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春天,就在承恩公一家無辜遇害,爵位紛爭中落下了帷幕。
韓貴妃……呃,不,是韓莆韓公爺的大戲,隨她回歸宅鬥,跟庶叔庶兄弟內戰而結束,朝廷內外,不拘是文臣、武將,勳貴還是宗室,仿佛都在這場‘大戰’裡耗儘了心血和精力,所有人都顯得懨懨的。
到是姚千枝絲毫不以為然,燕京衣來伸來,飯來張口的生活,把她養的精神滿滿,鬥誌昂揚,跟朝臣們耍嘴皮子,看著他們尋死覓活,跟他們爭鋒相對,偶爾據理力爭,踢壞兩塊金磚,砸折幾根玉柱,嚇的他們鬼哭狼嚎什麼……這難道算是體力活兒嗎?
養了這麼久,她那飽滿的精力,都快無處發..泄,想上房揭瓦了好嗎?
不過,許是攝政王爺滿臉興致勃勃,透著想‘找事’的眼神,太過神采奕奕,‘仗’打輸了,算是一敗塗地的朝臣們根本就不理她,反正他們都已經妥協了,人家韓莆已經是‘國公爺’,超品爵位在身,他們還找個甚的不自在?
看攝政王那張臉,那小表情兒,就是沒打仗閒的慌,憋著茬找事兒,他們又不傻,乾嘛往槍口上撞?
悄無聲息上朝,老老實實參政,讓姚千枝想找幾個出頭鳥煞煞風氣,就嫡長女爵位之事,往平穩登基上過渡過渡的想法都沒實現,著實是有些鬱悶。
不過,鬱悶歸鬱悶,沒人鬨事終歸是好的,她自個兒心裡琢磨琢磨,就暫時放下了。
時間慢慢流逝。
這一日,六月盛夏的清晨,早朝裡,姚千枝親自下旨,任命孟央為三州巡撫兼徐州府台,著令其既日上任。
孟央跪地領命,叩謝聖恩,自此,有了從二品的官職。
這個品級,在姚家軍文官裡,除了姚千蔓外,算是最高的了。
朝堂內,滿朝文官位例兩班,都用特彆莫名而微妙的表情,瞧著他們年輕的‘同燎’,心裡百感焦急。
唉,三十多歲的從二品大員啊,未來無可限量。
但凡在徐州做的好,乾個十來年就有了地方政績,回燕京就是內閣輔臣的料兒啊!!
想想真讓人嫉妒。
不過,人家是名滿天下之大儒——大衝真人的嫡孫女,本人文采出眾,還出過書、立過著,算是聞名大晉的才女,數年前就崇明樓內跟當朝狀元品詩鬥文,鬥的那狀元甘敗下風,‘俯首稱臣’,據說被其文采所感,兩人還好過一段兒……
風流不風流的,朝臣們是管不著人家貴女的私.事兒,反正,孟央才學出眾,不讓須眉是事實,人家還是攝政王的心腹,姚家軍內高層,據說手裡握著萬餘精兵——宣傳隊——能眨眼間就讓人從頭臭到腳,他們不是敢隨意招惹,巡撫就巡撫唄,從二品大員而已,他們又不是沒見過?
能站進乾坤殿裡的,哪個不是三品往上啊?
哼!
不羨慕!
不嫉妒!
不恨!
撫著頜下花白胡須,朝臣們麵上平靜無波,內心淚流滿麵。
不過,到底是能在攝政女王手下平安度日的朝廷精英,他們還是很講究的,都是位列朝班,同殿為臣的,孟央得了個下放好差,眼看前程似錦,平素跟她相熟,或是交情不錯的,下朝後便請她喝酒,算是慶祝慶祝,而且,許是了解她的‘愛好’,這幫人還很‘接地氣’的,把宴會聚點定在了靜玉閣。
——燕京三大教司坊裡,唯一的相公館。
對此,孟央表示了矜持的喜悅。
她是個場麵上的人,性格幽默,開朗風趣,本身還文采出眾,頗有不少‘迷弟迷妹’,踐行宴就辦的很熱鬨,足足到了三更,快宵禁才散,鬨的本來想叮囑她些事情的姚千枝,愣沒抓住她人影兒……
今兒情人依依不依,明兒舊友上門送彆,還贈送溪邊一枝柳兒……看的姚千枝那個牙酸啊,半邊身子都是麻的。
哼!!她絕對不承認,她是在嫉妒!
不就是男人嗎?鬨的跟誰沒有似的,她未來的‘皇後’,據說已經從充州出發,眼瞧就要來了!
她也是有美男相伴的人,才不羨慕孟央呢!
不過,唉,不管怎麼樣,‘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徐州百姓們……和獨自支撐的苦刺,還嗷嗷待哺的等著她,孟央‘風光’了十數日的功夫,就要準備啟程了。
隻是,她思量再三,數夜未眠,最終決定不帶著孩兒前往——把孟闊留在了燕京。
其中原因,除卻孟闊年紀還小,而徐州路途遙遠,哪怕是走水路,都怕她身子骨兒撐不住……畢竟是還不到周歲的孩子,夭折的可能性太大了,再就是,大衝真人歲數大了,已經上奔八十的老人,此回徐州行,他是不可能跟孫女一同前往的。
孟餘死了,大衝真人膝下已經沒有血親,若孟央把女兒帶走了,那不是把老頭兒一個人扔在燕京了嗎?孤零零的守著個大宅子,哪怕桃李滿天下,然而身邊連個晚輩都沒有,想想……得多淒涼啊。
雖然孟闊還是個不滿周歲的孩子,話都說不利落,但是孟央還是相信,她的女兒肯定是能完美完成,陪伴曾祖父這個任務的。
當然,讓個快八十的老頭兒看護奶娃娃什麼的,確實有點過份,不過,孟央有官位有銀子,奶娘、丫鬟、小廝、護衛留下無數,大衝真人並不需要如何動手照顧,隻需日常陪伴就是了。
且,不止如此,她還有些隱晦不能言明的小心思……自家主公把她派到徐州的任務,說白了是收攏民心,主公信任她,三州地裡近千萬的百姓,‘專權’說給就給了。而她,偏偏頂著個‘孟’姓,哪怕不是武官,手中沒有軍權,孟央同樣知情識趣兒,祖父和女兒一塊‘壓’在燕京——她得給主公個‘忠心’的憑證。
——以及,給自個兒一個必然的約束。
祖父加女兒的份量——孟央相信,這足夠壓下她任何時刻、任何情況,產生出的所有不理智的欲.望。
對她的這個決定,姚千枝並沒有表示反對,而是欣然接受,並鄭重許諾,會派人妥帖照顧。
祖父女兒,唯二兩個血親,離開他們,孟央真的很不舍。但是,她有她的理想和抱負,並不甘心永遠停留原地。
於是,拜彆了祖父和女兒,盛夏烈陽的清晨,孟央登上了前往徐州的大船。
同她攜手相伴的,是兩千宣傳部和數百餘崇明學堂的學生。
帶著這些人,孟央有信心,她一定能改變徐州。
——
孟央走了,扔下個老頭兒和個奶娃娃,揮揮袖……還帶走了好多人。
隨著她的離開,燕京慢慢恢複了平靜,隻除了一個人之外。
皇宮,慈安宮內殿。
韓太後坐在貴妃塌裡,愁眉不展,悶悶不樂。
近來,對她而言真是沒一件高興事兒,乖兒昏迷了一年多,瞧沒有醒過來的希望,連太醫都放棄,每回開藥都那老樣子,乖兒喝的無知無覺,反到越來越癡肥~~
她年幼時還在鄉下那會兒,百姓們日子過的窮困,養下孩子自是希望越胖越好,那是身體強壯,到不容易夭折,然而如今……
韓太後還是知道的,乖兒有些太肥了。
這對他來說並不好。
隻是,控製是控製了,她減了乖兒的三餐膳食,不能讓德妃喂那麼多東西,然而,不過半月的功夫,乖兒半點沒瘦不說,還抽過好幾回,嘴角直往外冒白沫兒,差點就死了!見這樣情況,韓太後是在不敢動他的膳食,愛喂多少喂多少吧。
反正,宮裡總不會差幾碗飯就是了。
她的兒子,哪怕就那麼躺著,一輔一座山——總比沒了強啊。
兒子的事鬨心,兒媳婦們同樣不省勁兒,早些年靜嬪出宮,據說如今已經招了贅,連孩子都有了,這便罷了,誰讓人家有好堂哥,然而,韓貴妃……
韓太後是萬萬沒想過,要把她放出去的。
宮裡沒有皇後,貴妃就差不多等同半後了,放一個妃嬪出宮嫁人,乖兒就已經‘名垂千古’,還要放一個?
她乖兒怎麼那麼‘樂善好施’啊?
韓太後心裡是百般萬念的不情願,然而,說到底,她終歸是姓‘韓’的,庶出不得襲爵的規矩一定……難道要她眼睜睜的看著,娘家被朝廷收回爵位嗎?
要是連承恩公府都沒了,她和乖兒不得誰見誰欺負啊?
忍痛割肉般把韓貴妃放出宮,韓太後心裡特彆不舒服,“唉……”幽幽歎口氣,她目光放空,投向窗外。
不知怎地,最近她總是想起先帝和……她第一個男人,這兩個,代表著完全不同的兩種生活,然而,不管哪種,隻要保住了,她都不會是如今這樣。
“娘娘,宮外,有,有人求見。”突然,門邊兒有宮女聲音響起。
韓太後一怔,回神望過去,“什麼人?”她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