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2 / 2)

來不及看清容貌,風馳電掣般,不多時便駛過馬車一側,往皇宮而去。

輕叩兩下桌麵,張太太瞧了眼遠去的鎮遠軍,吩咐車夫,

“走吧。”

她身為一品命婦,自該早些趕到相國寺,迎接太後。至於這肅毅侯,和那柳氏有沒有什麼風花雪月的故事,和她們家有什麼關係。

老爺奉旨查案,問心無愧便足夠了。

張大奶奶見狀,隻得咽下心中雜思。她雖然從未見過那柳氏,可也想著她是命苦的。

新婚才幾日,便發現相公家和父母之死脫離不了乾係。更彆說,還有婚事,聽說黃柳兩家,至今未過婚書,新婚那日,新郎官甚至獨留佳人在廳堂之上,未拜天地。

嚴格來說,柳氏還是未嫁之身。隻可惜,柳家還是太過孱弱,不能為之撐腰。若柳氏是她妹妹,便是豁出這條命,她也要把黃家攪個底朝天。

瞬間,張大奶奶想起一件事,低聲詢問張太太,“相公他下月便抵京,父親說宴請賓客慶祝他平安回京,也讓媳婦請了柳家。娘,您看,是不是把

這柳大姑娘也加上?”

“你安排就是。”

張太太胡亂應下,心中盤算等下在山上,要捐多少香燭油火,還有,給她囡囡的寄名符也該換了。

還有衣裳,她的囡囡又長了一歲,去年準備的衣裳,怕早就是穿不得,等從山上回來,得準備囡囡十七歲的衣裙首飾。

萬一尋回來囡囡,她的寶貝女兒,得穿全天下最珍貴的衣裙首飾。

張大奶奶被疏忽並不氣喪,她早就習慣婆母突如其來的沉默,定是在想妹妹呢。

不由合掌也順勢祈禱,雖未到相國寺,可菩薩神佛還是保佑張家,妹妹早日尋回,相公回來後,她也能早日懷有子嗣。

這一日,從日出到日落,月容在小小西間,眼巴巴等待太後召見。

晨鐘暮鼓,暮色蒼茫中鼓聲響過,月容便知,今日,太後,怕是不會想起她。

正準備收拾衣裳躺下,門扉被輕輕叩響。林媽媽一瞬間,壓不住臉上喜氣洋洋,

“姑娘,這個點,怕是侯爺來了。”

月容瞬間捏緊冰粉上銀湯匙,指腹泛白,指貝用力過度,竟然微微顫抖。

不等月容回答,提著燈籠便去大門口開門。她就知道,就憑侯爺對姑娘的那一片心,怎麼會拋下姑娘不理會。

門栓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年輕少婦,年約二十五六歲,銀盤臉丹鳳眼,發髻梳的光潔黑亮,釵鐶皆是玉製,溫婉賢淑,穿著京中時興的蜀錦羅裙,見到林媽媽,未語先笑,

“可是柳家大姑娘的住處?”

不是黃家少奶奶,而是柳家姑娘稱呼自己姑娘。林媽媽瞬間明白,這是個明白柳黃兩家婚事內情的婦人,隻,不知她所為何事而來。

也含笑應下,

“貴客臨門,不知是哪家的,怎麼稱呼?”

“我夫家姓張...”

張大太太話未說完,林媽媽瞬間了然。這是張太傅家的兒媳婦,張大少爺的夫人。

隻這麼晚,也沒有拜帖,隻帶了個親近丫頭,怎麼就往這邊來了?

屋裡,月容見林媽媽久去不回,又見屋子裡悶熱難耐,索性走到廊下乘涼。

可誰知,大門口,和林媽媽說話的,並不是熟悉的英武身影,反而是個從未見過的婦人。

心瞬間揪起來,月容兩三步下了台

階,隔空和那婦人見禮,見她瞧見自己,丹鳳眼瞬間亮起,又走近幾步,

“不知這位夫人,深夜所來何事?”

“什麼夫人,喊我嫂子就成。”

張大奶奶拉住月容不斷讚歎,便是燈光昏暗,隔著庭院,她也能一眼瞧見這柳家姑娘。

和公爹一樣桃花眼,眸色清正,看人一眼,便讓人沉入那片眼湖之中。更彆說,這模樣氣度神態,也不知什麼樣的人家,才能養出這般氣派模樣。

難怪,黃家要聘她為嫡孫媳婦,隻憑這模樣,京中能和她相比的閨秀一個也無。親切上前,拉住月容手腕,張大奶奶主動出擊,

“我就在隔壁院子住著,晚膳後聽婆子說,我們這隔壁住著位國色天香的美人,我閒來無事便瞧瞧。

誰知,倒是那婆子見識淺,妹妹這模樣,國色天香未免太謙虛了,我瞧著,是傾城傾國才對!”

說罷,化客為主,往內室走去,

“嫂子我臉皮厚,來討碗茶吃。妹妹可舍得賞我一杯?”

月容哪裡有不應下的道理,雖不知為何深夜這位張家大奶奶來訪,待客之道她還是曉得,當即奉上茶果點心,分了主次在外間坐好,月容再次問道,

“不知您深夜來訪,可是有什麼緣故?”

“我就是瞧瞧你,順便問問,你下月可有空?”

張大奶奶放下茶盞,笑意淡去幾分,“想必你也聽到過,我家妹妹早年在青州失蹤,我聽聞你也是從青州來。

恰巧,下旬夫君他抵達京城,家裡開宴席大謝賓客,你若方便,隻管來和我說說話,我也好了解些青州的風土人情。”

月容先是疑惑不解,而後瞬間猜明白張大奶奶用意。新婚不過幾日,夫妻兩個便分居兩地。想來她也心懷忐忑,來尋自己了解些青州事跡,也是為了和相公有話可說。

當即便頷首同意,見張大奶奶笑意真切,接了請帖後略說幾句閒話,月容送張家大奶奶出了院子。

回身望天,穹宇高遠,月如新芽,彎彎懸掛於蒼穹一角。

星光璀璨奪目,天地高遠,寰宇之下,這小小相國寺宛如一粒芝麻,而置身於芝麻之上的她,不過是這天地間的一粒灰塵。

人死灰滅,不過須臾之間罷了。何必再等

那男人!

月容揮去腦海中各種雜思,抬腳往內室行去。就此斷了也好,她便再無旁的渴求,一心隻為父母報仇。

相國寺是皇家寺廟,曆年來多次擴建。先帝在時,因和太後多次入山拜佛,便在相國寺東麓修起小小行宮,依照山勢而建,朱牆黛瓦,白玉為欄杆,儼然是濃縮版的皇宮。

顧知山麵帶寒意,大步進了內庭。往來宮女太監躲避不及,紛紛跪地行禮,男人半步不停,龍行虎步,片刻便進了太後寢宮。

入內,依舊是熟悉的藥香。層層疊疊黃稠帷帳裡,壓抑的咳嗽聲傳來,聽到腳步聲,顧太後抿了口苦澀藥湯,潤潤嗓子後,才道,

“弟弟,你往內室來。”

“君臣有彆,知山在外間候著就是。”

顧知山拱手,神態恭敬,疏遠有禮,顧太後苦笑一聲,這哪裡像親姐弟,反倒是仇人似的。

“你我至親,何必拘泥這些。”

顧太後勉強坐起身,她今日佛前跪了兩個時辰,此刻行走不便,極為艱難。

強打起精神,隔著帷帳緊盯肅立的顧知山,顧太後眼帶酸意,

“我昨日,又夢見爹爹娘親了,他們要接我回去。”

她怕是活不了多少時日。她若走了,她的傻弟弟可怎麼辦?

爹爹,娘親。

顧知山閉眼,麵上閃過痛苦之色。若不是她執意要嫁先帝,爹爹和娘親,又怎麼會猝死家中?

天家的多疑,是在骨子裡的。他姐姐的血肉,也沒讓才十二歲的天子,少了幾分提防之心。

才十二歲,便比先帝二三十歲來的更多疑。一心把自己認為假想敵,半點兒不顧及血肉情深。

顧太後瞧見顧知山痛苦神色,捂住複又開始絞痛的心口,喘口氣,

“他已經死了,給爹娘償了命。我也沒幾個日子好活,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好不好?”

話到最後,是懇求。

顧知山猛然起身,冷哼一聲,“你有什麼資格說過去就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mua~彆怕,太後娘娘會喜歡咱們柳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