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身為全家人的寶,行動間都有人眼巴巴的盯著,月容這半個月總算是明白是什麼滋味。

大大哥倒是還好,不知忙些什麼,隻讓大嫂宋氏,每日裡早晚,把各色珍食,一樣樣送到月容院子。

張二呢,倒是比大哥直率許多,每日天一亮,早早過來和月容說話。

他實在是極為稀罕這個妹妹,覺得妹妹極為貼心可愛,甚至也覺得妹妹這樣的人品相貌,配那肅毅侯實在是委屈。

因為她是自己的妹妹,張二想起她和黃忠義的前事,雖然過去很久,依舊是氣難平。

麵對月容的時候,總是也不由得心裡麵有一些愧疚,。總覺得是他自己害了妹妹,如果他不把那個合歡香送給黃忠義,妹妹也許還是好好的,並不會和顧知山有了親密聯係。

更何況,有一個隱秘猜測在他心底浮現,他還記得,這合歡香是他偷偷拿出來給黃家的,當時,父親是明令禁止他和黃家來往。

也因為這個,所以他對月容百班千就,哪怕明明知道月容並不待見自己,也每日裡前往。

這不,一大早,便眼巴巴的來到月容院子外麵。抱琴端了熱水進來,見二少爺在大門口站著,形影隻單的,看起來格外可憐。

張二見她,忙不迭道,“抱琴姐姐,妹妹可醒了。”

說著,便跟著抱琴進了園子,因為不知道月容醒沒醒,所以並不往屋裡去,隻在院子裡站著,墊腳也要往屋裡瞧。

徐婆子瞧見他,收回往外走的腳。輕手輕腳來的裡間,青石屏風外隱約可見窈窕曲線,身姿傲人,姑娘這些日子,越發張開了。

個子也冒出一些,身子骨也有了寶葫蘆一般惹人垂涎。太太重新給姑娘量體裁衣,這屋子裡幾個箱子的衣服首飾,布料塞的滿滿,箱子都塞不進去一個手。

這才是貴家富女的氣派,便是柳大老爺在,姑娘也最多是這樣的日子。

想起柳大老爺,徐婆子不由心底歎口氣。柳二老爺也不知忙什麼,自打姑娘認了張家,柳家那邊就像是斷了親,原本在山上的時候,還有柳家的婆子每半月給姑娘送些東西,這眼看著就要到了九月,竟然是半點兒音信也沒有。

剛進裡間,便見月容正在穿衣,忙上前理順了腰間環佩,暖玉打造,是百福如意的圖案,一樣都是張太太送來的。

抬頭,見月容看起來精神不錯,笑道,“外麵二爺來了,姑娘可要和他說說話。”

張二哥。

月容抿唇,意識倒是不知道該拿著張二哥怎麼辦才好,你是說他對自己好嗎?那是真的好,哥哥把妹妹捧在手掌心裡一樣疼著。

似乎是要把之前十五六年,從來沒有過的感情給彌補上,張二不止是看著對自己好,那種態度,更像是做錯了錯事,要彌補一樣,讓月容總是覺得不自在。

“不用,我和二哥一起去伯母那裡請安。”

月容略微一思索,便有了主意,張二哥每天總往她這屋裡跑也不是一回事兒,倒不如去張太太那裡,既有大嫂子在也會遇見大哥,說話總是敞亮一些。

低首,見徐婆子張口似乎又要說話,然後等了片刻問她,“你要說什麼?隻管說來咱們兩個,不必講究那些個虛禮。”

徐婆子微微猶豫了下,把柳家的事情講了,而後問向月容,“柳家半月不曾來問姑娘。

那邊姑娘是怎麼打算的,是往後斷了親,還是繼續來往?”

提起柳家,月容又想起了把自己養大的父親母親,她神色黯然了兩分,喉間發苦,“現在這情況哪裡輪得到我說話。”

柳家和張家哪一個她都做不得主,至於唯一能聽她的肅毅侯,更是沒有音信。也不知是完全忘了她,還是被張家刻意隔開音信。

張二等了許久,也不見月容出來。本想先回去等著,可捏了捏手裡麵的小泥人,心底起了幾分柔軟,終究是忍不住邁步進了外間,“妹妹,妹妹,你在家嗎?”

“二哥。”

月容邁步出了裡間,斂飪一禮,不等抬頭,便見張二興致勃勃地捧了手中的泥人給她看,

“我昨日在外麵找的這個,瞧著怪像妹妹的,特意送了進來。妹妹看看可喜歡,若是喜歡,等下次我出去,再給你帶個好的來。”

小小泥人是彩陶製成,臥在張二手掌心,少年一臉朝氣,是隱藏不住的討好。

月容心底一動,從他手中接了泥人在手裡打量。模樣極為精美,發髻分散兩邊,露出光潔額頭和桃花眼,和她竟然是有幾分相似。

那製作泥人的匠人從未見過她,便能做出這樣和自己相似的泥人,想必是張二用了一番心思,才會有這樣的惟妙惟肖。

在這其中,張二目光中是隱藏不住的焦急,月容忍不住笑道,“我很喜歡,謝謝二哥。”

頓時,丹鳳眼瞬間喜氣洋洋,張二整個人煥發光彩。喜滋滋道,“你若是喜歡那裡還有彆的,有泥製的陶人陶俑,還可以製作成筆筒,硯台,雖然都不大值錢,可是擺在屋裡麵也是野趣十足,你若是喜歡,哥哥給你都弄來!”

討好之心儘顯,儼然一片剛做哥哥時,對妹妹的疼愛之心。月容含笑謝過他,二人往張太太院子裡用早膳。

等中午過後,張二迎著大太陽進了內院,不肯歇息便往月容這裡來。

身後,有三五個小廝抬這個大箱子,吱吱呀呀扁擔聲不停,張二跟在後麵囑咐,“這裡麵都是送給姑娘的東西,你們可仔細些,不許磕著碰著。”

小廝們自然說好,等過了二門,便換了粗壯婆子抬到月容院中。

夏季炎熱,午後小歇息。冰鑒上霧氣蒸騰,給屋內帶來涼意。

月容並沒有睡著,手裡麵拿的是,張太傅送來父親的手稿,一頁一頁的翻讀。

雖然隔了五六年,但是每次讀到這些手稿,月容就仿佛回到了在青州的時候那個小院子,父親母親恩愛和諧,她是家中的寶貝。現在也很好,張家對他也十分親近,但是月容總是想起柳道南夫妻兩個。

父母屍骨無存,也就這些手稿,可以讓她懷念。

正低歎口氣,懷念過往。忽然聽見外頭傳來的腳步喧鬨聲,半坐起身,張二帶著丫鬟婆子抬了慢慢兩大箱東西進來,忙起身迎了出去,

“二哥這是做什麼,怎麼帶這麼幾個箱子來!”

張二好不容易討得妹妹歡喜,自然問就回答。笑的一臉開懷,“我瞧著我今日送來的泥人,你極為喜歡,嗯,便把他家所有做的東西都買了來,妹妹你隻管挑。”

“你哪裡來的銀子呢?”

月容沒想彆的,第一句話反倒是問了張二銀子。見後者愣在原地,自顧自去裡間把張二之前的散碎銀子拿出來,遞給張二,

“哥哥之前給我的,我留著也沒什麼用,仍舊還給哥哥。”

然而頓時覺得極為丟人,他的窘迫就連妹妹也知道了。紅著一張臉道,“我在國子監裡麵讀書,近功課極為好,每次都是頭三甲,書院裡麵便有額外的銀錢給我,我是有錢的,妹妹不用擔心。”

月容哪裡肯相信,他便是有,那估計也不多,更何況,“我聽伯母說,你最是不肯委屈自己,吃好的用好的,每日裡月錢銀子不過十多兩,這些加起來少也有幾十兩,給了我,你哪裡還有餘錢。”

母親竟然是把自己的底,全都泄露給妹妹知道,張二頓時紅通通了一張臉,哪裡還有半分瀟灑模樣。

心底裡麵極為愧疚,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如妹妹來的體貼,他過的太慘了,竟然讓妹妹擔心。

他日子窘迫,妹妹也未必會比他寬裕,更何況妹妹是剛來家裡麵,月錢銀子才多少個,他不貼補妹妹也就算了,之前的那些就更不能拿了。

“你把這些銀子拿去賞丫鬟婆子,喜歡吃什麼用什麼,家裡麵不合適的,隻管買去,哥哥有錢,哥哥真的有錢。”

轉身,見月容還要拒絕,忙把箱子打開,一一給月容看了,道,“這裡麵都是那些泥做的小東西,妹妹看著可喜歡,這可都是…

哥哥真的有錢,這不是哥哥自己花錢買的。”

話說一半,張二似乎是意識到什麼,忙捂嘴強勢轉移話題。

月容宛如沒有聽見,見裡麵除了泥人,還有象牙香骨扇,香囊荷包連帶幾個匣子,拿了一個在手,象牙骨溫涼,再去看,打開一個匣子,入目是福字香鐲,和張太太送的那個一模一樣。

抿唇,知道這些東西是誰送來的。抬頭,見張二罔若什麼都沒有發現,喜滋滋拿著泥人泥桶介紹,什麼雕刻的鏤空珠子,再有什麼稀罕的千金鎖,月容順著他話點頭,卻不由的心神不寧,也不知那男人,近來在忙什麼。

顧知山真的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