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南寅一怔,驚的都從椅子裡‘蹦’起來了,“誰?您讓我滅誰?”
“韓家啊。”姚千枝一臉理所當然,“當初你歸順的時候,我答應過替你報複的,如今差不多該兌現承諾了。”
“兌現承諾?呃……”南寅幾乎不敢相信,“現在?”
“對啊。”姚千枝點頭。
南寅擰眉,“韓家?是韓載道?”不是什麼彆的亂七八糟的?
“嗯。”姚千枝承認。
“他家滿門?”南寅疑問。
“嗯?你要是願意的話,都可以啊。”姚千枝不可置否,“不過隻能暗殺,不好明麵立罪的。”
終歸,人家還是小皇帝外祖,韓太後‘親爹’,有承恩公的爵位在,沒點真憑實罪,就想光明正大乾掉……還是不太容易的。
就算不在乎名聲,姚千枝多少還得要點兒臉。
所以,暗殺就行了——簡單方便還快捷。
關鍵旁人說不出什麼來。
“呃,王爺,韓家怎麼死……是明是暗我到不在乎,不過,如今局勢少了他們,好嗎?”不會給您造成什麼不便?人家好歹是承恩公啊,小皇帝昏迷歸昏迷,還喘著氣呢?
南寅萬般不解。
“無妨。”姚千枝搖搖頭,笑著道:“不止韓家,我還能讓你跟韓太後……你那嫂子當麵對質,不過,跟韓載道不同,你恐怕動不得她的性命了。”
昔日,南寅所言仇人有二——韓載道,姚千枝能任他自由處置,但是韓太後就……
“她……”聽到‘你那嫂子’四個字,南寅表情複雜,隨著眼見越長,見識越廣,尤其是在姚家軍這個‘娘子營’裡混了這麼長時間,他對韓太後的感觀就越來越微妙,昔日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但如今……
“能對質一番自是最好,我亦有話要問她,至於性命不性命的,到是無妨了。”他長長歎了口氣。
殺他父母,害他兄侄的,終歸是韓家人,細算起來,其實跟韓太後無關。
“王爺允我報複,還要跟我她對質,想必其中自有深意。是何道理……我就不追問了,不過,我能做到何種程度?”南寅輕聲。
姚千枝就笑笑,“韓載道任你處置,至於韓太後嘛,留條性命就行了。”
“好,屬下明白。”南寅眸光閃爍著,應承點頭。
——
不管想的多明白,對於身負血海深仇的人來說,暫緩不過無可奈何,能早手刃仇人一天,就早痛快一天。
得了姚千枝的承諾,南寅用自個兒都沒發覺得速度,飛快找到姚青椒,且,在隨她一起尋胡雪的路上,遇見了霍錦城。
昔日,戶部尚書霍言貪汙案,就是韓載道一手主使的,保皇派和外戚黨的爭鬥,讓霍錦城家破人亡,全族三、四百口大活人,不過剩下他和二姐霍錦繡,想想真是滿眼血淚,如今,局麵不同,韓載道對姚家軍沒用了,姚千枝信守當日諾言,把韓家舍給了南寅,任他處置,自然而然的,同樣通知了霍錦城一聲兒,讓他倆攜手並肩,共同‘進步’。
對此,南寅肯定不會拒絕。
找到胡雪,姚青椒叮囑兩聲,就從她那裡討到了安全部的‘精英’……雖然霍錦城和南寅不是手裡沒人,甚至,不同霍錦城這文官,人家南寅還是水師都督,手下精兵無數,然而,正所謂:術業有專攻。當麵馬、對麵槍跟‘暗殺’還是有很大不同,這方麵,安全部精英們才是‘專家’。
他們手段老練、經驗豐富,保證‘成功率’的同時,還負責‘善後’工作,乃是報仇血恨、殺人滅口的絕佳人選。
對此,霍錦城和南寅表示了認同。
有權傾朝野的攝政女王輔助,韓載道的覆滅是理所當然,且沒起絲毫風波的。就那麼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內閣裡,姚千枝隨口吩咐下件差事,韓載道肯定應允,他施施然出城,還帶著兩兒子——韓景和韓昌,結果……
剛出城門沒多大會兒,行至一處山路時,就遇見了山體滑坡,一行隊伍全埋裡頭了,幸存的隨從們鬼哭狼嚎,匆匆奔回燕京傳信,餘下幾個則是跪地伸手就生刨,結果——可想而知。
肯定是沒活了。
居然就那麼寸,韓載道坐那馬車讓滑坡正正懟中,一路‘出溜’著掉下了懸崖,而朝廷派出的求援人員,把所有的心力都聚集在了滑坡那塊兒,挖了七、八天的功夫,到把韓景、韓昌的屍身挖出來了,而韓載道……等眾人反應過來,齊齊往懸崖下尋找的時候,他的屍身都已經被狼啃沒了。
事實上,要不是他拚命的護住了臉,就那破破爛爛,幾乎沒一塊兒好皮的屍體……眾人都未見得能認出來,這竟是曾叱吒風雲,晃動燕京的當朝首輔承恩公。
韓家遭逢巨難,死了當家人不說,還沒了唯二兩個嫡出繼承人,府裡餘下子嗣為爭爵位,人腦袋都快打成狗腦袋了,而承恩公夫人,在死了丈夫和兩個嫡出兒子後,就一直臥病在床,眼睜睜看著庶子承了爵位,把生母姨娘捧到高處,對她這嫡母到不過麵兒情,連個禦醫都不給請,既是心灰,又是絕望,熬了半個月的功夫,就一病沒了。
對此,得了爵位的庶子根本沒在意,反道跟生母姨娘慶幸不已,暗中都慶祝上了,結果,姚千枝‘黃雀在後’,把他怠慢嫡母至死的證據當朝揭穿,用不孝抹了他的爵位,又給他定了罪不說,還把北地實施那套‘嫡長子、女’繼承論拿出來,把承恩公之位,硬生生派給了已逝韓家長子——韓景的嫡幼女。
——就是韓貴妃!
這也沒辦法,韓載道隻有兩個嫡出兒子,山體滑坡全喪了,而這兩子‘產量’,說真的確實是挺高,膝下都有四、五個兒子,七、八個女兒。然而,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他倆都沒有嫡出子。
太過寵愛妾室,他倆的兒子全是庶出的,膝下嫡出都是女孩兒,韓昌就不說了,他就一個嫡女,還夭亡了,而韓景呢,他到是有兩個女兒。
嫡長女早早嫁人,如今已然做了祖母,而嫡幼女,就是韓貴妃。
北地那套律法——女子承爵是有規定的,在室女需招贅,而出嫁女若想承爵,其子女均需改姓,韓大姐孫子都有了,且同樣嫁的當朝權貴,想帶孩子改姓,把丈夫弄成‘贅婿’,那真是妄想,且,她本身亦無女子還能承爵的想法,便徑自放棄了,於是,韓家能承爵的,就隻有韓貴妃一人了。
至於那個庶子庶孫們,按‘北地律法’是沒有繼承權的。
對此,朝廷官員們想當然是跳著腳的反對,有幾個甚至都要撞死在乾坤殿大門口了,然而,姚千枝當頭在那邊兒擺著,姚家軍、崇明學堂裡烏泱烏泱的女人們,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那模樣擺了明:有人敢撞,她們就敢給收屍。
崇明學堂出了好幾批新學生,正嗷嗷待哺的盼著朝堂這幫大臣們‘退休’,她們好橫生頂上呢。
麵對如狼似虎的‘後輩人’,文官們在喬閣老的‘勸說’下,默默退卻了。
反正,他們是文官,子嗣出息不出息,都得看科舉,本身大多沒有爵位要傳承,他們出頭不過是為了‘祖宗家法’,然而,站朝堂抬頭瞧瞧,姚千枝個花樣年華、英姿美貌的攝政王,就那麼大刀金刀坐龍椅邊兒……左右瞧瞧,嬌滴滴女兒家跟他們同班立朝,一時間,就什麼心勁兒都沒了。
終歸,他們連爵位都沒有,那做甚還要管人家傳兒子,還是傳閨女呢?
按照古禮:嫡出女確實比庶出子要尊貴,反正是招贅,又不帶著爵位出嫁……似乎並不值得他們用性命來拚。
文官們思索在思索,還是妥協了。
至於宗室,本來就沒多少人,小皇帝還那樣,連頭都沒冒出來,就被萬聖長公主、豫親王妃和謙郡王世子妃喬氏合夥壓了下來。
朝堂內的反抗力量,就剩下了勳貴而已。
他們都有爵位在身,是主要‘受害人’。
姚千枝開始竭儘全力的跟他周旋起來,最終……小胳膊沒硬過大粗腿,韓貴妃還是成了‘嫡長子、女’繼承製的第一個受益人,在小皇帝床前磕了三個響頭,又跪了兩個時辰的韓太後,隨後,她就離開皇宮,做了當朝頭一個女公爺。
不過,韓家鬨成那樣,韓貴妃祖父、祖母和親爹都死了,家裡就剩下個親娘和一堆庶出叔叔並庶兄弟們,處境也是艱難。
拿出後宮超品貴妃的勁兒,韓公爺是鬥了叔叔鬥兄弟,掐完嬸子掐弟妹,承恩公府在她帶領下——越來越落魄了。
對此,姚千枝不可置否。
畢竟,韓貴妃不過是個由頭,借她的事扯個引子出來罷了,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嫡長女承爵這事兒,有一就有二,就像放韓貴妃出宮……因有靜嬪的先例在,幾乎沒引起什麼風波。
不過,做為第一個女爵,姚千枝估摸著,勳貴肯定會打壓韓貴妃,未來,她應該不會有任何作為,朝廷想出現真正有能耐、掌權勢的女勳貴……那得她的姐妹們起來了才行。
當初起勢時,她曾對家人和屬下做出的承諾——跟著她有肉吃,所以,在她未來登基做主的情況下,理所應是,是得兌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