。
雲止就覺得被她挨著的地方跟火燒一樣,臉頰滾燙,他不甘的掙紮著,“你姑娘家家,拉著個男人像什麼樣子,趕緊快開我。”他悲憤交加。
“噓……小聲點兒,小聲點兒,”姚千枝伸指抵唇,“你看看,那小公公都回頭看我們了。”她抬下巴,歪了下前頭領路的小太監。
小太監跟讓什麼燙了似的,飛快把頭轉了回去,腳步都加快了,幾步前行,離他們越來越遠。
雲止:……
你回來!你躲什麼?我們是清白的!
不對,我是清白的!她是不是無所謂!
深宮內院,知曉自個兒不該做什麼大動作,引人懷疑,雲止不甘不願的停止掙紮,一臉悲切的轉頭,“姚總兵,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心情不好不想理人不行嗎?做甚非得挑他?
“乾什麼?不乾什麼呀,雲都尉,你跟錦城那麼好的朋友,日日見,天天見都不夠的,最近因為我說錯話,你都不來找他了……我這不是覺得過意不去嘛。”姚千枝就笑,“你看啊,我是錦城的主公,你是錦城的朋友,咱倆鬨不愉快,他夾中間左右為難,那多不好啊!”
就像兒子夾在婆婆和兒媳當間似的,一個弄不好,裡外不是人呐。
多可憐!
“你們多年兄弟,舍得他那樣兒?”所以,趕緊收了彆扭模樣,不要耍小性子啦!
以前那個天真憂鬱的小公子多好啊,玩什麼沉默是金。
弄得韓載道的目光全聚集在她身上,都開始懷疑她有什麼陰謀?是不是要玩無間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