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2 / 2)

天命為皇 燕柯 11205 字 9個月前

恐怕他們這邊消失一漏,豫親王都會派人來滅口。

當初上了豫州一係的船,楊家借此機會冒出無數底層官員,不過……爛泥扶不上牆,這麼多年來沒一個能真正出頭,立在朝堂裡封高位,建功業的,楊家已經落魄到了‘守門戶’,讓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地步……

“這不行,那不行,你打算怎麼做?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不管?”輔子倒光了,礦山被搶了,他們楊家從此仰著脖子喝西北風?

紅臉族老怒的直拍桌子,“總得拿個主意吧!”

“三伯爺,您彆生氣,我爹也是沒有辦法,那位武神娘娘太強橫,你細數數,這些年她想做的事哪件沒做到?胡主都讓她殺了,她想要霸住金州布市,我爹能攔住嗎?”王三郎柔聲細語的勸,“至於礦山,唉,我爹的那些顧忌,大伯爺、三伯爺哪有不知道的?到哪兒求救都麻煩,土匪還不是講道理的人,舍他們利益不管用,人家要的是地盤。”

“晉山土匪一慣凶悍,咱們家的私軍根本不是對手。若是往年薑企還在,花些銀子到能把他們請來,但如今……邊軍歸了姚姓,咱們能怎麼樣?”他圓圓的大餅臉露出一抹苦笑。

楊家人就都沉默了。

一時,誰都不說話,書房裡隻餘下煤炭燃燒的‘劈啪’聲。

“娘的,那姚家女人,好端端的不養兵打杖,跟商人爭什麼利?娘們就是娘們,就愛那些個花啊布的啊,到是真厲害,賣的那麼便宜,想銀子想瘋了……賠死她!!”紅臉族老嘟嘟囔囔的敘叨著罵。

知道他這是心疼銀子——王家買賣裡他摻股,楊家人就誰都沒當回事,乾脆做未聽聞模樣。

“銀子?”不過,借這話音兒,王三郎許是想到了什麼,小眼睛裡精光一閃,他合掌道:“說不準,咱們還真可以找姚總督相助呢?”

“什麼?”他這話說的楊家人一愣,楊良東反射性皺眉頭,“三兒,你這話……是何解?”

那位武神娘娘都快把他家懟成爛羊頭,王家店輔擠黃多少了?怎麼會助他們?

“爹,你想啊,姚總督跟咱們之間,認真算起來其實沒什麼太大矛盾,無非就是市料市場……歸根結底,銀子罷了。”王三郎輕聲說:“姚總督治理四州,振災百姓,想來搭進內庫不少銀兩,搶奪市場應是為了添補這裡頭的空缺,金州富足,離著姚總督最近,她不搶奪咱們的市場,搶奪誰的?”

“這是利益問題,不是根本矛盾,布料市場不算是咱們家的根本……已經如此了,讓了就讓了,咱們乾脆點放棄,算是賣姚總督一個好,重要的還是保下礦山,咱們就有東山在起的根本。”

看著周圍楊家人疑惑的臉,王三郎目光閃爍著,“這世上哪有人嫌銀子多?咱們備上足足的‘禮’,找姚總督借兵‘平亂’,讓她幫著咱們把礦山打回來……”

“嘶!”楊良東倒抽一口涼氣,“這,可行嗎?”他有些懷疑。

“怎麼不行?打仗的能不缺銀子?”王三郎就說。

一旁,幾個族老麵麵相覷,低聲商討著可能性,好半晌兒,花白頭發的老者慢吞吞的說:“前次,孟家來借人,咱們不是派了族裡年輕人……”去充州搞事了嗎?

還惹得姚總督焚書坑儒,在徐州和豫州兩地,都被妖魔化了!

姚家軍這麼懟他們,一門心思認準了,想來亦有這其中的原由。

“那一次,咱們家不過是聽令罷了,既非主事,亦非協從,不過出了幾個人而已,礙的什麼?”王三郎便笑了,“大伯爺,這天底下,但凡有銀子開路,還有什麼辦不成的事兒嗎?永遠的敵人,永遠的朋友,都敵不過明黃黃的金子,亮燦燦的白銀……”

從小皇商家裡長大,金錢的魔力,王三郎領悟的透透的。

“你說的……未必不是條出路。”楊良東沉吟著思索,“成了自然好,沒成,也不損失什麼。”反正都被懟成這樣了!

“那,派誰當信使?”族老裡有人問。

這不是個好差事,本就是敵對的兩家,一個弄不好會喪命的。

畢竟——如今的姚總督,不止會大刀砍腦袋,她還會坑儒呢!

會被活埋噠!

“我覺得天陸就很合適。”王三郎笑眯眯的推薦,“大衝真人名震四州,撐起姚總督的門麵,他的孫女,孟家姑娘同在姚家軍裡做著官職,聽說很受重用,她和天陸是夫妻,見麵總好說話兒。”

“三郎是說孟家婦人?”楊良東忍不住開口,見三子認同,就覺得很是頭疼,“天陸和她的關係,說是夫妻,實則……”敗壞成那樣,族裡誰不知道啊?

楊天陸那老娘天天叫囂著要把孟央抓回來浸豬籠,兩廂都鬨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還有什麼‘好說話’的?

“總歸是夫妻嘛,那麼多年的情份在。”王三郎就溫聲解釋著,麵上笑的如同彌勒佛般,眼底到含著陰沉,“我聽聞孟伯孟嬸還在天陸家做客,他們是大衝真人的親子媳,孟姑娘的父母,這麼長時間沒見,想來互相想念的很,一塊兒送過去,到時候父女夫妻團聚,孟姑娘應會高興……”

孟央的親爹孟餘,親娘井氏,自孟央跟‘野男人私.奔後’,就一直在楊家‘做客’,根本沒離開過呢!

“高興個屁?她那爹娘就是爛狗屎,讓孟家教傻了!親爹閨女都不要,一門心思的‘禮儀教化’,楊天陸同是個窩囊廢,本來看他挺有本事,誰知老婆跑了就囊下來,讓人打成半個太監,連男人都不算了,人家姓孟還能跟他做夫妻?”有個鬼的情份?紅臉族長斥著。

王三郎跟沒聽見一樣,依然笑眯眯的,“沒情份不礙的,夫妻不夫妻……嗬嗬,他們總是三謀六聘的原配夫妻,容不得孟姑娘否認,官府裡婚書還在呢?孟姑娘不願,有什麼用啊?”

“你這意思……是想逼她認天陸?這怎麼可能?”楊良東搖頭失笑,“三兒,我知道你想借孟央的關係,在姚總督麵前緩解矛盾,但是,你這哪是求人的態度啊?這些年,你且觀孟央行事,她就不是個軟茬子,你天陸堂弟怎麼成了今天這模樣……”連個男人都不算了,“你當不是姓孟的出手嗎?”

當初,楊天陸被廢——珍珠打穿下身——哪怕楊老爺找了無數大夫,這些年一直都沒怎麼好透,具體傷到什麼程度,他們不好細打聽,那不是揭人家傷疤嗎?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楊天陸膝下空空,院裡百花還散儘了,連青樓楚館都不踏足,這情況,還不夠了然嗎?

且,最要緊的是,他歲數不小了,臉上彆說胡子,連根粗點的汗毛都不長,聲音還莫名其妙的尖了一些……

咳咳!!

誰不明白啊!

他被廢的時候,楊家沒找到凶手,現場隻有姚總督路過,楊家那時並未懷疑他,就覺無甚恩怨,應是巧合。但如今——大衝真人是四州的‘文字招牌’,孟央位居高官,這其中內情……

誰都不是傻子,哪還能不清楚啊!

肯定是姚總督出手,替孟央教訓了天陸啊。

“孟姑娘離開那會兒,已經能狠心把天陸廢了,怕是沒有挽回的機會了。”楊良東歎息著。

王三郎就抿了抿唇,“挽不挽回的,這得看孟姑娘的想法。她要是念舊情,咱們就把天陸送她,她要是想了結……咳咳,聽說姚家軍那邊兒,在四州地頒布了新法,準女人提合離了……”

“你這意思,是把天陸送上門讓她踹了?”楊良東咧著嘴,直撮牙花子。

“讓她出口氣,擺脫了天陸,重回自由身,想來她會情。在把孟餘和井氏送過去,那終歸是大衝真的親兒子……”雙管其下,總有一個會好用。

王三郎低聲說:“咱們不是求天大難事,不過缺人引薦罷了。”

屋內人一時都靜了。

舍棄族裡人,將其送上門讓女人羞辱這種事,好說不好聽。不過,王三郎既然已經主動開口,免得大夥兒麻煩,書房內的楊家人沉默著,表情變幻莫測,都在思索。

誰都沒提,如果孟央不忘舊事——還記得當初公婆、丈夫要殺她的仇——如今他們把楊天陸送上門,那就是羊入虎口,孟央發狠直接殺了他,都未必不可能。

半晌,還是楊良東開口,“那就……試試吧。”

反正沒有損失。

至於楊天陸的臉麵,甚至是性命——那都不算事兒。

楊家族長並族老商量定了,自然沒人能反駁,著人通知楊天陸,他爹娘——楊老爺和楊夫人肯定是反對的,張牙舞爪,鬼哭狼嚎,楊夫人披頭散發的砸鬨,就差在族長家門口上吊了,依然改變不了族裡的決定。

他們這一支能體體麵麵在族裡生活,一靠跟孟家聯姻、二靠兒子被族長看重——還是孟央相助。如今,人家孟央‘奔’了,兒子還成了那樣,他家在族裡的地位早就一落千丈,不過靠往日餘威硬撐,族長發話,族老認同,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隻能無助看著楊天陸‘被’信使,讓幾個人架起來,按著腦袋塞進車裡,啟程澤州。

——

楊城門外,‘信使’隊伍緩緩消失官道上,王三郎徐徐吐出口氣,拍馬回城。

進自家大宅,簡單洗漱,他換了身衣裳來到正院,轉過回廊,輕輕拍了拍門。

“進來。”屋裡,有蒼老女聲傳來。

“是。”王三郎依言進門,圓滾滾的身子艱難挪過屏風,進了內寢,抬頭見一老婦坐在床上,就開口道:“娘,人我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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