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夏日的天,黑的格外慢。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天色仍舊尚未完全黑透,晚霞掛在西方天空,給整個京城增添了幾分金黃。

顧知山在張家的住處,不過兩個時辰便收拾妥當。

因張太太不願意月容和這肅毅侯扯上關係,也忙跟著去了前院書房。

尋常男人們在的地方,因為顧知山肅毅侯受傷,更是嚴加守衛,燈火通明。

一路上,平時本就守衛嚴格的張家,五步一哨,十步一崗,鎮遠軍甲衛目光森森,各個手持銀木倉,看了便讓人心生畏懼。

張太太和張大奶奶二人一路行來,越發心沉甸甸的。知道顧知山權勢滔天是一回事,可對方不過肩膀上受傷,便如此大動陣仗,隻有兩個可能。

第一,顧知山樹敵頗多,朝廷中想要把他致死的不計其數。

第二,顧知山他因為受傷,信不過張家。不管這兩種情況是哪一種,張太太眼底閃過一抹狠色,對張家來說都不是好事。

臨近前書房,守備越森嚴。張大奶奶神色也有幾分倉皇緊張,握緊婆母的手,見張太太神色一臉不悅,擔心她就此厭了相公,一臉忐忑,

“娘,到底是相公惹的禍,若是那肅毅侯怪罪妹妹,兒媳婦願意替妹妹受過。”

張太太扭頭,見兒媳婦一臉惶恐,書房裡燈火通明,隱約可見府裡醫生並丫鬟婆子來來往往,張太傅並張大等人在外廳坐著,月容並不見蹤影。

握住張大奶奶腕子安撫她,說:

“跟你有什麼關係?是那肅毅侯心思不正,窺視你妹妹美色。

你相公是我兒子,我如何不知道是個好的。”

張大他本就生的性情謹慎,如果不是肅毅侯主動出手,怎麼會出現傷人這種情況。

更何況,張太太低首歎息,方才張太傅已經把事情講給她。

不惜自殘也要和月容在一起,這既是表明決心,也是在警告張家。

月容注定是他肅毅侯的。

見婆母言辭柔和,並沒有怪罪之意。他奶奶從得知相公上的肅毅侯之時起,便有的忐忑之心,總算是安定下來。

不由得想起素日裡頗為疼愛的妹妹,月容本就生得十六七歲,性情溫和,若因為這事被肅毅侯苛責,他們作為哥哥嫂子的,實在是慚愧。

那肅毅侯比年紀她大上那麼多,虎狼一樣的凶狠性格,妹妹那樣纖細柔弱的閨中兒女,怎麼招架得住?

不等張太太說話,張大奶奶迫不及待上了台階,進門便喊,“妹妹,月容,你可在裡麵?”

月容一臉擔憂之色,見顧知山被眾人揭開裡衣,血肉模糊的結實肩膀出現在眾人眼前。

赤霄劍極為鋒利,又是顧知山主動迎上去,自然是傷勢嚴重,三指寬的劍洞血流不停,隨著布料揭開,血腥味彌漫在整個臥室。

強咬唇瓣,月容勉強壓下幾乎要驚呼出的聲音。眼眶瞬間泛紅,終於明白顧知山承受的是怎樣的痛苦,一劍穿透肩膀,大哥哥下手,未免太過狠毒了些。

相對於月容的驚慌失措,顧知山並不把這一點點的傷口放在眼裡,他見月容擔憂神色顯露無疑,一雙桃花眼泛著潤色,那點兒淚意,似乎是下一秒便要水淹雷峰塔。

微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一招棋好像是走錯了,雖然惹月容心疼自己算是好事,可看到她擔憂的神色。這點子傷口帶來的喜悅瞬間退散,沒有胸口的疼痛來的劇烈。

大掌向上,拉過床榻一側佳人,含笑安撫她,滿是不在乎說:“不過是受了一點點傷,便讓我月容如此心疼,我便是死了,也值了。”

“不許說這話!”

月容嗔他,這人實在是不知道愛惜自己。她心疼他,他自己倒是反不當一回事兒。

顧知山心思微動,見月容麵上去了幾分憂色,胸腔之中那點子難受總算好了些。

恰這時,府中大夫拿了匕首藥物等過來,恭敬請示道,“侯爺,一切準備妥當。”

月容見匕首鋒利,閃著寒光。藥粉繃帶一應俱全,剛想問如何診治。

下一刻,眼前的光明驟然消失。顧知山左肩受傷,右手捂住她眉眼,口中低聲警告道,

“血淋淋的怪嚇人的,你一個姑娘家可不去看,若是嚇壞了,夜裡我不在,可沒人哄你。”

誰,誰要看來著。

月容臉頰紅潤,雖男人不讓她看,可也約莫能猜出來是什麼緣故。

赤霄劍鐵築而成,千錘萬擊才有一把,可到底是殺人的利器,若有鐵鏽等物附著其上,夏季炎熱,萬一傷口發膿**,隻怕顧知山性命難在。

父親說,遇到這種情況,為了安全,要把傷口邊緣的腐肉清理乾淨。

隻不過,當年柳道南為青州知州,把軍中閒話說給妻女聽,多年後,竟在這種情況派上用場。

而硬生生剜去血肉,又是何等殘忍的場麵。顧知山這是心疼自己,不忍心讓她看到這樣的場麵。

果不其然,空氣中血腥味越發濃重。月容甚至能感覺,顧知山遮蓋住自己的手掌微微發抖,男人嗓子微啞,偶爾發出一兩聲悶哼。

怎麼不上麻藥,大夫直接就下手?

月容心底疑惑不解,也不由問出聲來。正在處理傷口的府醫動作一頓,見自家姑娘似是懵懂,把太傅吩咐那句咽回去,轉而誇獎起男人,

“肅毅侯身子素來康健,今日所受之傷,不過尋常一半,侯爺定是能扛過去的。”

顧知山平時身上有傷疤嗎?月容真的不知道。

新婚第二日黎明,她一心想著後路,男人又瞬間披了衣裳在身上,自然是沒發現。

至於後麵那一次,月容也隻覺得酸澀委屈,夜幕沉沉並窗外瓢潑大雨,更是看不清男人身上半寸肌膚。

他把她看的乾乾淨淨,從頭到尾不知吮過多少次,怎麼自己,反倒是沒瞧過他。

沒來由的,月容心底起了幾分不公平。