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1 / 2)

天命為皇 燕柯 11067 字 10個月前

姚家軍一行五萬多大兵, 都是坐船, 順著相江‘飄’過來的。

速度確實是挺快,本來月餘的路程, 生生縮減了大半。

不過,十多天的水路,飄飄搖搖水麵兒晃蕩著,船艙裡環境還不怎麼樣, 哪怕姚千枝那麼硬朗的身體,都覺得有些疲憊, 被苦刺迎進昌羅縣, 她沒顧上多說什麼, 先把五萬姚家軍給安頓好了——這就足足用了大半天功夫——隨後, 她就直接歇息了。

連軍情都沒顧上問。

反正豫親王一時半會來不了,她根本不需要著急。

一覺睡到大天亮,起來就覺得精神抖擻,說不出的渾身是勁兒,穿衣洗漱抹了把兒臉,簡單用過早膳, 啃了倆大窩窩頭,姚千枝盤腿坐在熱炕梢兒, 正準備喚人呢,侍者便進來稟告:苦總兵到了。

“主公。”進得門來,抱拳屈膝,苦刺恭敬行禮。

“起吧。”姚千枝大手一揮, 身子挪了挪,一拍炕頭,“來,坐。”

“多謝主公。”苦刺半點不客氣,上得前來,直接‘拍’她旁邊了。

兩人臉兒對臉兒坐一輔炕裡,就那麼乾巴巴的相望著……侍人瞧著不像話,堂堂攝政王,堂堂一州總兵——苦刺升官啦——這畫麵著實是太寒磣了,就自做主張給抬過個小炕桌,吩咐丫鬟端茶上點心,四個碟、八個碗擺滿桌麵兒,隨後,將炕桌放在兩人中間。

嗯,這看著就順眼多了嘛!

侍人滿意的點頭。

姚千枝和苦刺都盤腿——隔桌而望的坐著,互相窺了兩眼,動作一致的端起茶慢慢喝。

一邊喝茶水、一邊吃點心,苦刺抱著碗蠶豆,嚼的‘嘎蹦嘎蹦’直響,嘴裡還稟告著,“主公,如今南船長領三隊水軍駐紮老虎峽,五艘新船都在他那兒,並沒有出現過,豫州軍方麵應該還不知道……”

她嘴裡的新船——可想而知,自然就是蒸氣鐵船——十五米長,四米寬,全船無帆,靠煤炭燃燒產生的蒸氣啟動……真心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大家夥’。

鋼鐵巨獸,看著是真威風,苦刺頭一次見的時候,雙股都打顫兒,差點站不穩,心裡百般琢磨都想不明白,這麼大的鐵疙瘩,怎麼可能行駛水麵兒,竟然不沉下去?甚至還能跑的那麼快……研究所給出的那些理論,什麼空氣啊、水壓啊,她根本聽不懂,她就覺得……

這是神跡!

是她家主公‘上頭有人’的證明!

如果不是真‘神仙下凡來救世的’,她家主公哪會得如此‘神物’?

不過,‘神物’歸‘神歸’,那造價……真是一點都不愧對‘神物’的身份,簡直貴到了天宮裡,姚家軍那麼有錢,亦不過造了五艘,多的,竟然有點承擔不起了。

半點不開玩笑,這五艘蒸氣船的造價,都能跟她們在加庸關外草原裡造的那座大城相比了。

簡直貴的喪心病狂!!

“……不瞞主公,屬下看那幾艘船,感覺跟看金山一樣……”苦刺抽了抽嘴角,苦笑著,“雖然那是鐵船,但是……屬下摸都不大敢摸,就怕一碰就掉皮兒……”

那麼貴的價格,掉塊皮兒頂她好幾個月的俸祿!

“那造價確實太高了。”姚千枝心疼的歎了口氣,“不過,研究所已經開始琢磨第二代了,想來造價會稍微下降點兒……吧。”她說著,表情有些遲疑。

“還要二代做什麼?”苦刺滿麵驚悚,急急道:“大晉國內,需要咱們打水戰的地方,說來不過剩下豫州罷了,五艘鐵船儘夠了,還研究……”那得花多少銀子?

大姑娘要瘋的!

她會跳起來咬你的頭!

“大晉國內是夠了,外頭呢?”姚千枝挑眉,“南寅三洋回來,他就沒你跟聊聊外頭的風光?”

像扶桑那等小國便罷了,三洋那邊,聽說同樣開始使用蒸氣機了。

雖然還沒有船,雖然剛剛投用,晚了她們半步,然而,該警惕還是得警惕的。

“自南將軍來了……他就一直沒離開過老虎峽,我們不過匆匆見過幾麵罷了,哪有功夫閒聊?”苦刺聳聳肩,並沒有在研究所的發展方向上麵糾結。

“南寅那邊,情況如何了?”姚千枝同樣是隨口捎了一句,外洋的事兒並不需急,眼下,終歸還是豫州更重要。

“豫州水師主帥未至,唐頌未有揮軍之意,南將軍便沒動作……”苦刺提起精神,輕聲說著。

豫州水師足有十萬餘,大小船隻無數,光是能坐千人的大船,就有近百艘,姚家軍的蒸氣鐵船就是厲害,不過區區五艘而已,正所謂:猛虎架不住群狼,而且,除了蒸氣鐵船,姚家軍在餘者船隻的質量和數量上,確實不太比得上豫州水師……

其實,旺城靠黃海,姚家軍早年興了船廠,她們的大船,真心是不少的。但是,不得不說,江船和海船確實是不一樣的,相江離旺城太遠了,大海船想往這邊駛……它就過不來呢……

此時,相江口不少船隻,都是姚家軍就地建廠新做的。

“南將軍一直領著水師探查水路,磨合兵力,並未投入戰場。不過,屬下到是小規模的跟唐頌打過幾仗,彼此互有勝負,不過,屬下無能,終歸勝少負多。”苦刺麵帶愧色。

姚千枝便安慰道:“無妨,你未曾打過水戰,唐頌則是老將,打不過他不丟人。”

豫州軍主將唐頌——唐家下任族長,那是打了半輩子水戰的男人,他已年過六旬,真真是老奸巨滑、老而彌堅,絕對不是塊好啃的骨頭。

他是唐家嫡枝嫡長,打小當族長承繼人那麼培養起來的,十六歲上戰場就立了功,從此平平穩穩升上來,不像君家鐵騎橫行無忌,不像薑企善長守城,豫、宛兩州靠著相江,他就是打水戰出身的,在此道裡浸淫了半輩子。

不過,終歸歲數到了,他都坐六望七的人了,的確不如年輕人壯實,江中水氣濕,他患膝病痹證——就是風濕性關節炎——已經有五、六年的功夫了。平時看著還好,一旦犯病,雙腿紅腫不堪,行走不便,簡直痛不欲生,而且,最難受的是,他還久治不愈,且越來越嚴重。

隻是,礙於他乃豫州軍水戰最出色的將領,兼唐家頂梁柱,唐頌這病被瞞的很緊,除了自家親人外,餘其,連豫親王都隻是含糊曉得些許……

至於,人家瞞的那麼緊,姚千枝是怎麼知道的……嘿嘿,她抓了唐睨啊,唐睨是唐頌的親生兒子啊……彆說風濕性關節炎這點‘小事’了,她連唐頌痛的受不了時,用什麼姿勢打滾都知道……

唐睨交代的那叫一個坦白清楚,真是讓說什麼說什麼。

不過,可惜的是,他都這麼‘聽話’了,依然還是沒能逃脫身死的命運。

但是,到比楚敏死的痛快了不少,沒遭那麼多罪,算是得到‘福利’了。

唐頌本就有病,今冬還一直駐紮在相江口……他是慣領水師的人,跟苦刺糾纏這麼久,竟然隻少少打過那麼幾仗,偶爾還會輸,想來,他這個冬天過的肯定很‘痛苦’……

姚千枝得了胡逆和招娣的信,說是豫親王的態度已經越來越急,頻頻有想甩開亂事,直奔戰場的意思,而唐家,好像鬨騰的力度小了不少,反而孟家開始不依不饒……那麼,這是不是說明,唐頌有點要堅持不住了?

說實話,風濕關節炎這種——‘平地’痛起來就要命了。偏偏,大冬天不能好好養著,駐紮江水邊兒,還得時不時要打一仗,唐頌快七十的人了……

垂頭琢磨著,姚千枝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苦刺的肩,她道:“沒事,唐頌就是‘水神附體’,他都不過是個附了半截兒……壓根半身不遂的,南寅準備好了,我來了,咱們……”

“就乾他娘的。”

一語落地,她拍案而起。

苦刺抿唇,斜了一眼被她拍掉的四個碟兒,八個碗兒,和滿地亂滾的點心,“是。”應聲點頭。

——

相江口,豫州水師營。

唐頌坐在大帳中,表情扭曲痛苦,滿臉通紅,額上青筋直爆。

剛剛過完年,天氣還是很寒冷,就算大帳裡支著好幾個火盆兒——對普通人來說,這儘夠了,然而唐頌,他是個有類風濕性關節炎的人……

半米高的木湧,裡麵是漆黑還冒熱氣的藥湯,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唐頌麵目猙獰的坐在那兒,雙腿泡在藥水裡,表情是絕對的痛苦。

江邊兒住了整整一個冬天,他的關節病越來越嚴重了。

已經到了,讓他有點受不住的程度。

伸手抹了把臉,胡亂擦著冷汗,唐頌白花胡須顫抖著,狠狠擂了擂椅柄,旁邊親信垂著頭,不停的往藥湯裡倒熱水,足足泡了半個時候,他艱難的把腿從桶裡□□,腫脹不堪,關節碩大,他兩條腿的弧度都已經跟正常人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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