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而上,隻要風氣形成了,就有姚家軍頭疼的。
拖慢了她們征伐的腳步,動搖她們的根基。待得王爺駕返燕京,登高做主,自然的,姚家女人們便不足為懼了。
兩人並肩而立,看著白淑和白惠被拖走,微微歎了口氣。這件事成則成已,可惜的還是用到了白老爹,未免有些不完美。然而,流言嘛,總是三分真、七分假,到時候掩了這一段兒便是了。
“果然是潑婦,到這地步還敢打人,趕快的,還不扒光她們衣裳,絞了她們的頭發!!”一旁,被婦人們撓了個滿臉花的莊村長氣急敗壞的喊。
村夫們打的狠了,有點雞血上頭,聞言絲毫不怠慢,上手就拽白淑和白惠的頭發,接過旁邊不知哪個遞來的剪子,亂七八糟的絞起來。
絲絲縷縷的青絲秀發落到地上,如同雜草一般。
還有那等下流無賴,趁著亂勁兒扯褲子扒衣裳,沒多大功夫,白花花的軟肉兒便露出來了。
白淑和白惠被按著頭,臉挨著黃土,感覺胸脯腰間摸摸索索的大手,那一瞬間……幾乎想死了!
拚命抬腿踢踹,她們死力掙紮著,鋒厲的剪刀劃過頭皮額角,鮮紅的血順著眼瞼臉頰流下來,浸染著黃土。
“哎啊啊!!小娘們,你敢踹老子!”不知哪個被白淑踹中了檔兒,疼的咧嘴罵,手下更不客氣。
白淑雪白的頸兒都被他掐紅了。
村子裡眾女子見這情況哪裡能忍,握柴刀扛草耙衝上來就要打鬥,然而,那些個按著白淑和白惠絞頭發的男人,不知哪個手一抖兒,剪刀刃兒竟然衝著白淑的脖子去了。
農家用的剪刀,是能絞千層底的,絕對的鋒利,這一下要是紮實了,白淑的小命肯定當場交待!
“哎啊!快住手!”有尖厲的女聲慌張大喊。
眾女子一轟而上。
孫舉人眸光微厲,提氣高聲,朗朗而語,“□□伏誅!!”
白老爹一愣,趕緊喊,“你們想犯律不成?那是我女兒,我想怎麼處置怎麼處置,是死是活跟你們不相乾!”
他這邊兒喊著,那邊兒,剪刀刃兒都紮進白淑脖子了,皮開肉綻,鮮紅的血瞬間染紅衣領,白淑被堵著嘴,眼睛瞪的滾圓,死死盯著白老爹,一眨都不眨!
她不想認輸,哪怕到這個境地,死了她都不會閉眼。如果真有森羅地獄,她就帶著眼前這一幕下去問問,她是不是真的該死?
瞪著眼睛,在一眾女子們的痛呼聲中,白淑幾乎咽了氣兒,剪刀刃兒透過她的脖子紮出來,血流了滿地,噴了離她最近的白惠一臉。
“嗚嗚嗚!!!”白惠瞠目欲裂,死命掙紮,幾個壓著她的大男人差點都控製不住她。
不過,哪怕她這麼努力了,依然改變不了姐姐被利刃穿喉的命運。
白淑像被跺了脖子的雞一樣,瞪著大大的眼睛,抽搐著身體,血染了半邊衣襟。
那手裡握著剪刀的男人,不知是被嚇著了,是有心還是無意?手就那麼顫著,刀刃奔著她的氣管去了。
“嗚,嗚!!!”白惠牙根都快咬碎了。
鋒利的剪刀閃著銀光劃過,眼見白淑就要被割斷喉頭,突然間,一抹黑光從不遠處桑林裡飛出,‘啪’的一聲響,打在了那握剪刀的手上。
“哎啊!”血光飛濺,那男人握著手慘叫,剪刀軟塌塌的落在白淑被絞的亂七八糟的頭發裡。
白惠凝目去望,就見那黑光竟然是塊石頭,沒棱沒角的,到把人打的鮮血淋漓。
“是誰?無原無故,膽敢出手傷人?”孫舉人厲聲喝著。
桑林裡,數隊護衛開路,姚千枝、姚千蔓並孟央走出來。
護衛們——他們穿著相同的軍裝,手裡提著大刀,步伐整齊,氣勢如宏,那模樣,那一身官衣兒,讓農夫們忍不住開始膽怯。
下意識的,就鬆開了白淑和白惠。
姚千蔓麵上難掩怒氣,側目橫身示意,自有護衛上前小心將白淑和白惠扶起來,解開麻繩,拿出傷藥,趕緊給白淑急救起來。
農夫們害怕他們那身官衣兒和大刀,都沒敢阻攔。
孟央緊緊皺著眉頭,走上前把白惠嘴裡的破布掏出來,白惠痛哭著合身撲到白淑身邊兒,‘嗚嗚’哭著,眼淚斷線似的,卻一點不敢碰白淑。
實在是,她那脖子上好大一個血窟窿,嘩嘩的往外流血,白惠瞧姐姐瞪著眼睛,一動不動,好像都不喘氣兒了。
這還有救嗎?
“姐姐,姐姐……”她跪趴著,額頭觸地,被絞的碎糟糟的頭發,被淚水和黃土混合著沾在臉上,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
姚千枝看著這一幕,心裡那股火就彆提了,深邃犀利,她目光如炬的看向孫舉人,冷聲道:“在我的地盤上!你,是在質問我嗎?”一步一步踏著小道往前走,她逼的一眾農夫和讀書人們忍不住低頭。
“你,你的地盤?”被盛滿激怒的眼神緊盯,孫舉人心裡莫名不安,上下打量姚千枝,“你,你是哪個?”
“嗬嗬,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還敢在充州境界做亂?真是不知死活。”姚千枝就站著,任他打量。
“您,您是姚,姚總督?”一旁,莊村長翻著白眼兒顫聲。
姚千枝曾在晉江城裡當過一段時間的千總,那會兒經常四處剿匪,她威名甚重,戰功赫赫。四裡八鄉的人,遠遠的總偷偷‘瞻仰’過她。
莊村長自然不例外。
姚千枝目不斜視,嘴角掛著冷笑。
“姚,姚千枝!”孫舉人瞳孔瞬間擴張,掩在袖子裡的手忍不住抖了兩下。
北方的女戰神,大刀飛腦袋的威名,在充州潛伏了許久,他真不是不知道。
害怕,那是肯定的。不過,終歸對自家王爺儘忠的心壓下一切,孫舉人死命按下心頭忑忐,壓住想抹頭就跑的欲.望,強撐著佯做冷靜模樣,他道:“姚,姚大人,我等今日行事,並非無故鬨事,而是為白家老爹抓回不孝女兒。□□無德,忤逆生父,我等看不過眼,此乃義舉,大人不支持便罷,怎還能隨意出手傷人?”
“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都是萬歲爺的臣民,尊大晉律法,就算大人高官爵厚,都不能隨意欺壓良民,否則,我等讀書人不服!”
“文死諫,武死戰,讀書人自有風骨,不懼權貴,不畏壓迫!”梗著脖子,孫舉人拚命往姚千枝腦袋頂上扣屎盆子!
自姚千枝帶人出現,看她們那一臉氣勢洶洶的模樣,他心裡就清楚這回恐怕要完,為了遠在豫州的王爺和……妻兒老小,他死都得死的價值!
雙股顫顫,他‘大義凜然’道:“今日,大人就是殺了我等,亦不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不,不錯!”他身側,陸秀才臉色煞白的遞上一句。
他倆是領著‘任務’來的,還算悍不畏死,然而,餘者幾個讀書人和農夫們萬沒這等‘覺悟’,耳聽眼前人的身份來曆,他們膽都快嚇破了,農夫們跪地頻頻磕頭,什麼‘大人’‘貴人’‘武神娘娘’亂糟糟的喊,讀書人們則躡手躡腳退到一邊,還有膽小的轉身想跑——都被護衛們攔住了。
“你到是能言善道,有個好口條兒。”姚千枝沒理會這些人,隻是看著孫舉人,“巧舌如簧改變不了你的命運,孫舉人……是吧?”
她輕笑,“你既然誠心誠意的問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回答你!”
“其一、桑林村的女人都是我麾下百姓,租賃了官府的桑林良田,跟官府簽過紅契,在五年契約未滿的情況下,任何人——包括她們的父母都沒有權利買賣她們。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之前,白淑和白惠目前的歸屬,是官府!”說白了就是我,而不是白老爹。
“其二、□□無德這句話,不能成為你們來此鬨事的理由,大晉律法,哪怕是妓戶呢,隻要交了稅銀,就能平安度日。百前年,那位鄉野閒客惠子,一未入朝當官,二未著書立法,未有人尊他做‘聖賢’,他的說法,不過是種理論,我做為一方大員,自可斥他之說為‘邪妄’。”
“其三、你說我欺壓良民,是說我欺辱你了嗎?我怎麼欺辱了?你是絞你頭發,還是捅你脖子了?”姚千枝嗤著,突然冷下臉來,“孫邵,陸遠,巧言令色,人麵獸心之輩,我還沒治你等挑撥煽惑、禍亂民心、拐賣未遂、肆意傷人的罪名呢,你們還敢倒打一耙?真是不知死活!”
“來人,把他們給我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