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1 / 2)

六月炎炎,一宿燥熱難以安眠。

新婚第二日,果不其然,她守了空閨。

天色剛亮,徐婆子帶著蒹葭喜滋滋進了裡間,見喜賬裡月容剛剛起身,也不等柳月容開口,眉飛色舞,

“我的姑娘啊,什麼叫老天有眼!這就是老天有眼!”

“昨兒個黃家給姑娘來個下馬威,連碗麵都要不來。

哈哈,立馬就有報應。這大少爺啊,一夜未歸,早起滿身是傷的回家,鼻青臉腫的。說是和國子監的同窗起了衝突,被人給打了!”

“被人打了?”

柳月容停下正在係的盤扣,不敢置信。今上年方十二尚未親政,顧太後仁厚不乾涉朝政。朝廷大小事宜皆以黃張兩位太傅為首,除顧知山外,再無人能和這二人分庭抗禮。

文武百官,誰敢動張黃兩家的人。

難不成,是顧知山打了黃忠義?

這念頭剛蹦出腦海,便被柳月容搖頭否決。那人表麵看來行事張狂,實則內斂,城府極深。十七八歲便率兵征戰的人物,一身鐵骨錚錚,寒氣逼人,哪裡是會輕易動手的人物。

更何況,那男人對自己,是半點兒情意也無,又怎麼會替她出手。

心底發苦,手心汗濕,細小玉石盤扣怎麼也扣不好。月容目光轉向一側端著銅盆的蒹葭,低眉垂眼。

莫名,柳月容覺得,她知道其中內情,含笑看向徐婆子,道,

“今兒個早上可有媽媽愛吃的酸菜肉絲麵?若有,媽媽快吃去,仔細麵坨了。”

“可是有呢,連帶姑娘的早膳也齊備了!昨日的銀錢沒白花,這廚下的婆子,巴巴的送了早膳來,姑娘先洗漱,老奴等會兒端來給姑娘。”

徐婆子笑的牙不見眼,姑娘是個仁慈人,這二太太派來的小丫頭,也一心向著姑娘。隻等把這黃家少爺的心籠絡住,生個男胎,一輩子就算平順安康。

等徐婆子走了,蒹葭這才活躍起來,端盆進了裡間,一板一眼,詢問道,

“早起侯爺送了金創藥來,大奶奶您身子可還疼,若還是難捱,奴婢給您上藥。”

男人撻伐整宿,直到天明才方饜足。柳月容便是內裡多嬌,也不過十六歲

的小姑娘。神經緊繃不敢鬆懈,幸而,在肅毅候府的人麵前,她不用偽裝什麼。

褪下身上裹的素稠窄身小衫,柳月容一身皮肉上,青紫斑痕顯露無疑。便是有了心理準備,蒹葭仍是倒吸一口涼氣。

難怪天不亮,常達便巴巴的托人送進來藥。她瞧著柳月容行動端莊有禮,矜持有度不錯半分。誰能想到,褪下衣裳,內裡竟是這般模樣。

從腰間荷包抽了藥粉出來,倒入銅盆之中。藥香彌漫,沁人心脾。顧家軍功起家,藥理也不差。尤其以金創藥,治傷止血為佳。

她六年前,曾有幸用過這藥。隻是沒想到,這藥六年後,會以這種形勢出現在眼前。

想起男人毫不留情拒絕自己,月容越發覺得胸腔憋的難受。既然無情,何必送這些東西擾她心緒。岔開話題,佯裝不經意道,

“你是那邊的人,你可知,相…”

抿抿乾澀唇瓣,柳月容莫名不願用相公稱呼黃忠義,改了口,“大少爺他是什麼情況。”

“是張太傅家的二爺和黃家少爺,在太白樓起了衝突。張家二爺據說也挨了罰,張太傅罰他跪了一宿的祠堂。”

至於原因,蒹葭抬起杏眸,見佳人羅賬初醒,晨起芙蓉一般嬌嫩,肌膚紋理無一不美。隻一身指痕斑駁,讓人瞧見格外心疼。

想起傳話來的常達,千叮嚀萬囑咐,侯爺不許她得知內情。蒹葭吞下所有話,小心開口,道,

“侯爺吩咐,他臂力超群,您夜裡受罪難免不舒坦。奴才拿這藥水給你揉開,過上三五日,便瞧不見這些痕跡了。”

轟的一下,柳月容桃腮粉臉,一下子染上胭脂顏色。實在是,那男人實在是沒臉沒皮,這等**事,豈能是尋常人也隨便說的。

等她下次見他!看她不教訓他!

隻,念頭剛起,柳月容便褪去羞澀,滿心沉重。她是有夫之婦,哪怕黃家娶自己另有所圖,她再戀慕顧知山,也得是未嫁之身才行。

更何況,昨日月亮門下,男人無聲拒絕。故人相見,卻是在一夜夫妻過後,怎麼想也覺得荒謬。

當即正容,朝蒹葭道,“你既然知道內情,我有兩句話也要囑咐你。”

“我如今是黃家的大少奶奶,哪怕婚書未過,拜

堂未成。世人眼中,我也是有夫之婦。

昨日偏和侯爺中了奸人算計,本想一死了之,誰知被侯爺救下,才苟延殘喘保住性命。

現如今奸人是誰尚不可知,我這身邊兒,到處是雷,踏錯一步,便萬劫不複。”

“姑娘放心,奴婢明白。”

蒹葭見柳月容行事謹慎,知她處境艱難。等水溫稍涼,擰了帕子覆住她脖頸傷痕,動作輕和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